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林听雪那双在灯光下闪着期待光芒的眼睛，陈明几乎没有犹豫。
“好。”
一个简单的音节，让林听雪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下来。
她笑了起来，那一瞬间的明亮，让陈明觉得周围的灯光都黯淡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随着金龙奖颁奖典礼的临近，整个娱乐圈的气氛都变得躁动起来。
作为本届最佳男配角的最大热门，陈明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无数聚光灯下。
苏绾为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通告，请来了国内最顶级的礼服设计师和造型团队，成为全场当之无愧的焦点。
颁奖礼前夜，酒店套房里。
苏绾的团队还在为明天的流程细节焦头烂额，而陈明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捧着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看得津津有味。
外界的喧嚣，似乎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与此同时，网络上关于陈明能否获奖的讨论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今年的最佳男配角之争，堪称神仙打架。
陈明的主要竞争对手，一位是入行二十年，早已在观众心中留下无数经典角色的实力派中年演员，周凯。
另一位，则是去年凭借一部耽改剧爆火，粉丝战斗力强大的顶流小生，陆子昂。
三足鼎立，战况胶着。
陆子昂的粉丝群体最为疯狂，她们组织严密，分工明确，在各大投票网站疯狂刷票，在所有相关新闻下控评，试图用数据营造出自家哥哥实至名归的假象。
“除了我们子昂哥哥，谁配拿这个奖？论人气论热度，那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
“就是，陈明是谁？演了个太监就真以为自己是戏骨了？碰瓷顶流的N线糊咖罢了。”
而周凯的粉丝则多为理性的剧迷和中年观众，他们不屑于参与流量饭圈的骂战，但言语间同样透着对陈明的不以为然。
“陈明的演技确实有灵气，但资历太浅，还需要沉淀。周凯老师这次在《深渊》里的表演才是真正的教科书级别，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带入戏。”
“现在的媒体太喜欢神化新人了，一个角色出圈就被捧上天，对那些默默耕耘的老戏骨太不公平。”
三方粉丝在网络上吵得不可开交，只有陈明的粉丝阵营显得格外冷静。
他们默默地将陈明在《权宦》和《剑冢》里的表演片段剪辑出来，配上“用作品说话”的标签，安静地在各个角落传播。
“我们不争，因为事实无需争辩。当别人还在争吵时，我们选择一次又一次的，在艺术本身里沉醉。好的表演，会自己说话。”
这条评论之下，是上万个点赞。
紧接着，是更具攻击性的发言。
“楼上家还在比数据？不好意思，金龙奖是颁给演员的，不是颁给流量明星的。奖杯的归属，应该由表演的质量决定，而不是粉丝的尖叫声分贝。”
“尊重周凯老师这样的前辈，但艺术只论角色，不问出处。陈明用一个配角，演出了大男主的光芒和一部电影的灵魂，这本身就是对演员二字最好的诠释。如果这样的表演都不能获奖，那不是陈明的遗憾，是金龙奖的遗憾。”
……
颁奖礼当天，后台。
巨大的化妆间里人来人往，空气中弥漫着发胶和香水混合的味道。
陈明已经换好了礼服，独自坐在角落的沙发上闭目养神，等待着最后的登场。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
陆子昂在一群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骚包的粉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偶像笑容。
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陈明。
陆子昂的脚步顿了顿，眼神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划过，他随即像是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向了另一侧的专属化妆台。
他坐下后，目光状似无意地瞥向陈明的方向，对着自己的经纪人，故意拔高了音量。
“有些人啊，真是走了狗屎运。”
“靠着一个出圈的角色，就被吹成了什么演技派，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这个圈子，光会演戏有什么用？没人气，没流量，没资本捧，最后还不是个屁。”
他身边的经纪人连忙赔笑，递上一杯温水。
整个化妆间，因为这几句充满火药味的话，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不少人的目光，都在陈明和陆子昂之间来回游移，准备看一场好戏。
然而，让他们失望了。
从始至终，陈明都没有看一眼陆子昂。
他靠在沙发上，呼吸平稳，仿佛没有听见那些挑衅感到话语。
陆子昂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自觉无趣，准备起身离开。
也就在这时，他经纪人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经纪人走到角落接起电话，才听了两句，脸色就变了。
他的额头渗出冷汗，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那份惊惶。
“什么？对赌协议清算……现在就要我们赔钱？”
“怎么会！不是说好了再宽限几天的吗？”
“解约？刘总，你听我解释……我们子昂的人气没有问题，是电影本身……”
电话被对方不耐烦地挂断了。
经纪人握着手机，脸色惨白。
陆子昂皱着眉，不耐烦地呵斥道：“怎么了？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经纪人嘴唇哆嗦着，带着哭腔。
“子昂，我们完了。”
“我们那部跟《剑冢》同天上映的新片，最终票房核算出来了，连一个亿都不到，成本都收不回来。”
“刚刚投资方打电话来，说我们的对赌协议彻底失败了！”经纪人的声音都在发颤，“不仅几千万的片酬要全退回去，还要我们个人……赔偿三千万的宣发损失！”
陆子昂脸上的傲慢与不屑，瞬间消失。
噩耗还未结束。
经纪人看着手机上刚刚弹出的另一条讯息，脸色变得灰败，颓然地垂下了握着手机的手。
“还有我们最大的代言，星途汽车的公关总监刚刚发来消息……说我们的电影票房惨败，证明我们已经失去了市场号召力，对他们的品牌形象造成了负面影响……要、要跟我们立刻解约。”
周围那些看戏的目光，此刻都变成了幸灾乐祸。
就在这片死寂中，陈明睁开了眼睛。
他站起身，没有去看那个已经面如死灰的家伙，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朝着通往颁奖台的星光入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