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乾的笑容，像是在脸上撕开一道口子。
他看着江龙，眼睛里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你还敢出来。”
江龙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任何波澜。
孙乾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他扭曲的左臂晃了晃。
“出来？”
“我一直在等你。”
他盯着江龙，一字一句地开口。
“江龙！你杀了影七，坏了宗门大事！”
“今天，我孙乾，便要与你同归于尽，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他嘶吼一声，手中凭空多出一把断掉半截的战刀。
“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拍卖大厅的阴影角落里，又有数道黑影扑出。
这些影门死士动作迅捷，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江龙。
二楼包厢里，赵云飞瞳孔收缩，死死抓住了轮椅的扶手。
上官凌霄更是身体前倾，毯子滑落也浑然不觉。
大厅里的宾客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蜷缩在角落，连呼吸都忘了。
江龙看着冲来的几人，摇了摇头。
他身上，一股灰黑色的气流缓缓流转，覆盖了体表。
那不是之前纯粹的寒气，而是一种更深沉，更死寂的力量。
“你，不配。”
他动了。
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第一个死士的刀锋刚递到一半，江龙已经出现在他侧面。
他没有用拳，只是伸出食指，轻轻点在对方的太阳穴上。
“噗。”
一声轻响。
那名死士的动作僵住，眼中的神光迅速黯淡，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另一名死士从背后偷袭，短匕划向江龙的后颈。
江龙头也不回，反手一肘向后撞去。
肘尖与短匕接触的瞬间，灰黑色的玄冥之力爆发。
“咔嚓！”
精钢打造的短匕寸寸断裂。
那名死士的手臂被玄冥之力侵入，整条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啊——！”
他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抱着手臂在地上翻滚。
江-龙的身影在几个死士之间穿梭。
没有多余的动作。
一指，一掌，一脚。
每一次出手，都有一人倒下。
他们甚至没能触碰到江龙的衣角。
哀嚎声在大厅里回荡，让这场屠杀显得更加残酷。
孙乾的眼睛红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倒下，脸上的疯狂更甚。
“江龙！”
他爆喝一声，全身的真气毫无保留地催动起来。
黑色的气流在他周身狂涌，形成一道道细小的旋风。
他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
“死！”
孙乾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手中半截断刀发出刺耳的尖啸，直劈江龙面门。
这一刀，汇聚了他所有的力量和怨毒。
江龙站在原地，甚至没有躲闪的意思。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迎向那道黑色闪电。
“砰！”
断刀结结实实地劈在了江龙的掌心。
想象中的血肉横飞没有出现。
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从刀身传来。
孙乾只觉得自己的刀仿佛劈在了一座万古不化的冰山上。
不，比冰山更可怕。
江龙掌心的玄冥之力，如同一个旋转的黑洞，疯狂吞噬、消磨着他刀上的黑色真气。
“怎么可能……”
孙乾眼中闪过一抹骇然。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真气在接触到对方那股诡异力量的瞬间，就被冻结，然后湮灭。
江龙五指猛然收拢。
“咔！”
一声脆响。
孙乾的半截断刀，被他徒手捏碎。
接着，江龙手掌不停，向前一推，印在了孙乾的胸口。
孙乾如遭雷击，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十几米外的墙壁上。
“轰隆！”
墙壁被撞出一个巨大的凹陷，砖石簌簌落下。
孙乾滑落在地，张口喷出一大口混着冰碴的黑血。
他低头看去，自己的胸口处，一个灰黑色的掌印清晰可见。
一股阴冷、死寂的力量，正从掌印处疯狂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侵蚀他的经脉和生机。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完了。
这个念头，在孙乾脑中闪过。
他抬起头，看着一步步走来的江龙，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疯狂。
打不过。
逃不掉。
那就一起死！
他猛地催动丹田内仅存的真气，使其逆转。
一股狂暴到极点的气息，从他体内酝酿，即将爆发。
他要自爆！
“想死？”
江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同恶魔的低语。
“经过我允许了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孙乾只觉得脑袋里像被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
“啊！！！”
他抱住头，发出了比刚才任何时候都凄厉的惨叫。
他那即将自爆的真气，瞬间失控，在体内乱窜，带来的痛苦比凌迟还要恐怖百倍。
江龙伸出脚，踩住了他的头，将他的脸死死压在冰冷的地面上。
“天机阁在京城的据点，在哪里？”
江龙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孙乾的身体剧烈抽搐，意识在无边的痛苦中沉浮。
“杀……杀了我……”
江龙脚下微微用力。
“咔嚓。”
孙乾的头骨传来一声轻响。
“啊！我说！我说！”
极致的痛苦下，孙乾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
“东郊……东郊废弃的化工厂……是其中一个……”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恐惧。
“阁主是谁？”江龙继续问。
“不知道……我们……我们只听判官的命令……判官之上是尊者……阁主……没人见过……”
孙乾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江龙的精神力再次施压。
“还有呢？”
“龙渊阁……龙渊阁……他们也在找……找钥匙……”
孙乾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们说……钥匙能制衡天机阁……能……掌控龙脉……”
“他们在京城……布了很大的局……”
江龙脚下的力道松了松。
龙渊阁。
又是龙渊阁。
他们带走紫月，果然不是为了保护那么简单。
江龙收回脚，不再看地上的孙乾。
这个废人，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
他转身，向着拍卖行的大门走去。
所过之处，人群惊恐地退向两边，让出一条通路。
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
江龙走到门口，停下脚步，目光穿过夜色，望向了京城某个方向。
那里，是龙渊阁所在。
就在这时，他揣在口袋里的那枚刚刚到手的判官令，突然变得滚烫。
那股灼热，仿佛在指引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