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河府内各处的百姓都喜欢上空山寺来上香,除了空山寺的求愿灵验外,还是因为空山寺是曲河府内唯一一座寺庙。这处向来香火鼎盛,尤其是今天,人来人往,交谈声不绝于耳。而寺后面的一处厢房内,却寂静的可怕。
三人对一人相对而坐,眼前的道安漫不经心的捻着手里的佛珠,身旁的卫琤瞠目欲裂,满头雾水随他们而坐的王湖有些摸不着头脑,打量了对面从容如水的道安,凑近秦音耳边小声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小和尚长得有些眼熟啊。”
能不眼熟嘛!看看卫琤,再看看这道安小师傅的模样,这不就和卫琤生得一模一样嘛,只不过比起卫琤来,道安小和尚略显稚嫩些。
秦音也没想到如今局面会变成这样,刚才卫琤带着颤抖的声音质问着道安小和尚,道安小和尚没有说话,两人无声僵持了好久,明显道安比卫琤的脾气更倔,卫琤叹了口气,只说了句:“我们找个方便谈话的地方。”
道安没有说话,只转身领着他们进了一间厢房。厢房内窗明几净,如同道安给人的感觉一样。
进了厢房后,卫琤仿佛一根动不得的木桩,直挺挺的看着小和尚,秦音看不过去,扯着卫琤的袖子他才肯坐下。
又是片刻的无言,终是卫琤憋不住率先开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安沉默片刻:“师傅收我做了弟子,送我法号‘道安’,师傅希望我‘安贫乐道,随遇而安’。”
卫琤皱眉:“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道安垂眸,沉默的转着手里的佛珠。
卫琤有些不耐,拍桌喊道:“卫琏,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听到卫琤喊自己俗家的名字,道安转着佛珠的手一顿,抬起自见到卫琤时一直低垂的眼眸,依旧是清澈见底。
卫琤想起上次分别时,这双清澈天真的眼睛含泪,依依不舍的看着他。如今再相见,澄澈的眼睛里多了许多淡然,目下无尘,无欲无念。不像个人,倒像是要立地成佛了似得。
“哥。”道安喊他。
“哥?!”王湖不合时宜的出声打断了卫琤张嘴想说的话,卫琤不耐的瞥了他一眼。
秦音一下拍在王湖的胳膊上,示意他闭嘴,转头看向对面的道安。道安的这一声“哥”坐实了秦音的猜测,此刻心里莫名涌现一丝心虚。
之前卫琤说来北梁是来找弟弟的,她还以为是卫琤随口胡诌来诓骗她的,没想到是真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弟弟突然做了和尚。俩兄弟谈话,秦音觉得有外人在场好像不太方便,想了想说道:“我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你家的客房里了,王大公子,方便带我回去找一下吗?”
王湖看了看不住地朝自己使眼色的秦音,恍然大物,随后夸张道:“哦对对,是落下了,我带你去。”
秦音扶额,王湖这语气也太夸张了些,一眼就看出来是假的了。
道安倒是没戳破,只在起身朝秦音点了点头:“请施主见谅,恕小僧不能相送。”
秦音朝他回应一笑:“无妨。”
只是起身还未走,就被人扯住了袖口,秦音顺着被扯住的袖口看去,对上一双欲言又止的眼眸,秦音朝他一笑,美若朝霞,轻声道:“我在王湖家等你回来。”
卫琤捏了捏她的衣袖,最终将手松开,直到秦音把门带上,才转头看向道安:“......你看着我干什么?”
道安眸光一闪:“哪位姑娘是?”
卫琤:“咳,你且跟我说说,当初明明答应的我好好的,怎么突然剃度了,也不跟我说一下!”
道安将脑袋移到一旁,又不看卫琤的眼睛,卫琤忍不住拍桌子:“卫琏,看着我!”
“小僧法号道安。”
“你!”卫琤被气得嘴巴都要歪到眉毛上去了。
“卫施主。”
门口传来一声沉稳的呼喊,门口站着一白眉僧人,道安起身朝门口那人唤道:“师傅。”
“怀空老头。”卫琤拍桌而起,一把揪住僧人的衣领,“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我把弟弟托付给你照顾,你竟然让他出家当了和尚!”
