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湛闻言，指尖在会议桌边缘轻轻一叩，做了个清晰的暂停手势：“张会议长带着人千里迢迢来我们第一基地，总不至于真是免费送情报的吧？”
他眼角眉梢依旧漾着客套疏离的笑意，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直白：“不如先说说你们的诉求——万一我们贸然听完情报，转头发现你们的要求根本满足不了，到时候骑虎难下，岂不是彼此尴尬？”
这番话直白得近乎不留情面，会议室里的氛围瞬间紧绷了起来。
但张赫脸上并无愠色，反而坦然颔首，双手合掌放在桌面上，沉声道：“陶上将考虑周全，我自然明白，其实在陶老提及‘渊生’之前，我们第三基地就已经察觉到这群人的踪迹，也暗中展开过调查。”
说罢，他抬眼看向主座的陶怀章，目光恳切：“此次前来，其中一个核心原因，就是我们怀疑，随行参观的队伍里，藏着‘渊生’的卧底。”
闻言陶怀章放在桌下的手微微蜷紧，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丝毫异样，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张会议长这话是什么意思？前来参观的人员，按理说该经过你们基地层层筛选，如果你们知道‘渊生’的存在，又怎么会让‘渊生’的人混进来？”
“陶老直呼我的名字就好。”张赫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像是在斟酌措辞，“不瞒各位，第三基地的情况，想必你们也略有耳闻。”
“和你们第一、第二基地的集中管理不同，我们是由一个个独立的异能者小队拼凑起来的，基地的决议权，实际由几个最强的小队共同分摊，这就导致，涉及基地的任何重大决定，都必须经过这几支小队共同商议才能推行。”
坐在张赫身侧的齐瑞立刻补充，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为了防止部分小队抱团垄断权力，我们定下了‘弱者服从强者，少数服从多数’的规矩，而‘弱从强’是最高准则。”
“意思就是，要是有小队反对决议，只要能通过武力打败所有持异议的小队，就能推翻结果。”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为了基地高层的稳定，至今还没有小队敢贸然这么做。”
“所以这次参观的人员，我根本做不了全权主。”张赫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攥紧，指节泛白，连带着衣袖都绷紧了几分，“有不少人是其他小队强行要求加进来的。”
说完第三基地的整体情况，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又继续道：“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厚颜无耻，但还请各位务必考虑。”
“我们可以全力配合你们，引出并清除这些‘渊生’卧底，就当是罪以功除，只求各位不要将这笔账算在第三基地头上。”张赫原本沉稳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甚至染上了几分恳求，“我们是真心想和你们合作‘绿洲计划’，资源也已经备好，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
齐瑞也是同样恳求的神情：“我们第三基地的食物资源不如你们其他两个基地，现在实在是紧缺到了极点，我们真的不能失去这次机会。”
陶峥坐在一旁，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就算人员不是由你全权决定，你又凭什么断定，这里面一定有‘渊生’的人？”
“是这样。”张赫的语气立刻严肃几分，眼神里满是笃定，“我们小队之前有个队员，在一次深入野外偏僻废墟探查时，偶然撞见了‘渊生’的人在密谋要事，自那以后，我们便展开了私下调查，目前已经排查出一批格外可疑的人，其中就有几位在这次的随行队伍里。”
陶怀章听完，陷入了沉吟。
一时间，会议室里只剩下几人轻微的呼吸声，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片刻后，陶怀章才缓缓开口：“张赫会议长，我相信你的诚意，但‘渊生’和绿洲计划都牵扯到太多机密，在不能绝对确保你的立场时，我不能贸然给你任何承诺。”
虽然来之前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此刻亲耳听到，张赫和齐瑞的脸上还是难掩失落。
齐瑞侧头看了一眼张赫，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起身便要开口告辞。
却没料到张赫突然咬紧牙关，又沉声道：“陶老，我清楚您的难处，但请您相信，我们私下也追查到了不少‘渊生’的罪证，第三基地以及我本人，绝不容许这群人如此肆意妄为。”
闻言，陶峥理智的提出自己疑惑的地方：“你不是说你们不能完全代表第三基地的立场吗？现在说的这些话我们可以相信吗？”
张赫抿了抿唇，随即一脸坚定道：“在关于‘渊生’的这件事上，我在此保证，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做到让自己代表第三基地的立场，请各位放心。”
言外之意，是一旦出现异议票数较多的情况下，他们准备施以武力来解决。
齐瑞见状，也立刻挺直了背脊，语气坚定：“如果你们有任何测谎手段，尽管对我们使用，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绝无半分虚假，只是想为第三基地争取这合作的机会。”
