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灵光着屁股，眨了眨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看看阎灵，又看看她膝盖上似乎很舒服的满满，小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和向往。
但它还是伸出小手指了指满满，意思很明显，它就要这个，认准了。
阎灵见状，无奈地转头，目光在墨轩和陈泽彬身上来回扫视。
墨轩立刻会意，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人去采购了童衣童鞋，玩具屋舍，以及各类纸扎丧葬用品，都会尽快准备好。既然它喜欢，我再让人多加订几种宠物猫狗。”
陈泽彬虽然听不到墨轩的话，但看阎灵的眼神和墨轩的动作也猜到了七八分。
他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局里的电话，语气严肃得像是在部署任务。
“喂，是我，陈泽彬。我这边需要紧急调拨一批物资……对，一百只纸扎的猫，一百只纸扎的狗，工艺要好，栩栩如生那种！对，尽快给我送过来！”
婴灵光着屁股眨了眨眼睛看着床上的满满。
一时间，房间里仿佛弥漫一种无形的竞争氛围。
墨轩那边动用的是墨家的财力和效率，陈泽彬则展现的是749局的渠道和执行力。
一人一鬼，虽然目的相同，却隐隐有种谁也不服输的劲儿。
那婴灵歪着头想了想，忽然转身，嗖地一下穿墙出去了。
没过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更多声响，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和稚嫩的笑语声。
只见那婴灵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同样光着屁股，身影模糊的小小婴灵。
它们都是这村里多年来被村民们背在背上的婴灵。
小家伙们挤在门口和窗口，好奇地往里张望，指着阎灵膝盖上的满满，又指着墨轩和陈泽彬的手机，叽叽喳喳，仿佛在讨论着什么。
这下可热闹了，阎灵扶额。
“满满，你想不想投胎？”
她看着有些紧张的满满，循循善诱：“小燕姐姐都已经投胎了哦。”
满满转头看了一圈，确实没发现小燕，又见小爱表情有些黯然，赶紧跑到阎灵的布兜子旁，伸爪子去挖装小燕的调料罐。
见罐子里面真的再也没有小燕的气息，满满好像耳朵都耸拉下来了。
它不想投胎，它怕遇到像主人这样的人。
“哎，你们都不去投胎，我还要给你们度一些功德。”
阎灵装作为难的样子，给满满一丝功德：“去吧，不能白要功德，去陪那些孩子玩，争取让他们都愿意投胎。”
小爱还沉浸在刚刚阎灵的话和小燕离开的伤感中。
结果峰回路转，话又说回来…
阎灵真是连猫都不放过啊。
满满倒是很敬业，小猫主打一个绝不白吃功德，绝不让阎灵养它。
吃了功德它从阎灵膝盖上跳下来，迈着优雅的步子，挨个走到每个婴灵面前，蹭蹭它们虚幻的小腿，甩甩尾巴，惹得小家伙们发出更加兴奋的咯咯声。
老村长看见他的兄弟像是和谁一起玩，又时不时传出咯咯的笑声，吓得带着婆娘一溜烟的就跑了。
太吓人了。
阎灵见孩子们玩的不错，就给华宇发了个消息，让他去城里最好的纸扎铺子，给小燕置办些东西，衣服，首饰，房子，车子，还有大量的金元宝冥币，务必让她在下面过得舒坦。
没过多久，华宇就发来了短信，语气夸张。
【大师！您这是要在地府搞批发吗？！城里几家有名的纸扎铺子都快忙疯了！订单排长队，老师傅扎纸的手都快冒出火星子了！也不知道最近是啥好日子，大家都赶着给下面送东西？】
接着他又问：【您那边事儿办完了吗？那套凶宅都过户好了，但我自己没敢进去看……心里毛毛的。】
阎灵回复：【快了，解决完就回去。】
纸扎铺子的效率出乎意料的高，下午，第一批纸扎的猫猫狗狗和部分童装玩具就送到了村里。
阎灵选了个僻静处，点燃了这些精心制作的祭品。
那些惟妙惟肖的纸扎化作缕缕青烟，化成灰烬，却又出现在另一边，小爱和墨轩就指挥孩子们排着队，挨个给他们发各自喜欢的衣服和玩具。
“穿好衣服，就过来排队领自己喜欢的宠物，然后就乖乖去投胎。”
阎灵指了指被放在地上排着长队的纸扎宠物，居然还见到了一只螳螂，和蝈蝈…
婴灵们听话排着队，开始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挑选自己喜欢的宠物。
那些村民远远的站在一边，放眼望去几乎都是身形弯成九十度的老人。
他们就站在那里，看着陪伴自己几十年的兄弟姐妹。
婴灵们各自选好了自己的宠物，看着那些变得真实起来的猫狗，从烟火中欢快奔跑出来，一个个高兴得手舞足蹈。
它们对着阎灵和村民们的方向摆了摆手，然后心满意足地抱着各自分配到的新宠物，身影渐渐变淡，循着昨夜开辟的轮回路而去。
临走前，那个最初跟着村长的婴灵，还特意跑过来抱了抱满满的腿，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哥~是我们对不住你！”
“弟弟~谢谢你保护我们，我们对不住你！”
“哥，下辈子，我还找你当哥哥！”
“姐！下辈子，我照顾你，保护你！”
不知是从哪个村民开始，他们对着自己能看见的兄弟姐妹扯着嗓子挥手告别。
感谢这几十年来，这些婴灵对家里的庇护，代替父母，对被抛弃放弃的他们说一声对不起。
那些婴灵听到这一声声告别，最终化作道道微光，消失不见。
热闹散去，院子里安静下来。
阎灵也要走了。
看着小燕曾经栖身，被满满翻出来的那个小调料罐，阎灵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虽然小燕总是怨气冲冲，但突然走了，还是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
不过，想到自己阴官的身份，以后去了地府总能再见，这份离愁便也冲淡了不少。
忙活完这些，陈泽彬便和阎灵准备告辞回去。
村长这才知道，那块地已经都处理好了，送两人往外走的时候，村长兴致也不高。
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
“咱们接到身边，有主的鬼娃娃，都是好人。”
“这么多年，也靠着他们，才让咱们安安稳稳的，虽然生不出来双棒了，但好歹也没掐了根。”
“领导，他们下去了…还会再见么？”
“能。他们滞留人间这么久，一时半会的还不能去投胎。”
阎灵点头：“那块地卖出去了，钱下来的时候，给他们逢年过节送点钱。那些坟地的孩子们，也都送点钱，最好要手叠的金银元宝。”
“好好好，那就好。”
老村长目送两人上车，车子缓缓行驶，老村长还站在村口那刻着双棒村的石碑旁挥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