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灵低着头，掐着自己的指尖，余光中见到手机被王总递过来。
她接过手机，在墨轩那个页面停留了很久。
想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发了一条消息。
“醒了？”
“嗡~”
手机振动的声音在山洞中响起，阎灵看过去，就见王总又递过来一个手机。
“这是…这是突然掉出来的。”
王总干巴巴的解释，将阎灵另一部手机也递了过去。
阎灵面无表情接过，看着上面自己刚刚发过来的消息。
突然胸口堵的厉害。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
赵志强倒是想第一时间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但由于涉及跨省办案，加上这案子可能多多少少添了点灵异因素，想要跨省也手续繁琐，只能本地的警员先过来封存现场。
那个黑袍男人早已气绝身亡，警员到的时候，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已经沾着血的口罩兜帽轻轻弄掉。
其实他们是想要将尸体带走的，但陈泽彬在这，所以没办法，只能让陈泽彬先看看人。
经过初步核查，这黑帽男竟然是假扮赵志强手下，不知用什么方法混入当地警局的一个“内鬼”，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阎灵过来时，就有人提前布好了局。
“你那个剧本，谁给你的？”
这是阎灵第二次询问，王总此时再傻，也多少看出来不会这么凑巧。
“我…我手下一个编辑收到的投稿。”
王总解释完，又拿着手电筒，想要去那边找回自己甩开的手机。
“院子里那些村民都醒了。”
陈泽彬走到阎灵身边：“他们记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但有些村民受了伤，对外说是村子里自来水管出了问题，所以集体**，现在已经将水给封了。”
“我看你那边也没怎么提到位置，也没直播流传出去什么，一会等签个保密协议，就可以回去了。”
阎灵点点头，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大咧咧说什么灵异事件，最多就是菌子**，水**，各种污染。
王总和村民都签了保密协议后，又给村民说了赔偿的金额，大家都拍着胸脯说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不烂也不行，真出去说了，别说别人信不信，就是一个造谣，你就得进去吃牢饭。
等都处理完，已经是日初时分了。
阳光照在老鹰沟，洒向了地面上一具具骸骨。
山洞里的各种骸骨也都被运出来，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山头。
看起来格外瘆人，可一想到这些骸骨曾经都是十一二岁的花季少女，众人心里又都是说不出的悲凉和难过。
她们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生命就葬送在了这个村里的迂腐下。
下山路崎岖，阎灵实在没什么力气。
陈泽彬在她面前蹲下身：“上来吧，我背你下山。”
阎灵没有逞强，默默地趴在了陈泽彬的背上。
山路颠簸，陈泽彬背着阎灵走的更为缓慢，等到了活埋山神新娘的地方，阎灵轻轻拍了拍陈泽彬。
两人看向那密密麻麻的洞口，上面的鬼提灯已经枯萎，代表女尸们的怨气已经消散。
“走吧。”
阎灵见这里没有漏网之鱼，也就放下心。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陈泽彬背着阎灵，走在一行人的中间。
听着王总和露露在一边互诉衷肠，讨论还要不要继续在这拍戏。
露露本来有些害怕，但知道了红棉袄的遭遇，反倒是坚定的想要继续将这个剧本拍下去。
她想让红棉袄没做到的事情，在短剧中实现。
张恒则和阎灵说着昨晚这一路怎么过来的，他带着那个司机老刘下山有多艰难。
陈泽彬感受着背上的阎灵那有些轻得过分的重量和沉默，犹豫再三，还是低声开口。
“阎灵，墨家那边还说…墨轩他…好像不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
他将阎灵往上垫了垫：“关于你，关于魂魄离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都没有印象了。”
趴在他背上的阎灵，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这事她本来就清楚。
随即，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陈泽彬抿着唇，顿了顿，正想再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忽然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点温热湿润的触感。
他脚步猛地一顿，知道那湿润是什么，这是阎灵第一次哭：“阎灵，当初就和你说过…人鬼殊途，不过…不过现在也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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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灵看着自己的手指，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委屈。
她没回陈泽彬的话，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指，想到刚来这辛辛苦苦的直播，辛辛苦苦的赚功德。
越想越委屈，哪怕她没说话，但细微压抑的抽噎声却清晰地传入陈泽彬的耳中。
“我知道了。”
那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委屈极了。
陈泽彬心里一紧，知道她是为墨轩忘了她而伤心，正搜肠刮肚想找点话安慰。
却听见阎灵带着哭腔，哽咽地断断续续开始控诉。
“呜呜…我的…我的功德…没了…我…辛辛苦苦……忙活大半年…抓鬼除妖…攒的那点家底……一下子……全没了……一朝回到解放前……呜呜…”
陈泽彬：“……”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阎灵越说越伤心，哭声也大了些：“最……最要紧的是……那个别墅……是墨轩的房子……他现在醒了……肯定要收回去的……”
“我…我好像也不能回去住了…呜……我得搬出去……找地方住……又要花钱开始买菜…”
“房屋水电费，都是钱…我的功德，都换成他的命了…”
“他怎么就……怎么就忘了呢……好歹…好歹给我打个折啊……呜呜呜……”
陈泽彬听着背上那人因为灵力功德破产和无家可归而悲从中来的哭声，抬头望了望渐渐亮起的天空，只觉得哭笑不得。
心中那点因为墨轩失忆可能给阎灵带来的伤心，介怀也被这清奇的脑回路冲淡了不少。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背负的姿势，让她趴得更舒服些，轻声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功德以后再赚……房子我先帮你找…”
“姜家人越来越好，你的命格也渐渐回转，你难道不想和家人一起住么？”
阎灵委屈的抽噎声顿了顿，陈泽彬却依旧自顾自的说道：“到时候你和家人一起住，他们也能照顾你。”
“也好。”
她眼神复杂看了眼陈泽彬的后脑勺。
心里那顿顿的疼，也不知道是在可惜她的功德，还是在难受明明几个小时前还能互相以命相护的两人，几个小时后却又相见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