闻言，陶湛抬眼看向主位上的陶怀章，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陶怀章微微颔首，陶湛当即起身，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多了几分利落：“既然两位这么有诚意，那我这就去叫人带测谎设备过来，麻烦两位稍候片刻。”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快步退出了会议室，脚步急促之间，直奔隔壁房间，推开门，就见柏渡、陶泽、露黛三人正凑在一面特制的墙壁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的动静。
原来这面看似普通的墙壁，实则是单向透视玻璃，能将隔壁谈话的场景和声音清晰传过来。
“你们在这儿听了半天，看出什么门道了？”陶湛一进门就急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迫切。
柏渡、陶泽和露黛本身不具备识人心的能力，仅凭几句说辞，也根本无法断定两人的真伪。
好在清漪身为圣女，拥有洞察人心的异能，方才隔壁谈话时，柏渡已将她短暂召唤到现实世界，全程感知两人的心神。
“他们没有说谎。”柏渡转过身，语气肯定，将清漪的感知结果告知陶湛，“我们已经探查过，两人并非‘渊生’卧底，心性纯粹，品格不坏，可以尝试信任一下。”
“行嘞，那后续的戏就交给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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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演。”陶湛松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几分笑意，转身就往外走，“测谎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免得惹人怀疑。”
一阵忙碌后，测谎设备被搬到了会议室，各项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
半个小时后，陶湛看着仪器上的数据，对张赫和齐瑞道：“结果出来了，两位没有任何说谎的迹象。”
陶怀章这才缓缓开口，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无比严肃，语气也沉重了几分：“张赫，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们听完之后，再慎重考虑是否还要继续合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紧绷的脸庞，一字一句道：“出于某些特殊原因，我可以告诉你们，‘绿洲计划’如今被提出来，核心目的其实是为了引出‘渊生’。”
“这个项目的实际研究进度远比你们想象的缓慢，真正的深入研究，必须等到‘渊生’的隐患彻底清除之后才能展开，而且，我们也无法保证，最后一定能研究出预期的结果。”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甸甸的重量：“即便如此，你们还要坚持合作吗？”
张赫闻言，转头看向齐瑞，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坚定。
片刻后，张赫缓缓转回头，对上陶怀章审视的视线，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决心：“我们从来没有奢望过一定能成功，只是不想放弃这万分之一的可能，就算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我们也无怨无悔，起码我们为生存拼过。”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更何况，‘渊生’本就是反人类的组织，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们都绝不会放任他们继续作恶，所以，我们选择合作。”
有了张赫的保证，陶怀章紧绷的肩背终于松弛下来，长长舒了口气，眼底积压的凝重也随之散去。
陶湛脸上的笑意褪去了先前的试探，多了几分实打实的真诚：“有张赫议员长你这句话，我们心里就踏实了。”
“既然达成了初步共识，那后续的情况说明，就拜托小峥和小湛你们俩跟二位细细说说。”争取到第三基地的全力配合，陶怀章话语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开怀，语气也轻快了不少，“我这边还有些急事要处理，就先失陪了。”
说罢，他冲几人颔首示意，便带着一身轻松的气场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陶湛与陶峥对视一眼，起身换到张赫、齐瑞对面的座位坐下，两人坐姿挺拔，神情也多了几分郑重。
陶湛率先开口，语气干脆利落：“那咱们就开门见山，继续往下说。”
“虽然‘绿洲计划’的最终结果我们无法打包票，但你们第三基地食物紧缺的燃眉之急，我们可以先帮着缓解。”他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将核心方案和盘托出，“你们可以用符卡、晶核来兑换食物，价格我们会压到最低，保证普通异能者也能承受得起，议员长，你看这个方案可行吗？”
这番话正中下怀，张赫和齐瑞脸上瞬间绽开喜色，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感激，张赫连忙点头应道：“当然可以！只是不知道各位的支援可以维持多久？我们好提前通知基地的人提前准备置换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