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万人嫌剑修失忆后 > 14.第 14 章
    蹇绰回过神来,意识到师兄垂下头时的温热呼吸几乎扑打在他的面上。


    两人已经不是幼时那对亲密师兄弟,于是他有些为难地往后退去一步,却被师兄紧紧抓住了手腕。


    陆瑾虽是法修,此刻的力道却大得吓人。


    他那一贯清贵英俊的面庞微微扭曲,显出几分吓人意味。他问:“师弟,那是谁?”


    蹇绰挣了一下,居然没能挣开。


    他有些犹豫,心想秦子衿来找师兄麻烦,那他当是偏袒师兄。但如若说了,师兄去找秦子衿麻烦。


    那自己是偏袒师兄还是秦子衿?或者用“道理”让两人都冷静一下?


    他的片刻犹豫落在陆瑾眼中,化作全然维护。


    医修苍白了脸,松了手。神色难看地踉跄后退一步。


    “是我没资格问。”


    陆瑾低声说。


    那回暖的片刻记忆、温情在夜色中消散,随之而去的还有师兄转身离开的背影。


    蹇绰:......


    看来医修也不比法修好懂多少。


    陆瑾刚一离开,秦子衿就推开窗沿跳进屋内,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他宛若将将爆炸的火药,恨不得冲出去将陆瑾连带着剑宗都炸得粉碎。


    “陆瑾刚刚搂你!我要把他的手剁成臊子!”秦子衿厉声道。


    蹇绰努力劝了几句,结果对方反而愈发气了起来。


    那好吧。


    剑修只好拿起自己的剑,用这世间最不容置疑的真理去说服对方。


    非常有用,秦子衿顿时又冷静下来。


    “你居然要为了他抽我。”法修哀怨道。


    “那...”蹇绰困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要求,“道友是更想死?”


    秦子衿又把嘴给牢牢闭上了。


    他在心中计较,觉着自己能对蹇绰做的事,旁人不能做;而旁人对蹇绰做过的事,他一定也要去做。不然,那算什么大房!


    他这辈子没搂过任何人,在伸手前先在心中反复准备、琢磨了两遍,等将动作想明白了才靠了过去。


    ——刚刚靠近,就被剑修以剑柄抵住小腹,给硬生生推开了。


    他抬眼去看剑修的脸色。对方微微歪头看他——又开始装无辜、装什么都不懂了。


    秦子衿气死!


    但是忍了!


    “你那个师兄,是不是不想去复仇?”


    他语气冰冷地给蹇绰上眼药,“哼,贪生怕死的东西。他父母生他养他,居然生出个这样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蹇绰摇了摇头,柔和着解释道:“师兄自出生便造变故,流离失所。对他来说,生母生父不过未见一面的陌生人,长老才是养育他的亲人。”


    “那又如何?”


    秦子衿双臂抱胸,冷哼道:“再怎样,也该去复仇。”


    “为亲复仇是应当,”蹇绰又说,“可是道友,人不必非要去做应当做的事。”


    秦子衿深吸一口气。


    不知为何,他心中闷气,却又不止因为蹇绰并不像他那样注重亲缘血脉。


    他恼得在房中转来转去,剑修也不阻拦,只是歪头困惑地看他。


    “他根本就是借你逃避罢了!”


    秦子衿恨不得将其抓来晃个清醒,“蹇绰,你眼光怎么这么差!”


    一夜之间,蹇绰直接气走了两个人。


    剑修困惑。剑修头痛。剑修心想与人交际也太麻烦,自己究竟哪句话说错了!


