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大陆，中域。
是整个大陆的枢纽，真正的繁华与权势中心。
丹师联盟总部，一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宏伟丹炉形宫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一位须发皆张、身穿赤红丹师袍的老者，一巴掌拍在面前的玉石桌案上。桌案上的符文光芒一阵闪烁，最终还是没扛住，“咔嚓”一声，裂开一道蛛网般的缝隙。
他便是丹师联盟的太上长老之一，火爆脾气的火烈真人，一位货真价实的元婴期大修士。
“一个东域的二流宗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把炼丹的基础丹理，拆解成什么‘化学反应’，还明码标价地卖给所有人？”
火烈真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面前一道光幕。
光幕上，正是天水宗BBS的课程介绍页面，那本《初级数理化精要》的封面图，刺眼无比。
“老祖息怒。”下首一位中年丹师小心翼翼地开口，“此子的‘格物学’，确实有些门道。他提出的‘元素周期’‘化学键’等理论，竟能解释许多古丹方中的相生相克之理。”
“这才是最可怕的！”火烈真人怒吼，“我们丹师联盟，靠的是什么？是传承！是壁垒！是只有我们才懂的丹诀和手印！”
“现在他把桌子给掀了！他告诉所有人，炼丹不是靠悟性，是靠计算！再让他这么教下去，以后人人都能分析丹方，人人都会改良丹药，我们丹师联盟，喝西北风去吗？！”
大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太上长老说的是事实。王猛的行为，不是在抢生意，他是在掘丹师联盟的根！
同样的一幕，也在另一处名为“天工阁”的巨型齿轮状建筑内上演。
这里是器师阁的总部。
与丹师联盟的暴怒不同，这里的气氛更加阴冷。
器师阁阁主，金无咎，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正用两根手指，夹着一枚从天水宗高价买来的“灵能轴承”。
这枚轴承结构简单，却光滑得不可思议，转动起来毫无阻滞，远超器师阁最顶级大师的手笔。
“结构力学，金属材料学，公差与配合……”
金无咎轻声念着从情报中得知的词汇，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我们引以为傲的百炼之法，在他看来，只是为了消除金属内部的应力。我们奉为圭臬的符文阵列，在他口中，成了效率低下的‘能量回路’。”
他抬起头，环视着座下的众位炼器宗师。
“诸位，我们的‘神兵’，在人家的‘科学’面前，快要变成一堆废铜烂铁了。”
一位长老忍不住道：“阁主，那王猛不过是练气修为，他造出的东西再精巧，也无法承载高阶修士的庞大灵力，终究是奇技淫巧。”
“现在是。”金无咎淡淡地说，“以后呢？”
他将那枚轴承随手一扔。
“当那些学了格物学的弟子，修为到了筑基、金丹呢？当他们开始用‘材料学’炼制法宝，用‘结构力学’设计飞剑呢？”
“到那时，我们器师阁，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冰冷的话语，让在场所有人背后发凉。
“不能再像上次碧云阁那样，派人去买技术了。”金无咎的语气不容置疑，“那是资敌。”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
“丹师联盟的火烈老头，已经传讯于我。这一次，我们要联手。”
“既然不能从物理上毁灭他，那就从名誉上。”
……
三天后。
天水宗BBS，原本热火朝天的学习氛围，悄然发生了变化。
几篇帖子，如同黑夜中的病毒，迅速在【闲聊吹水】和【功法交流】板块蔓延开来。
《血泪控诉！我师兄为学格物学，散尽家财，如今灵力错乱，已成废人！》
帖子内容详实，以一个师弟的口吻，哭诉自己的师兄如何痴迷《三年模拟，五年修仙》，没日没夜地计算做题，最终导致灵力逆行，经脉寸断。
下面还附上了一张“受害者”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气息奄奄的留影石照片。
照片一出，无数人心中一惊。
紧接着，第二篇帖子横空出世。
《惊天阴谋！起底王猛“天外邪魔”的真实身份，灵网正在吞噬你的神魂！》
这篇帖子更加耸人听闻，它将王猛描述成一个来自异界的邪魔，其目的就是为了摧毁修仙文明。
“你们以为灵网是什么？那是邪魔的蛛网！每一次你们登陆，每一次你们发帖，你们的一丝神魂就会被他吸走！不信？你们最近是不是感觉修炼时更容易疲惫了？”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却精准地击中了修士们心中的恐惧。
修仙之人，谁不珍视自己的神魂？
很快，BBS上一些小有名气的“大V”，也开始转发和评论。
“‘剑里藏花’：在下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修仙乃逆天之举，怎会有如此捷径？恐怕是魔道陷阱。”
“‘丹心一片’：唉，老夫也奉劝各位一句，丹道传承数万年，自有其道理，切莫被旁门左道迷了心智。”
谣言图文并茂，还有“大V”站台，甚至一些所谓的“受害者”也开始现身说法。
“没错，我就是证据！我学了那个什么‘浮力定律’，现在连御剑都控制不稳了！”
“我自从用了灵网，打坐时总是心神不宁，一定是神魂被吸走了！”
一时间，整个BBS乌烟瘴气，人心惶惶。
许多刚刚报名，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底层弟子，此刻都开始动摇了。他们本就一无所有，若是再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把自己唯一的根基都毁了，那真是万劫不复。
退款！
必须退款！
原本在功德堂排队交灵石的队伍，瞬间变成了排队要求退款的队伍。
孤云峰，格物苑门口。
钱长老急得火烧眉毛，手里举着他的“至尊黄金版”灵讯通，冲进了中心机房。
“苑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王猛正悠闲地看着后台数据，听到钱长老的喊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钱长老，淡定，什么事这么慌张？”
“还淡定？！”钱长老把灵讯通杵到王猛面前，屏幕上正是那些黑稿。
“你看看！网上到处都是骂我们的帖子！说我们是魔道，是骗子！现在外面都闹着要退钱！”
钱长老急得团团转。
“我们的股价……啊不，我们的声誉！一落千丈啊！再这样下去，我们格物苑就要关门大吉了！”
王猛慢悠悠地滑动着屏幕，看完了几篇最火的帖子，脸上不仅没有愤怒，反而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嗯，不错，有组织，有预谋，还知道买水军，搞舆论战。”
他放下灵讯通，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钱长老，别慌。”
王猛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光幕前，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敲击着，调出了一个全新的界面。
界面上，无数的数据流如瀑布般滚落，各种复杂的图表和代码不断闪烁。
钱长老看得眼花缭乱，完全不懂这是什么。
王猛的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狐狸般的笑容。
“公关危机？”
“正好，免费给他们上一堂实践课。”
“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网络攻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