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楼里的人也愈来愈多,人潮汹涌,魏邈云又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清净无匹的包厢,犹豫要不要真的上去看一下。


    不行,不能这么武断,这里如同一团迷雾,她在里面盲目行走,拨开雾,也不一定见得云开月明。


    也有可能是万丈深渊。


    她如今只能依仗自己位高权重的父亲,徐诫态度暧昧不明,但她觉得,如果自己对其没有用处,或是意外死亡,他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波澜。


    徐朔更不必提,她摸不清他的态度,虽说给了她那么一点缥缈不定的希望,但他看似处在弱势地位,却随时可以收回自己的承诺。


    她的试探其实很拙劣,徐朔也不知为何会答应。


    应该也是对她存着一丝好奇吧。


    所以……刚才那个目光,带着极浓的究底。


    是徐朔吧。


    她大概猜测道,但是又不能万分确定,也有可能是徐朔的势力范围其一。


    不过是不是他倒没有那么重要,他好奇归好奇,只要不阻拦她的计划就好了。


    忽然,她猛地想起了什么,猝然抬头!


    包厢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缝隙。


    魏邈云心里冷笑:我这就陪你玩个够。


    …………


    不出意外,魏邈云仍然要求重新拍卖风荷。


    还是读档之前的位置,她这次锁定住了那副青铜面具。


    其实他的面具很是显眼,但是他坐的位置太过隐蔽,隐蔽得有点刻意了,反而让她轻易找到了。


    “呵……”她轻笑,这次她赌就算有七面骰子,他也会输。


    因为……她压根没想掷出骰子!


    “……以上便是所有规则,现在起拍五十两!”一拍定初价。


    魏邈云起身道:“在下愿以一人换一人,赎回风荷姑娘!”


    哗然大惊!


    沁春也是惊鄂到结巴了:“娘娘……不……不可。”


    魏邈云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主持者眉毛深深蹙起:“这位姑娘,可不要捣乱坏了规矩。”


    魏邈云当然知道自己此举有风险,但没办法,拼不过财力,只能剑走偏锋,拼一下非常规操作了。


    凡是万物皆有价,无论是地上走的跑的,还是天上飞的,一旦被人捕获,就会以各种维度分析其价值,最终给出一个相匹配的价钱易人。


    而卑贱的人,也会与飞兽走禽落得同样的下场,但对于社会性的人来说,自己有了明码标价比那些没有明码标价的人痛苦多了。


    因为从此刻起,自己已经是一个可以随意买卖的所谓的“东西。”


    东走西奔,南去北往,一辈子与买自己的人捆绑住。


    魏邈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此时是买家身份,他们不会以审视商品的目光对待自己,但若是她主动入局,她此时又值几钱?


    或可易换?


    或可无价?


    在东家也就是主持者眼里,随意将客人定量为一个特定的价格,是冒犯且不尊重客人的。


    对于和她一样的客人来说,他们没法做到她这样,以一命换一命。


    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她巍然不动,眼神坚定地盯着主持者:“我说,我现在值五十两。”


    气氛变得粘稠,每个人的目光既不可置信又带点蔑视,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嗤笑不已,也有人目光敬佩。


    主持者简直要被气死了:“姑娘,请慎言,没有人会将自己当做筹码,换一个身份地位比自己卑贱、比自己低得多的人。”


    魏邈云嘴角扬起一丝讽刺的笑容:“哦,你们嫌弃她价钱低,那我说……”


    “我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值一千两。”


    她目光澄澈:“风荷姑娘此时在我心里,也值一千两。”


    沁春口齿已经完全冻住了,她目光崇拜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魏邈云,只觉得娘娘好霸气。


    蓦地有人匆匆站起身来,她侧眸一瞥,方才那副青铜面具已经没有踪影了。


    这次,是她赌赢了。


    …………


    终于见到风荷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


    面前清秀的女人左颊眼尾至下巴处蔓延着被皮鞭抽打留下后的惊心青紫痕迹,她看到魏邈云的时候,神色似乎有些诧异。


    尽管身体已经被折磨得疲惫残破,但是仍然倔强地跪下来朝魏邈云毫不假意地“咚咚”几声,给她磕了几个头。


    魏邈云伸手将她拉起。


    尘寰楼侍女解释道:“她被卖进楼里的时候,已经重伤神志不清了,但戚大人——也就是她的前主子,要求我们尽快将她卖出。”


    “所以她现在看起来,情况可能不是很好。”


    魏邈云点点头,示意沁春将她扶稳。


    而她自己,则进入楼上最高层包厢决定自己的最终“身价”。


    这也是方才为什么主持者忽然答应,是那位楼主派人告知,自己愿意接下这笔交易。


    但同时,需他亲自来决定魏邈云的价值。


    无所谓,他就算将自己贬低得一文不值,她再以真金实银来做成这笔买卖。


    反正她目的已经达成,估计那位楼主只是为了羞辱自己一番。


    系统:完成方初平特殊人物任务。


    达成目标:风荷收入。


    听到这个提示,她才完完全全安安心心地将悬着的心稳稳落下。


    “姑娘,请随我来。”侍女轻声道。


    她点点头,吩咐沁春一些要紧事情后,这才迈开步子,缓缓踏上楼梯。


    不一会,就已经来到顶层。


    当侍女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她明明闻到了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味道。


    原来真的是你……


    徐朔。


    不过不知是他刻意为之还是真的露出那么多马脚,就为了让自己知道是他吗?