    夜色已深,可他依旧毫无睡意。


    既然睡不着觉。


    蹇绰心想。


    那干脆就趁着今夜,将事了解吧。


    *


    赵氏使者以为自己在做一个噩梦。


    落宿剑宗山门外,又带着几位修士。虽说是凡人,使者却并不担忧众人的安全。


    所以,当那些比军中最英勇的将士还要不畏死的剑修们面露惊恐,人头与血一并洒在他脚边时。


    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噩梦。


    但蹇绰并没有杀他。


    这位温柔微笑着的剑修只杀拦在他面前的修士,收剑入鞘是还弯眼夸了一句:“好身手。”


    众人溃退,他便立刻收手。


    望见从房中跑出、衣衫不整的使者;那剑修还好声好气地解释道:“不必担忧。出手便能见血,是我们修士的规矩。我只因他拦我而杀他,他亦知会因拦我而被杀。”


    如玉似琢的青年在血色薄雾中,依旧清清爽爽得很。


    “我不是专门跑来杀人的,”蹇绰说,“我听说你们凡人使者很在意衣着形象。你且去屋内宽衣,我就在这里等你。”


    这是一场凡人无法想象,不曾梦见的噩梦。


    使者进屋宽衣定身,理了理衣领,挺直腰背,走到了院中。


    此时,蹇绰正笑着地同修士搭话,想要在院中放两把椅子。


    “既然是与凡人打交道,就按照对方的规矩来,”他说,“我其实不太懂。不过应该是要双方都坐着谈吧?”


    小小院中,地上倒着一具无头尸体,两把木椅相对而坐。


    使者坐下时,腿都是软的。


    “我想,如果不说清楚你们也不会走。将你们一直晾在山门之外也不是办法。”


    无论何时,剑修姿容都极挺拔优美,胳膊靠搭着也不显轻浮:“你们这次来,是为了什么?想要与剑宗交好?还是想要师兄死?”


    从未有人告诉过使者,剑修说话会如此直白。


    “师兄不需死,”蹇绰说,“我不明白,无奇真人难道会怕师兄吗?”


    使者的心脏在胸膛中狂跳,几乎要从中挣出。


    在他出行之前,有人劝解过他们。说无论是剑宗、还是修士,都是他们所不曾见过、也不会遵从世间规则的一群人。


    可赵氏对此不屑一顾。


    因着他们只见过遵从规则的软弱剑修——便根本无力想象真正的一柄剑是如何行事的。


    “其实按照惯例,”蹇绰说,“唉。等回去长老又会说我管不住嘴,但我只是不想吓着你。”


    他微微笑着:“我并非故意针对你们。无论你们杀不杀师兄,走到这步都是正常。没有人提醒过吗?我闯那么多祸,我的师兄师弟们闯那么多祸,但大家只会与我们讲些不轻不重的道理,从未与剑宗较真过?”


    蹇绰叹气:“当然是因为,剑宗当真很不好惹。”


    周遭寂静。


    好吧。


    蹇绰伤心地想。


    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剑尊闭关,”使者突然道,“除去剑尊之外虽有其余化神修士,却都不是剑修。我朝并不输于你们什么。”


    蹇绰认真倾听,知晓这大约是凡人的尊严。


    他认真回应:“是。”


    使者又与他说:无奇真人遣我来,是为求取前朝遗物。我们亦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有那遗物在,我们永无安宁之日。


    使者肃穆道:“只是不曾料到,你与师兄情分甚笃。”


    果然是无奇真人的意思,可这便更让蹇绰困惑。


    “遗物?怎样的遗物?仙剑、法器、传承?且不说凡人如何拥有,即使有了,那又如何?”


    蹇绰当真不明白:“即使有了这些,师兄无力亦无心复仇,何况他的剑骨被我毁了,连修剑都不能!长老很心软,也许会帮师兄吧。但他也只会死在无奇真人剑下。”


    使者闻言,定定望着他。


    蹇绰突然明了,问:“你们...怕我替师兄复仇?”


    简直可笑,他从未想过替师兄复仇。


    这样一来,对方讨好他便能理解了。或许让师兄弟间自相残杀很难,可离间却只需要一句不曾说开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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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凡人会这样算计,蹇绰并不意外。


    但派这群凡人来的无奇真人不是剑修吗?


