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瑜只觉得师兄变了,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不会这样对她的!


    为什么岁黎一回来,师尊、师兄,都都像换了个人?


    为什么!


    岁黎叹了一口气,将锈雪抛回林青瑜那边。


    那柄剑似有灵,迫不及待绕着她飞旋两圈。


    可林青瑜见到锈雪只觉得碍眼。


    这柄剑果然和白眼狼一样喂不熟,还惦记着旧主。


    若不是它,她的手怎么会断!


    她心烦意乱,冷哼一声便夺门而出,锈雪在空中顿了顿,才迟疑跟上。


    岁黎幽幽地盯着锈雪,余落的碎雪打着旋儿浮起,飘向远空。


    她的血契可不是那么好抹除,现在有多便利,日后反噬就会有多严重,她等着那一天!


    陆叙言见岁黎一直朝向林青瑜离去的方向,还以为她还在伤心,他温声道:


    “即便是失去双目,也可用神识感知。日后我会为你找一把新的剑,我们还可以一起练剑。”


    岁黎在青纱下的眼睛翻了个白眼,以为自己很厉害吗,还找一把新的。


    先不提锈雪是父母寻来的,意义有多重要,锈雪可是半神器啊,万里挑一的那种,还真当半神器是大白菜不成,随处可见。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可有事,”岁黎懒得再与他虚与委蛇,浪费时间。


    陆叙言也察觉到了岁黎语气中的冷淡,但他只当是耍小脾气,不由得想起了岁黎的少女时期,无奈地笑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只是我来找你确实是有事的,”他正了正神色,“掌门找你过去。”


    掌门?


    岁黎从记忆深处扒拉出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扶鹤虽声名显赫,却并非踏云门掌门。


    只是因他名气太大,许多人下意识忽略了真正的掌门。


    而这位掌门,似乎也甘当透明人。


    “我知道了,”岁黎点点头,准备会会这个掌门。


    ……


    一缕轻烟从雕花精美的香炉中腾升,打着卷儿越升越高,变得越发透明,逐渐融入空气当中,空气里涌动着淡淡的香味。


    坐在面前的女子美貌动人,看起来很是年轻,身上清雅的淡香与妩媚的气质截然相反,可融合在一切却又不显得突兀。


    女子动作熟练地泡着茶,茶香混着熏香,更添滋味。


    “尝尝?”女子将青玉盏推到岁黎面前,茶水微微晃动,一片茶叶贴在杯壁上。


    岁黎拿起茶杯,表面上浅尝了一口,茶水实际全被鬼气吞噬,她放下青玉盏,“宁掌门找我何事?”


    宁无香微微一笑,妩媚的眉眼顿时生动起来。


    她并没有直接说明目的,反而悠悠地道:“戒备别那么重,毕竟你也是我们踏云门弟子,我还会害你不成?”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补了一句,“扶鹤的行为我可不知,他完全是先斩后奏,你莫要连我也怪上。”


    岁黎听了想笑,在宁无香自己的地盘,纵使扶鹤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凭空而起一座地牢密室吧?


    正经修士要什么地牢?


    宁无香不会不知道地牢要用来干什么吗?


    “宁掌门有事说事,是非曲直我自有决断,”岁黎完全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宁无香无奈一笑,“这话原也不该是我说,可谁让我是掌门呢。”


    她低头抿了口茶水,这才不缓不急地道:“天骄大比在即,事关重大,这关乎到宗门荣耀,所以我不希望这段时间内,实力较强的弟子出现意外。”


    她话说的很慢,但更是这种慢悠悠的语气才更显压迫,一字一句敲打在岁黎心上。


    这话是明摆着让岁黎放下报复,之前受到的不公平也得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岁黎却也只是回以一笑,意有所指,“我理解,但是我做了牺牲宗门总得补偿什么吧?”


    宁无香挑眉:“说来听听。”


    岁黎直言不讳,“我要云深秘境的名额。”


    修仙界小秘境众多,但大秘境寥寥无几,每次出现名额几乎是被各大宗门包圆。


    踏云门以前也是没资格得到名额的,但自从扶鹤当了长老,又搭上了岁家这艘大船,于是每次大秘境也会留几个名额。


    这次云深秘境只拨出了三个名额,正正好被扶鹤的几个弟子瓜分完。


    宁无香几乎没有犹豫就应了下来,“可以。”


    宁无香的答应在岁黎的意料之中,毕竟原先三人是扶鹤的弟子,又不是她的,在宗门名誉和名额之间做选择几乎是不用思考的程度。


    至于要踢开谁,这就不是岁黎担心的了。


    无论是谁被踢开都是她乐意的结果。


    “不过我要提醒你,今日之事过分了些许,”宁无香自顾自地斟茶,似乎只是随口一提,“林青瑜是预言之子,或许是破开屏障的关键,所以不要妨碍她修炼。”


    宁无香作为一宗之主却仿佛不在乎他们之间的龃龉,也不在乎这个决定会带来什么冲突。


    岁黎自进入踏云门以来,除了什么重大的事之外很少看见这位掌门,更别提了解她的实力了。


    可在这寥寥几句的对话中却让她腾升起这个女人不简单的念头。


    作为掌门却甘愿退居幕后,手上的权利尽数被各大堂主瓜分。


    是真不在乎小小的权利,淡泊名利还是隐忍折服,只待有一日露出獠牙?


    万般猜测划过心头,岁黎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了声告辞便离去。


    风透过窗子吹进,纱帘随着风轻轻摆动,划过地板发出沙沙声。


    鞋子与地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哒哒声,掩盖住了纱帘的摩擦声。


    宁无香的视线越过雕花窗棂投向另一座山巅,薄雾缠绕着山巅,日光投下的碎金若隐若现。


    她的声音与沏茶声一同响起,“看来她的目的是云深秘境。”


    扶鹤在了宁无香对面落座,在面对这个几乎被架空的掌门他的态度却不似别人般,反而并不责怪宁无香的擅自抉择。


    “总归是我欠她的,一个秘境名额罢了,想要便拿去吧。”


    宁无香轻嗤一声,端起的茶水随着她的动作掉落一滴在桌沿,在桌面上晕开浅淡的水痕。


    “道貌岸然,说的还真就是你这种人,”宁无香笑的风情万种,“若是崇拜你的人看见你这幅面目会不会道心受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