    她需得回去再理理思绪。


    包厢内,身着淡青色常服的男人微笑地站起身来,端详着她飘忽不定的目光:“姑娘,可是在找谁?”


    魏邈云机械地摇了摇头:“你就是尘寰楼楼主?”


    男人轻笑:“正是在下。”


    她盯着他。


    太奇怪了,所有这一切给她的感觉,又精心设计又巧合随意,若这是布局的最高境界,那某个人也太会利用巧合了。


    面前的男人清隽俊秀,也算是赏心悦目,既没有经营商人的铜臭俗耐,又没有楼主身份的高深莫测,比较平易近人。


    就是他,投出万金筑一楼?


    她若有所思。


    男人邀请她落座,动作语气间没有半分轻视,反而尤为尊重。


    魏邈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她捣乱了他的好生意,他还如此待她。


    “方才姑娘的胆识与自荐,我在楼上一清二楚,请姑娘来也是想与姑娘结识,不知姑娘……”


    他笑着做出一个动作:“可否摘下面具?”


    魏邈云也没有多啰嗦,她想这是个好时机,以后她可能要频繁来这里,结识他对自己没有坏处,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先用情分挟持他达成几个小目标也是好的。


    关公的面具摘下来,粗犷的感觉也就一散而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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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具牵扯过几缕发丝,一并散落下来似有若无地贴着面颊,有种凌乱的随性美,秋水剪瞳盈盈照人,但这“眼波水”却泛着一丝粼照的冷意。


    宫珏眼中闪过奇异的光泽,但他了解徐朔。


    徐朔对美貌其实态度一直无所谓,他想也是,就凭他自己那张脸,也看不上无论男女的其他人了。


    那究竟是为何故意给这个姑娘破绽呢?


    他摇了摇头,同情之色略微扫过魏邈云。


    或许他其实也有点恶趣味。


    魏邈云看着他既惊艳又可惜的眼神,有些摸不清头脑。


    “当然,楼主若愿意,也是我的荣幸。”


    魏邈云客气道。


    若真的是她猜的那样,那么这个人一定认识徐朔,或者说是其势力之一,这番邀请可能也是徐朔的授意。


    不是她想把徐朔想得有多执掌风云,而是他本来就是这种人,殚精竭虑,无所不用及,无所不算尽。


    “姑娘身份我自不会去问,否则也太冒犯了。若是姑娘赏脸,我可以将我的名姓告诉姑娘。”


    “在下名宫珏,幸而识得。”


    魏邈云思索了一下,也没有扭捏:“我姓魏。”


    宫珏微笑道:“魏姑娘好。”


    魏邈云见他还不切入正题,反而是闲适无比地一直摩挲手中的玉扳指,有些不耐道:


    “楼主已将风荷授意给我,那我也要以礼相待,回赠楼主。”


    宫珏奇道:“你不是说,以自己易换吗?”


    魏邈云难得噎住,她垂眸道:“楼主想要我干什么?”


    宫珏忙道:“姑娘可不要想多了,我怎会是那种差使友人的人,只不过确实有一件事需要姑娘替我去做。在下也会给姑娘相等的酬劳。”


    “什么事情?”


    “阻止风荷,让她彻底断了念想。”


    魏邈云道:“为何?”


    宫珏笑眯眯道:“我这是为了姑娘考虑呢,风荷若是心一直未死,盼着她那位情郎,恐怕会坏了我们两边的好事呢。”


    魏邈云冷冷道:“你说两边的好事,是哪两边?又是什么好事?”


    宫珏不急不慢:“姑娘莫急,这一边自然是姑娘你。你赎她,不就是因为这丫头比常人聪慧机敏,能为姑娘做一点事,是她的荣幸。”


    “不过你也看到了,她夜奔私会情郎。此人聪颖是真,容易背主也是真,若不断了她的念想,恐怕姑娘此行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魏邈云当然不会阻止风荷,她本意就是为了让其找到方初平,然后夫妻两人统统收为麾下。


    但她肯定不能直接拒绝,只好敷衍道:“这你放心。”又问:“另一边是?”


    “这就不是姑娘该问的事情了。”宫珏依然笑着,眼里却泛着凛冽冷意。


    魏邈云点点头,并未再问。


    临别之际,宫珏忽然又道:“姑娘胆识聪慧过人,但眼光却不怎么样呢。”


    魏邈云深深看了他一眼:“各花入各眼,最好的不一定是最合适的。”


    她颔首:“日后宫楼主或许会知道我眼光究竟好不好。”


    那也是日后了。


    …………


    宫珏看着魏邈云随侍女缓缓离开,直到最后那点身影隐没在人群之间,他这才若有所思地唤道:


    “青涯,你这次失手了。”


    青铜面具的劲装男子神出鬼没出现,他膝盖半跪在地上,冷酷至极的声音也有了几分无措:“是我大意。”


    宫珏笑着道:“且放心,我赌他并不会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