安宁并未觉得自己有什么不正常,急症问诊,当然要珍惜时间,抓重点,尽快判断病症才好对症下药!
她在心里唰唰地写病历——患者意识清醒,面目对称,语言清晰,暂无构音障碍,家属叙述晨起无碍,低头喝水时忽然眩晕难起。
她边写边问:“除了头晕有没有呕吐,头疼的症状?左右手攥一下,看看都能用上力吗?来,让我看下眼睛。”
说着就往怀里去掏她的小手电,直到摸了个空才反应过来,然后对上满殿“你在干什么”的震惊目光。
安宁:“……”
哦,忘了,这里是皇后的寝宫,不是她的诊室。
她环顾一周,心虚地露出八颗牙齿。
“敬王妃……”砚心迟疑地唤她。
安宁一个激灵,脑子飞速转动,赶在对方说下一句话前给自己寻了个借口:“我在太皇太后身边对医术很感兴趣,也学了一些手段。现在见娘娘病重难起,便急了些,见谅,见谅。”
这时在旁号脉的秦院判接过话来:“皇后娘娘乃旧疾,王妃虽学过一些,到底非专精此道之人,还请王妃退开,容臣为娘娘诊治。”
安宁一听这话逆反心就上来了——
我不专精?我不专精?笑话!我不专精谁专精!咱可是云华第一医院神外三把刀!
她对皇后的病症已经有了初步判断,是以信心满满。
所以她非但没让开身位,还冲秦院判扬起下颌,干起医闹的行当:“你专精,便来说说,娘娘要施针服药多久才能好?可能立竿见影?”
秦院判一听这话便擦汗,敬王妃身份贵重,论及地位,场间唯皇后可以压制她,偏皇后病势沉重,此刻完全插不上话。
他心里叫苦不迭,怪道夫人跟他嚼舌头,说敬王妃乖张跋扈,脑子愚蠢,这不,见到了。
他求饶般冲安宁拱拱手:“施针吃药总要一些时间才能见效果,怎会立竿见影?王妃实在为难臣了,还请王妃让开,莫耽误臣诊治皇后娘娘。”
砚心几个大宫女也顾不得体统规矩,齐齐上来“请”捣乱的敬王妃离开。
安宁不肯走,挣扎道:“娘娘,他没本事,我却有办法,可让娘娘头晕立消,即刻起身!”
太医:“……”神啊,快降个雷把这祸害劈走吧!
他摇摇头,示意另一个太医过来施针,自己也转去桌边写方子。
安宁被半扶半拖地强制离开皇后身边,她见那根根银针刺入皇后的不同穴位,急得很:“娘娘!您信我一次,我的办法,不痛不痒,即刻见效。”
“您试试嘛!试试也不掉块肉!”
“不行你再用太医的法子!也不耽误!”
砚心已经麻了,她简直在哀求:“王妃,求您了,让娘娘静一会吧。”
“等等。”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让敬王妃试试。”皇后说道。
砚心急了:“娘娘贵体!怎可给王妃练手!”
满殿宫人七嘴八舌地反对:“娘娘,不可乱来啊!”
几个太医更是集体劝娘娘三思。
写方子的秦院判劝阻道:“娘娘不可!臣知娘娘心情。敬王妃也许看过一些偏方奇门,但那些终非正道,王妃终日养尊处优,并无实践,偶尔学来的一些偏方小道怎能用于娘娘贵体?”
砚心连连点头赞同:“正是这个道理。”
她转向安宁,几乎要哭出来:“王妃娘娘……”
“砚心,让敬王妃过来。”皇后再次道。
全场皆寂。
到底她是老大,又正在忍受病痛的折磨,两次坚持下,纵是几个大宫女和太医头顶窜火也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发癫的敬王妃欢天喜地的奔回皇后榻前。
见她过来,皇后又想说什么,安宁直接嘘了一声:“娘娘好了再说话。”
在场众人:“……”
江明月,你修脑袋再生术了吗?
擅闯后殿,屡次打断皇后说话,耽误皇后诊疗,还要把皇后当小白鼠,若上纲上线,不,已经不用上纲上线了!
这桩桩件件都是大不敬!
若传到前朝御史耳中,只怕定国公拼命挣下的丹书铁券会被他的作死女儿一次性刷干净次数。
在场所有人都心中默默替江明月点蜡。
砚心更是一脸复杂不解,娘娘自幼克己守礼,入宫更是时时处处以宫规自勉,今日为何如此纵着敬王妃?