    “我不会替师兄报仇。”蹇绰说,“剑修怎会为了旁人使剑?”


    “会与不会,说出来总是轻巧。”使者说,“血仇得需以血解。除剑宗之外,已有许多宗门与我朝交好;为何非要独善其身?”


    蹇绰心想。


    使者说得很对,可惜这不归他管。


    他要是擅自决定,长老等炼完了丹。非得抽他一顿不可。


    更何况,他也读不出来什么势力交恶好坏。他是剑修,只读出了一股剑修所不该有的恐惧。


    “这很难办。”蹇绰说,“我做了保证,你们不信。你们想要...想要更多的诺言是吗?”


    “你也不必这样维护你师兄。”


    使者又说,“我知道你的出身,是边境荒城的孤儿。那是叛军所盘踞的地方,若不是他们顽抗数年,战火纷飞殃及百姓,怎会有这样大的饥荒?”


    “若不是前朝皇子还活着,他们便不会顽固至此,你的父母亲族也不会在饥荒中失散、饿死。”


    使者劝他:“你的师兄,才该是你的仇人呀!”


    从师兄没死到自己的爹娘会死,再到师兄是仇人。


    其中藏着太多剑修不会懂也不想懂的关窍,他伸手按剑,清晰地瞧见使者眼中浮现的恐惧。


    但这还不够。


    对方依旧无法想象剑修实际是怎样可怖,又怎样行事的。


    无奇真人为了自己,轻易毁灭了一个稳定的王朝。而对方只会觉着,剑修也不过可以以金帛动之。


    “好,我来证明,”蹇绰说,“若我要为师兄复仇,无奇早该在我金丹大成的那日死了。”


    他站起身来,以脚轻轻推开木椅,瞧见对方颤抖如筛,只是紧紧抓着椅子扶手强撑着。


    蹇绰突然明白为何无奇会寄生于这样的王朝、这样的凡人其上。


    他从面前的凡人,从那个新生王朝上嗅到对死的恐惧,与无奇一致。


    一个行将就木、畏惧死亡的剑修。


    根本就与凡人无异。


    “我听说他将要破境,”蹇绰笑着说,“或许到了化神,他便能想明白了。”


    只是修士之间的事,依旧要以修士之间的手段沟通。


    使者浑身战栗着,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他带来的修士几乎不及那院中剑修一剑,当他即将仰面倒在血泊中时,对方伸手,将他扶住了。


    “别怕,”对方温柔耐心说,“剑修从不怕死。你不必为了他们的下场而害怕”


    对方的掌心灼热,透过布料竟有种令人安心的错觉;杀光了所有人的剑修,在前几日也不过是默默给他软钉子吃的普通修士罢!


    “你带着这些尸体回去,带着我的剑意回去。”


    蹇绰说,“让无奇看看我们的剑,再想想他的剑。我们为何会向他这样的剑修寻仇呢?”


    蹇绰见使者依旧站立不住,便想扶着对方走到无血迹的屋檐之下。


    没成想这人惨叫一声,摔在地上,四肢并用地爬开了。


    “唉。”


    蹇绰叹气。


    他就知道凡人经不住这样,所以一开始便只是拒而不见。他在姜天这种小修士面前杀人,都要替对方遮着眼睛呢!


    “我以为你会杀这个使者。”


    有人走进院子,与他说,“半夜不睡觉,给你的好师兄出气来了?”


    “秦道友!”


    蹇绰没办法地叫了对方一声,“我不杀使者,是因为他当真不知修者、剑修是如何模样。若下次再来,我会杀他。”


    暮色飞速自剑修身后褪去,昭昭日光下满目狼藉血腥之景。仙门大师兄安定地站在这片血肉中,温柔地冲秦子衿微笑。


    见鬼。


    秦子衿想:这人怎么笑得自己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