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师联盟长老会，韩长青。
这七个字仿佛带着万钧之力，压得现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万宝楼执事董胖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火云宗与青水门的长老们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与王猛拉开了距离。
就连一直力挺王猛的天水宗宗主，此刻的脸色也凝重无比。
丹师联盟，那可是遍布整个云梦大陆的庞然大物，控制着修仙界九成以上的丹药命脉。长老会成员，更是跺一跺脚，就能让一方地域丹药市场地震的大人物。
然而，韩长青那锐利的目光，却完全无视了宗主和一众名流，死死地锁定在王猛身上。
那是一种审视，更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判决。
“你，就是王猛？”
韩长青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猛抬头，平静地与他对视：“是我。”
“竖子狂妄！”韩长青身后的柳青云立刻厉声喝斥，“见到韩长老，还不行礼？”
王猛看都没看他一眼，依旧盯着韩长青，嘴角微微一扬：“我只拜科学，不拜权威。”
“好一个只拜科学！”韩长青不怒反笑，但那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老夫今日，就是来会会你这所谓的‘科学’！”
他缓缓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弦上。
“老夫听闻，你用一堆破铜烂铁，一日便可产出上千颗培元丹？”
王猛坦然道：“准确来说，是流水线作业。如果材料管够，一天几万颗也不是问题。”
“荒唐！”
韩长青猛地一甩袖袍，一股无形的气浪扩散开来，让修为稍低的弟子面色发白。
“丹道，乃是上体天心、下察草木的精微之道！每一位丹师，都需心怀敬畏，以灵力为引，以神识为炉，感悟药性之变化，方能炼制出一炉蕴含天地灵机的丹药！”
他的声音越来越洪亮，宛如晨钟暮鼓。
“你这般用冰冷的铁器，以粗暴的方式压制成丹，毫无心境感悟，毫无灵性可言！产出的不过是一堆虚有其表的药渣！你这是在亵渎丹道！是在摧毁我修仙界万年传承的根基！”
一番话说得是义正辞严，掷地有声。
不少围观弟子都露出了迷茫和认同的神色。是啊，炼丹自古以来都是神圣而玄奥的，怎么能和那些凡人工匠的敲敲打打相提并论？
柳青云更是满脸得意，看，这才是真正的丹道至理！
就在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胡说八道！”钱长老吹胡子瞪眼地站了出来，满脸涨红，“韩长老，你此言差矣！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韩长青眉头一皱：“钱长老，莫非你也要为这等歪门邪道辩护？”
“什么歪门邪道！”钱长老激动地指着格物苑的方向，“王苑主的丹道，乃是‘大道至简，返璞归真’的至高境界！”
“他摒弃了那些繁琐无用的仪式，直指丹药‘药效’之本源！那轰鸣的机器，是天道运转的秩序之音！那精准的配比，是分毫不差的法则体现！此乃‘天工开物，造化无穷’之道！你懂什么！”
【来自钱长老的震惊值+2500！】
王猛在一旁听得眼皮直跳。
我的钱长老喂，你这脑补能力不去写小说真是屈才了。还天工开物，我这顶多算个乡镇小作坊升级……
韩长青被钱长老一番抢白，气得脸色发青：“强词夺理！简直一派胡言！”
“韩长老。”
一直沉默的天水宗宗主终于开口，声音沉稳。
“你远道而来，本座以礼相待。但王猛是我天水宗格物苑苑主，他的所作所为，皆是在我宗门规矩之内，也得到了本座的允准。此事，是我天水宗内务。”
这番话，无疑是表明了态度。天水宗，要保王猛。
韩长青缓缓转过身，锐利的目光直刺宗主：“宗主，你可想清楚了？你这是在庇护一个动摇整个修仙界丹药体系的异端！丹师联盟的职责，便是维护丹道正统！你若执意如此，可想过后果？”
宗主神色不变：“我天水宗行事，还无需看他人脸色。”
“好！好一个无需看他人脸色！”
韩长青怒极反笑，眼中寒光迸射。
“既然如此，老夫今日便代表丹师联盟长老会，在此宣布！”
他提高了音量，声音传遍了整个山头。
“即刻起，天水宗必须拆除所有炼丹机器，封禁格物苑，并将王猛交由丹师联盟审判！若是不从……”
他顿了顿，环视四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丹师联盟将对天水宗，以及所有与其合作的宗门、家族，进行全面制裁！云梦大陆之内，任何一家联盟认证的丹坊，任何一位丹师，将不会再卖给你们一颗三品以上的丹药！”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番话给震住了。
这已经不是威胁，而是赤裸裸的宣战！
一个修仙宗门，如果没有了高阶丹药的供应，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弟子们突破瓶颈将难如登天，意味着长老们疗伤续命将无药可求，意味着宗门整体实力的停滞甚至倒退！这简直是要把天水宗往死路上逼！
火云宗的赤炎子和青水门的水云生脸色煞白，他们刚才还对格物苑兴致勃勃，此刻却恨不得立刻撇清关系。
万宝楼的董胖子也是瞳孔一缩，飞快地在心中盘算着利弊得失。
天水宗的弟子们更是面露恐慌，宗门，这是要大祸临头了吗？
宗主紧紧握住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可以不惧丹师联盟的威压，却不能不为整个宗门的未来考虑。
巨大的压力，瞬间全部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现场气氛凝重到了极点，仿佛空气都已凝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王猛突然笑了一声。
这声轻笑在此时显得格外突兀，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只见他慢悠悠地走到韩长青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韩长老，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你……”韩长青没想到在这种压力下，王猛竟然还笑得出来。
“动不动就制裁，就封杀，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王猛摇了摇头，然后抬起手腕，在那个“小猛助手”上轻轻点了几下。
一道光幕投射在半空中，上面瞬间刷出了一连串密集的数据和图表。
“在谈制裁之前，我们不如先算算账。”
王猛指着光幕，声音清晰地说道：“这是我对丹师联盟市面上流通的‘标准版’培元丹做的分析报告。”
“样本数量：127颗，来自三个不同坊市，五位不同丹师。”
“有效成分平均纯度：34.7%。请注意，是平均值。”
“药效波动标准差：12.6%。也就是说，你花同样的钱，买到的两颗丹药，药效可能差了一成还多，全凭运气。”
“杂质含量：平均8.2%，其中包含对经脉有潜在损伤的未知生物碱。”
“最后，成本效益比……”王猛拖长了声音，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简直是惨不忍睹。”
他关掉光幕，抬头看向已经目瞪口呆的韩长青。
“韩长老，你跟我谈丹道，谈传承，谈灵性？”
王猛笑了，笑得无比灿烂。
“别扯那些虚的了。你们捍卫的根本不是什么狗屁丹道，你们捍卫的，是你们那可笑又暴利的垄断地位！”
“而一切的垄断，在更先进的生产力面前……”
王猛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都注定要被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