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屈能伸啊！安宁震惊于这领头小坏种的变脸速度，心里尤其厌恶，一个缺德的念头从心里冒出来。
她缓缓踱步，面无表情地走到小坏种面前，忽得展颜一笑：“小朋友，你太可爱了，我也想跟你闹着玩儿。”
陈玉功戒备地盯着她。
其他霸凌者亦然，不知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娘子……”陈玉功开口，才说出两个字，腿弯忽然剧痛，扑通一声，跪在了安宁面前。
其他几个小崽子未及反应，扑通扑通，同样跪倒。
饶是安宁做好了准备，也被眼前这副场景爽到原地起飞，她遥遥给凝碧递过去一个“流弊”的眼神。
凝碧点点头，意思是小姐放心飞，一切有我兜底，同时，一枚新的弹子从她袖中转至指尖，蓄势待发。
安宁搓搓手，低头对几个小畜生露出“磨刀霍霍向猪羊”的邪恶微笑。
“你想干什么？纵你是皇室中人，也没有当街欺辱孩童的道理！”陈玉功猝不及防当着众百姓跪于一女子面前，尤其身边还站着他从来看不起的虞听鹤，顿觉奇耻大辱，瞬间破防。
其他几个小畜生立即附和。
“她是皇室中人？”
“你可知我们是谁？”
“皇室中人便可欺负小孩吗？”
安宁嘶了一声，不悦道：“你们几个，怎么说话呢？这叫欺负吗？这不闹着玩儿吗？”
她冲虞听鹤扬扬下巴，用眼神示意：“那小孩，他们方才是不是说这样是闹着玩儿？”
虞听鹤未想到眼前女子竟是皇室中人，更没料到对方会为自己出头到如此地步，心中十分感动，但他也清楚这女子救不了自己一世，相反，今日陈玉功所遭苦楚，来日他们会加倍报复到自己身上。
他抹了把眼睛，冲那女子深深鞠一躬：“学生感激贵人仗义出手，方才……只是，只是我们同学间的一点小打闹，听鹤无碍，求贵人就此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安宁端详着那孩子青一块红一块却过分早熟的脸，心里酸酸的，于是她柔声承诺道：“放心，我既拔刀相助，便会帮人帮到底，你不必太害怕。”
虞听鹤看着那女子温柔坚定的眉眼，心中翻起层层惊涛，少年人压抑许久的怒火让他产生一瞬间的冲动，有那么一秒的时间，他想借着贵人的势踩死眼前的几个混账！
可他看看陈玉功得意张狂的神情，理智终究让他弯下脊梁：“贵人，求您放过！”
陈玉功见他如此，脸上的笑容越绽越大，尽管他双腿已无知觉，完全站不起来，但他早知虞听鹤会这般反应。
因为——
眼前人是女子。
即便她是皇室中人，也只可能是哪家的王妃或郡主，纵是天潢贵胄，女子就是女子，没有半分前朝之势，能给他的最大惩罚不过是找他爹娘告一顿状而已。
她们的丈夫，兄长，甚至皇帝表兄或堂兄，根本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来同他背后的势力作对。
因为他乃大昭第一氏族的嫡长孙，当朝右相之孙，户部尚书兼承恩侯之子，更是当今皇后的内侄！
这个道理，他明白，虞听鹤也明白。
这时人群中也传来大掌柜焦急的呼声：“贵人不可啊！”
他在看热闹的人群外急得团团转，拼命找空往里面挤：“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得罪，得罪！”
他通红着一张老脸，好容易挤进来，第一时间就想扶起跪着的陈玉功，又想给安宁行礼，手忙脚乱一通，索性也扑通跪下去。
老掌柜膝行几步，蹭到安宁面前高声陈情：“贵人，不可啊！这孩子可是皇后内侄，右相嫡孙啊！”
皇后侄子？安宁瞥那张扬跋扈的小混账一眼，心想，怪道如此嚣张跋扈。
若皇后是他姑姑，那她们岂不也算亲戚？她乃敬王妃，是皇后弟妹，所以她跟小混账的关系是……
安宁算半天没算明白，留朱见小姐窘迫，刚要凑过来告知，就听小姐一边拉老掌柜起身一边自报家门：“他是皇后外甥，我还是皇后弟媳呢！怎么说都是他长辈！”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怪道她敢跟这著名的明都小霸王对着呛呢！
陈玉功眼珠一转，便猜到这女子究竟是何许人，心下暗哂，果然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他直接叫破安宁身份：“竟是敬王妃婶婶！”
众人再哗然，原来这位就是近日在明都掀起重重波澜的话题中心——敬王妃江明月！
安宁被叫破身份也无所谓，她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地上突然传来声委屈地啜泣：“婶婶我错了！”
安宁：“……”
混账吖，要不要滑跪这么快！她还没开始发挥呢！
虽然她对这个川剧变脸一级传承人的小崽子没有任何好感，但毕竟是半大孩子，也当众跪了这么久，勉强算得上不轻的惩罚了，如今既肯当众认错，她也不好太不饶人。
