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王总开始报复了。”
苏绾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语气凝重。
陈明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
“什么情况？”
“华星娱乐动用了所有的水军资源，正在全网黑你。”
“微博、抖音、豆瓣，所有平台都在同一时间爆发，显然是有组织的行动。”
苏绾快速地说着，键盘敲击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他们的切入点很刁钻，直指你在片场入魔那场戏。”
“现在网上到处都是“陈明精神失常”，“危险演员”，“剧组安全隐患”这类话题。”
陈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眼中一片冰冷。
“具体说说。”
"你现在打开手机就能看到。"苏绾说，"我们的公关团队已经在准备应对方案，但对方这次来势汹汹，投入的资源远超我们的预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挂断电话，陈明打开微博。
一眼看去，铺天盖地都是攻击他的内容。
《惊爆！陈明疑似精神失常，片场发疯攻击女演员！》
《独家内幕：为戏疯魔还是精神崩溃？陈明片场失控真相！》
帖子的内容大同小异，都将那场入魔的戏添油加醋地描述成了一场单方面的暴力事件。
陈明被塑造成一个喜怒无常，随时会伤害他人的精神病。
而林听雪，则成了那个被疯子胁迫的无辜受害者。
评论区下面更是完全被水军占领。
“太可怕了！这种精神病演员怎么还能拍戏？剧组为了热度不要底线了吗？”
“封杀他！必须封杀！万一以后在片场闹出人命怎么办？”
“心疼我们家听雪，在这种剧组里拍戏，简直是噩梦。”
“之前还吹什么为戏疯魔，我看就是个疯子，赶紧送去精神病院吧。”
"之前还觉得他演技好，现在看来就是真疯了，演什么像什么不是因为演技，是因为他本来就有病。"
短短一个小时，#陈明精神失常#的话题就以惊人的速度冲上热搜第一。
而之前那些为戏疯魔的正面宣传，被迅速扭转成了危险人物的证据。
苏绾的公关团队已经忙疯了。
安然在套房的客厅里来回踱步，小脸气得通红，死死攥着手机。
“这帮人简直是颠倒黑白！无耻！太无耻了！”
“苏姐，我们的澄清帖发出去就被淹没了，对方的火力太猛了，根本删不过来。”
苏绾的脸色也极其难看，她不停地打着电话，协调着各个渠道。
但这一次，对手的攻势是碾压级的。
王总砸下的钱，足以让任何一家公关公司都感到绝望。
这时徐克导演的微博更新了。
“陈明是我从业三十年来，见过最有天赋也最敬业的演员。孤影这个角色，非他莫属。我相信他，也请大家相信我的眼光。”
紧接着王安也发了声。
“老头子我昨天确实被吓到了，但那是被一个演员的极致表演所震撼。如果连这样的演员都要被诋污，那将是整个行业的悲哀。”
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发声力挺，本该能扭转局势。
但水军的反应更快。
他们的微博评论区，一下子就被无数的谩骂和质疑所占领。
“徐导，您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王安老师，我知道您是老前辈，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
“笑死，整个剧组都被资本绑架了，开始洗地了是吧？”
“收了多少钱啊？这么给一个精神病站台？”
舆论的脏水，毫不留情地泼向了这两位老艺术家。
徐克气得直接打来电话，在电话里破口大骂，说自己就算拼上这部电影不要，也要跟华星那帮畜生斗到底。
苏绾冷静地安抚着他，挂断电话后，她的眉头却锁得更深了。
晚上九点，舆论的烈火被浇上了最猛的一勺油。
一个自称现场工作人员的匿名账号，放出了一段经过剪辑的模糊音频。
音频里，背景音嘈杂，只有陈明的嘶吼声，和林听雪短促地惊呼清晰可闻。
“……你也该死。”
那句台词被单独拎了出来，前面所有的铺垫和后续都被剪掉。
断章取义，却极具煽动性。
音频发布后，不过几分钟，“#陈明人身威胁#”的新词条便空降热搜前三。
之前还持观望态度的路人，在听到这段音频后倒向了另一边。
“卧槽！音频石锤了，这他妈就是恐吓，这就是精神病发作。”
“报警吧，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剧组矛盾了，这是人身威胁。”
“林听雪快跑啊，这个剧组太可怕了。”
网络上，一片腥风血雨。
助理安然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急得快要哭出来。
“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看着一条条被淹没的澄清帖，苏绾无力地垂下了准备继续拨号的手，常规手段已经没用了。
这已经是一场必输的战争了。
陈明滑动着手机屏幕，将那些足以逼疯任何一个明星的恶毒言论一条条看过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许久，他转过身，看向身旁焦急的苏绾和安然。
“苏姐。”
“让我和林老师，单独谈谈。”
苏绾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完全没料到，在这种关头，陈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和林听雪谈？
谈什么？
让她出来澄清？可现在林听雪被架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她说的任何话都会被解读成被胁迫。
这时安然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是一条微博特别关注的推送。
安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僵住了。
“老板……苏姐……你们快看……”
一直沉默的林听雪，就在刚才更新了一条微博。
微博的内容没有一个字。
只有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照片，拍摄于她的休息室。
照片里，一台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亮着，屏幕上是片场的回放录像。
画面被暂停，定格在陈明扮演的“孤影”，在雨中仰天悲鸣的那一刻。
屏幕下方，那根细长的进度条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黄色标记。
那是被反复观看，反复暂停，所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