怀空没有生气,只是轻轻抚开了卫琤的手:“卫施主,怎么着你的武功也是我教的,算是你半个师傅,这样揪着师傅的衣领,会不会不太文雅啊。”
怀空看着老道深沉,其实嘴皮子很厉害,卫琤往后退了几步,看到欲上前拉住他的道安,无奈叹了口气:“老头,念在当初我娘救你的份上,你也不该让我弟弟出家呀,他还这么年轻,就让他以后面对经文佛像度日,未免太残忍了点。”
当初卫琤的娘亲救了怀空之后,为报恩情,怀空除了传授卫琤武艺之外,还曾提出想收他弟弟卫琏为关门弟子,卫琤只觉得怀空恩将仇报,他弟弟年龄尚小,如何能做整日念经的和尚。
只是后来,卫琤不想卫琏卷入仇恨中去,于是便将弟弟托付给了怀空和尚照顾,独自一人来了北梁,可没想到,再见到弟弟时,他却早已剃发为僧,卫琤怎能不心痛,定是这个和尚老头对他弟弟说了什么蛊惑人心的话,才哄骗他弟弟剃度的。
卫琤一把拉住走过来的道安:“你随我走,今后不管如何,哥哥都不会抛下你了。”
“哥。”道安喊住他,认真唤道,“哥,不关师傅的事情,是我愿意的。”
“阿琏?”
卫琤不敢相信的回头看他,只见道安一脸的认真:“我随师傅从西魏游行到北梁,所见所得皆让我感触颇深,于是我便随师傅带发修行。可我记得那日,我坐在树下打坐时,听半晌树叶吹风,看一日花开花败。我的心突然好像打开了什么似得,就拜了师傅,剃发为僧。”
“哥,这是我自愿的!”
卫琤听了道安这番话,眼花闪动片刻,想到两人分开前道安那一懵懂的神色,再看如今他沉稳的模样,虽分开几个月,他却好像在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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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的地方长大了。
“阿琏,你的生活不该这样的。”
卫琤想了很多,却只能说出这一句话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割在心头的画面开始闪烁,他忍不住咬牙,为什么会变成的局面,原因都归结于他那抛妻弃子的父亲。
因为抛妻弃子,导致母亲抱憾而终;因为抛妻弃子,导致他没有保护好他弟弟,导致他弟弟出家。
此刻怨恨的心跳到了卫琤的眼里,一股无名的火开始在他的胸口灼烧,是他想逃避也逃避不了的恨。
怀空一下握住卫琤的肩膀,使得卫琤猛然回神,怀空道:“道安是个与佛有缘的孩子,就算你现在能阻止的了他出家,日后也会有阻止不了的时候。”
卫琤有些不解,怀空却故作深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种师傅的口吻道:“最近有些懈怠了,看你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此乃大忌也。”
说完,甩了甩衣袖从屋内离去,好似不曾来过。
道安上前,卫琤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弟弟,嘴唇嗫嚅,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哥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道安摇摇头:“世间万般皆有定数,道安身归佛门,心神安定,施主不必介怀。”
“......”卫琤静默片刻,“阿琏,以后在我面前能不能别学怀空老头说那些个胡话。”
道安松气而笑,带了几份卫琤熟悉的亲昵:“这几日我都随师傅住在空山寺里,不久后便会再次启程修行,若有空,这几日便来空山寺,我给你讲经,也可以带上那个姑娘。”
“她.......”提起秦音,卫琤又有片刻的语塞,在弟弟面前将她,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道安也知道卫琤的性子,今日难得见到卫琤这样一面,掩唇轻笑。
“你笑什么?”
“好久没看到施主这么有人情味的一面,我很高兴。”
自从母亲离世后,卫琤整个人好像煞神上身一边,见任何不平事都会帮着生气,道安那时还怕了他,躲着他走了几次。
“好了,天色渐晚,赶路不便,我送你吧。”
暮鼓敲响,道安站在风里目送卫琤下山,少年负剑,形单影只,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样子,道安朝他招招手,心里也随着风起涌现一股酸涩,最终他只是捻着手里的佛珠,道了声:“阿弥陀佛。”
卫琤下山时天已经黑了,突逢弟弟的喜悦被他身份的改变冲淡了不少,走着走着却想起下山时他弟弟对他说的那句话:“别让仇恨遮蔽了你的心,以免错失良人。”
卫琤的心口随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蔓延上一股失意之感,凉爽的风中竟然带了几份萧瑟,走这一段路,是有碰到点灯的家家户户,可这万家灯火,终究不是他心头的那一盏,这场黑夜随着母亲的离世,早就遮蔽他许久了。
出神的走了不知多久,转弯进了弄堂里,却窥见一片光亮,就这么照在他的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