她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怎么向他家长狠狠告一状，让这小崽子好好吃顿竹笋炒肉。
面上到底缓和些许，伸手想把对方扶起来：“好了……”
结果手刚触碰到对方，却被熊孩子闪身避开，只听他啜泣连连，声音委屈至极：“呜呜呜……，婶婶对不起，我们不该在婶婶挑书时吵闹，扰了婶婶清净，如今婶婶恼恨，让我们当众罚跪也是应该的！”
安宁：“……哈？”
其他几个霸凌者闻言，也都嗷得一声哭起来，不停求饶。
“敬王妃，我错了，我们不应该扰您挑书！”
“王妃娘娘高抬贵手！我们再也不敢打闹了！”
“求娘娘了，我们还只是小孩子，您大人大量！”
陈玉功在队友的助攻声中，从捂着眼睛的指缝里向安宁恶劣地做鬼脸，口中所言愈发过分：“婶婶，我知您与王叔不睦，想要找人撒气，但您也不能找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小孩子啊！”
“是啊，是啊！”
“王妃娘娘，我们还只是学生，不是您的出气筒。”
孩子们哭得可怜，人群中也传来嗡嗡的议论声——
“都说这敬王妃跋扈，如今一见，所言非虚啊！”
“谁说不是？前几日打王爷乳母，如今又来欺负一群孩子。”
“怪道王爷不喜，这般女子，白给我做儿媳我都不要。”
“小点声，当心让你也跪！”
人群议论着，竟莫名后退几步，看安宁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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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也如见了洪水猛兽。
安宁：“……”好家伙，回旋镖这么快吗？
要不是知道自己是文中的小炮灰，她甚至都想阴谋论一下了，被当众诬陷啥的，不应该是女主的剧情吗？
安宁目光从地上唱念做打的几个小混账身上逡巡到又畏惧又想看热闹的人群身上。
见她看过来，吃瓜群众纷纷躲避她的眼神，你踩我，我踩你的，不停往外挤。
她一张面孔一张面孔地扫过去，笑容渐渐消失，目光最终落回到几个小绿茶身上。
此刻，她心中一片平静。
想起网络上关于反派的至理名言——当人人都说你是恶魔时，你最好真的是。
小混蛋们当众搞这出，无非是觉得大人都要脸面，不会跟小孩子计较，他们觉得她作为体面的大人，尤其是声名狼藉的贵族女子，被一大群人当面指摘，会慌乱，会自证，会手足无措，会落荒而逃。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她安宁，不是被规训的古代女子。
面子在她这，一文钱都不值。
至于名声，活在互联网时代的人，完全不怕众口铄金，毕竟现代社会，营销号几篇文章，几段视频，就能让一个人前一秒上天堂，后一秒就下地狱。
她跋扈也好，无脑也罢，总归日子还长，她有的是办法让自己的声名转圜。
一如此刻，纵是千夫所指，她依然唾面自干。
陈玉功几个哭着哭着便觉得不对劲儿，她怎么还不破防？
于是，他不再干嚎，从指缝中偷偷观察安宁。
随着他的休声，其他几个的干嚎声也渐渐弱下来。
安宁见他们几个都不嚎了，淡然一笑，语带嫌弃：“这就哭不动了？体力也不行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怎么嚎这么几嗓子就不行了？”
说着，她用帕子抹了把陈玉功的脸蛋，干干的帕子冲众人缓慢展示一圈，啧啧道：“瞧瞧，连点眼泪都没有，明显缺水啊！掌柜的，快给几位贵公子上茶！这么大个店，连杯水都欠奉，服务属实不行哈！”
被神仙打架愁得一个头两个大的掌柜：“我？”
陈玉功见这样她都不恼，眸光泛起狠戾，大声嚷嚷：“不过同学打闹，连虞听鹤自己都承认了！婶婶何故如此不依不饶！”
安宁抱着臂，眼神责备：“你刚不说是扰我清净，我故意找茬吗？”
陈玉功无奈：“……你乃长辈，还要同我们这样计较吗？”
安宁俩手一摊：“这不跟你闹着玩儿嘛，生什么气啊？你这孩子气量何故如此狭小？”
陈玉功猛抓头发：“啊啊啊啊！你到底要怎样！”
他彻底崩溃了，想走，走不了，想站起来动手，腿又麻得厉害，想叫人帮忙，奈何他惯常不爱带小厮，狐朋狗友眼下都在这陪跪，就连想激怒这个女人，他都做不到。
人群中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不知谁说了句：“到底是小孩子家打闹，王妃如此，委实过了。”
安宁眼神刀子般射过去，她拉过虞听鹤，一把撸起小孩胳膊上的粗布青衫，一段遍布伤痕的细麻杆胳膊显露出来。
安宁：“……”眼前的新伤叠旧伤让她回嘴的话都卡了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