正想着,她就听见敬王妃又在拿自己不当外人地嚷嚷:“来俩人帮忙,帮我把娘娘往上抬抬。”
砚心无奈,悄悄翻出一个非常不熟练的白眼,认命地去干活。
此刻皇后的身体还在榻上,头却已经悬空,被安宁托在手中,几个大宫女胆战心惊地在旁张着手,生怕敬王妃这个不靠谱地摔了皇后。
安宁却不以为意,先前她观察到皇后睁眼时有眼球震颤的情况,再结合皇后年纪和简单查体,她判断皇后大概率是耳石症。
一个跟牙疼一样的讨厌毛病。
不致命却很要命。
但耳石症可比牙疼好解决的多,一个rolltest就可以确诊脱落位置,分分钟复位回去,放在她们医院,连医生都不用,老患者直接往机器上一绑,摇就得了。
她先让皇后平卧,俯身观察对方的眼球,然后将皇后的头右转九十度,观察她眼球的震颤情况,果不其然,右水平向地震颤,还有些轻微扭转。
几个围观的人大惊。
屏幽吓得惊呼出声:“怎会如此!秦院判!刘太医!娘娘眼睛!”
被点名的秦院判满头冷汗,他躲闪着目光,心道,秦院判也不知道啊!谁知道这敬王妃弄得什么邪术?
一旁的王太医也紧锁眉头,比起汤剂,他更长于针刀推拿之术,且他乃乡野出身,因医术高超才被召入宫中侍奉。
可怜他从医二十载,踏遍大江南北,切磋过无数同行,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治疗手法。
偏敬王妃一本正经,还出言斥责那叫嚷的宫女:“喊什么?一个诱发实验大惊小怪的。”
皇后的症状持续了大概二十秒左右,安宁停了一下,又向左同样操作。
结果左边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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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幽直接吓得瘫坐到地上,用帕子捂着唇呜咽。
这次连砚心都稳不住了,她忍不住抓住皇后的手,却又死死咬着唇,不敢多问一句,生怕惹得皇后更痛苦。
皇后轻轻拍了拍砚心的手,表示自己没事。
测试结束,安宁心里有了数,双侧向地,左侧强于右侧,应该是左侧水平半规管后壁耳石症。
于是她再次回正皇后的头,半晌,向右侧偏转,定住后,让皇后往右侧翻身,皇后依言照做,如此往复,转了一圈。
结束后,安宁推着皇后肩膀,将人扶起,笑着发问:“娘娘,头还晕吗?”
所有人都目光急切地望着皇后。
皇后捂了捂额角,感受了一下眼前不再重影颠倒的长春宫,神色漫上惊喜:“好了!”
“一点也不晕?”安宁再问。
皇后笑吟吟地:“完全不晕!”
砚心抓着皇后的手,难以置信:“娘娘,真的不难受了?”
皇后欲点头,立马被安宁制止:“停!别乱动,就这样好好静坐一柱香的时间。一会儿我会为娘娘再确认一下疗效。”
皇后笑着答应。
真的有效?如此简单?
众人齐齐升起同样的念头。
皇后的几个贴身大宫女几乎涕泪涟涟,娘娘哪次发病不是痛苦难当,少说也要卧床三五天,又服药又扎针才能好转,如果这种方法可行,那娘娘往后岂不是不用再遭罪了?
此法大善!应该让敬王妃好好教教她们!
秦院判的嘴更快,他急急发问:“臣不才,敢问敬王妃,此法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能否借臣一阅?”
哪本书?安宁一哂。
蓝色生死恋之《耳鼻喉头颈外科学》第69页加老师的PPT加实践。
想起她此生难见的生死恋,安宁不禁悲从中来,连瞎话都编得敷衍起来:“记不得了,我看的书都已随太皇太后随葬皇陵。”
秦院判一噎,看向安宁的目光就有些委屈,您不想给就不想给,何苦拿这话来打发人?
宫中的书,哪本在藏书阁没有备份呢?
他不死心道:“那王妃可否将此法传授臣等?”
安宁又叹:“传你也没用。”
这下别说屡次被拒绝的秦院判,就连对安宁感激不已的一众宫女,神情中都有了隐晦的不悦。
此法既简且妙,敬王妃宁可硬闯后殿也要出手救治皇后娘娘,可见对娘娘有心,如何又在收尾时如此作态?
有消息灵通的人,联想到昨日敬王妃拿口供要挟皇后侄子,不禁揣度,难道今日她想如法炮制,以此来要挟皇后?
安宁体会不到殿内渐渐沉郁紧张的气氛,她想的是皇后的病。
此法看着简单,可前期要佐证一大堆查体判断,这需要经年累月的学习实践,不是简单的转转转就行。
她敢直接上手,甚至打包票,是临床近十年,上万名病例给她的底气。
而这一屋子,安宁看着就闹心。
套用下胡屠户的名言,不知大肠可见过几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