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入口处，钱长老如同一尊不知疲倦的石像，盘膝而坐，亲自为王猛的“宗门神魂”护法，这让王猛一度十分苦恼。
每次他想进去维护一下设备，都要先跟钱长老解释半天“阵法核心需要定期保养”，并且发誓绝不会触动“神魂”的根基，才能在钱长老那充满警惕和审视的目光中，溜进机房。
好在，这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三个月后，在天机堂那群“绝顶堂”弟子们烧掉了无数脑细胞，消耗了海量灵石后，王猛的第二步计划，终于准备就绪。
这日，天水宗内，从外门到内门，所有人员密集之处，都出现了一座新建筑——“灵网殿”。
殿内没有蒲团，没有丹炉，只有一排排由留影石改造而成的巨大光幕，和下方配套的玉石键盘。充满了与这个修仙世界格格不入的奇异感。
王猛站在最大的主峰灵网殿前，身边是宗主林问天和一众长老。
“各位师兄弟姐妹们！”王猛通过一个灵能扩音器，声音传遍了整个广场。
“今日，我格物苑推出一项全新服务——天水灵网！”
“从今往后，大家不用再跑去功德堂排队接任务，也不用在坊市里扯着嗓子叫卖了！”
他指着殿内的光幕：“所有信息，都将汇集于此！我将其命名为‘BBS’，大家可以理解为一个虚拟的宗门广场！”
弟子们伸长了脖子，满脸好奇地看着那些黑漆漆的石头屏幕。
“此灵网目前开放五大板块：【宗门公告】、【任务大厅】、【功法交流】、【坊市交易】，以及……【闲聊吹水】！”
“使用灵网，每小时仅需一点贡献点！”
一点贡献点！
人群中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这个价格不算贵，但也不便宜，足够让大部分弟子望而却步，只敢在外面围观。
一开始，只有格物苑和一些胆子大的内门弟子走了进去。
他们笨拙地学着王猛留下的说明玉简，尝试用手指敲击键盘。
“哎，亮了亮了！我的石头亮了！”
“这……这字是怎么出来的？”
起初，大部分人都在官方板块里浏览，看着任务大厅里实时刷新的任务，或者在交易区看看有没有人卖自己需要的丹药，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然而，人类的天性是无法被压抑的。
终于，有人在【闲聊吹水】这个看起来最没用的板块，用匿名的方式，发出了天水宗BBS历史上的第一个帖子。
【主题】：求助！我的道侣总怀疑我在外面有别的狗，怎么办？在线等，急！
——发帖人：御剑找不到北
这个帖子像一颗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全场！
一炷香不到，下面就盖起了上百楼。
【二楼】：分！下一个！这种不信任你的，留着过年吗？
【三楼】：楼主是不是没给道侣买最新款的‘百褶法衣’？
【四楼】：楼上说得对，女人心，海底针。我上次就因为没抢到丹鼎殿新出的‘驻颜丹’，被我道侣罚跪了一晚上搓衣板法器。
【五楼】：物理超度，一劳永逸。
……
【九十九楼】：我怀疑楼主就是上次用灵讯通和隔壁山头小翠聊天的那个张三！
【一百楼】：卧槽！有瓜！快说！
匿名功能，彻底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弟子们发现，在这里，他们不用顾忌身份，不用害怕被长老责罚，可以畅所欲言。
于是，各种积攒了多年的八卦、吐槽、黑历史，如同山洪般爆发了。
【主题】：吐个槽，执法堂的刘师兄是不是看上膳食堂的王师姐了？我三次看见他巡逻都绕路去后厨。
【主题】：谁有上次宗门小比，赵师兄被一招秒的留影石？高价收！
【主题】：【技术探讨】有没有人觉得咱们宗门的入门心法，第三段的灵力运转有点问题？我每次都岔气。
整个天水宗的画风，彻底变了。
弟子们不再热衷于扎堆闲聊，而是有事没事就往灵网殿跑。贡献点不够的，就几个人凑钱开一台，围在一起看得津津有味。
一时间，宗门任务的完成效率空前高涨，因为所有人都需要贡献点去“上网”。
宗主大殿内，林问天处理完公务，屏退左右。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特制玉牌——这是王猛送他的“宗主专用终端”。
灵力注入，一个虚拟光幕在他面前展开。
他熟练地登录了一个账号，ID是：爱喝兽奶的宗主。
他先是威严地看了一眼【宗门公告】，确认自己发布的命令都已置顶。然后，他鬼使神差地点进了【闲聊吹水】板块。
首页一个飘红的热帖，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主题】：大家老实说，是不是觉得咱们宗主……有点抠？
林问天的眼角狠狠抽动了一下。
他点了进去，只见楼主正在血泪控诉，说上次兽潮自己拼死拼活，结果奖励的贡献点还不够买一瓶疗伤药。
下面一片附和之声。
“确实，上次建那个铁塔，累死累活，就给了三十个贡献点。”
“嘘……小声点，小心被宗主请去喝茶。”
“怕什么，我匿名的！宗主那么忙，哪有空看这个。”
林问天看着那句“哪有空看这个”，气得差点把手里的玉牌捏碎。
他正要动用自己的“版主”权限，把这群造反的家伙全部禁言，却看到一条新的回复。
“都别吵了。宗门家大业大，用钱的地方多。再说，自从王师侄来了，咱们的日子不是好过多了？要懂得感恩！”
这条回复下面，瞬间多了几百个“赞”。
林问天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就消了。他看着屏幕上那些鲜活的讨论，时而生气，时而想笑，感觉自己对宗门的掌控，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境界。
另一边，内门弟子洞府。
李牧看着那些沉迷于光幕的同门，只觉得痛心疾首。
“奇技淫巧！玩物丧志！”
他拂袖回到自己的洞府，同样拿出了一块终端玉牌。这是他托人花了大价钱才兑换到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要亲自看看，这东西到底有什么魔力。
他匿名注册了一个账号，ID为“剑心通明”，然后义正言辞地发了一个帖子。
【主题】：警惕！格物苑王猛正以‘科学’为名，行魔道之事，腐蚀我宗门根基！
他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从宗门传统到大道修行，引经据典，痛斥王猛的行为是在动摇天水宗的万年根基。
发完之后，他满意地靠在椅子上，等待着应者云集，共同声讨王猛。
然而，刷新之后，回复来了，却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二楼】：楼主哪里来的老古董？没王师兄的灵讯通，你上次兽潮就去喂狼了！
【三楼】：就是！我昨天还用灵讯通指挥我们小队，零伤亡干掉了一头筑基期的豪猪，换了五千贡献点！你行你上啊？
【四楼】：我看楼主就是嫉妒！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三十八楼】：我怎么感觉，这说话的口气，有点像上次被王师兄用闪光弹闪瞎了狗眼的那个……李牧？
这条回复如同一道惊雷。
下面瞬间炸了锅。
“卧槽！真相了！”
“我说呢，除了他还有谁对王师兄怨念这么深？”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逮到正主了！”
上百条回复，全都在嘲讽他就是李牧。
李牧看着光幕上的字，气血翻涌，眼前一黑，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
“噗——”
他的道心，再次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孤云峰，中心机房。
王猛悠闲地看着后台光幕上的数据曲线，满意地点了点头。
“日活用户突破五千，峰值在线人数一千二百人。不错，用户粘性正在形成。”
他身后，苏嫣然正安静地看着另一块屏幕上流淌的数据流，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专注。
“社交，才是第一生产力啊。”王猛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
“下一步，该考虑怎么用这玩意儿，搞点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