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紧张时,感官会变得异常敏锐。梁月听见极细微的动静,那是冯卫脱下雨衣在抖落,她知晓他下一步的动作,擦脸,换鞋,然后上楼叩响她房间的门,同她比划晚饭吃什么。
沈异的盯看充满压迫感,她想像以往一样同他僵持,但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变了,眼睛里有一股狠劲儿,那是梁月从未见过的,她微微移开眼,点了一下头。
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沈异大口喘息,他侧身让路,“五分钟,五分钟后你要还不上来,我就下去找你。”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威胁她,心里没底,怕话说重了,找补道:“我有急事要跟你说。”
梁月拧开门,双腿有些发软,刚下到一楼,就迎上冯卫的眼神,他抬手比划,指了指地上的水渍。
“我没有出去。”梁月说:“是有人来买东西。”
冯卫点点头,比划了一个吃饭的动作。
“我不饿,你不用管我。”梁月转身踩上了楼梯,没走几步,又回头说:“我今天有点累,要早些睡,没事的话你就别上来了。”
冯卫没什么反应,低头走进了厨房。
进房间之前,梁月在门口伫立了几秒,她做足了心里准备,本以为已经把所有的忐忑都压下了,可在看见沈异的那一秒,一切都前功尽弃。
褪去黑沉沉的雨衣后,他整个人看起来柔软了许多,凌厉气息不再那么强烈,敞腿坐在椅子上,带了几分松弛。
“三分钟。”他开口,像是在表扬她提前回来了。
“你要跟我说什么?”梁月开门见山地问,她朝他走了几步,笔直站着。
沈异静静看她几秒,突然咧开一点笑,笑得单薄又勉强。他从外套衣兜里掏一把匕首出来,脱了鞘,翻转之际,银光闪在眼睛里,显出森森寒意。
“你快恨死我了吧?”
梁月不回答,转身抽了几张纸擦地上的水渍,她蹲伏着缓缓前移,靠他越来越近,额头差点抵到他膝盖。
“回答我。”沈异说。
梁月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她起身,像是不耐烦了,“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她说:“没有恨。”
沈异嗤了声,“想不到你对我还挺宽容的。”
那声讥讽搅得梁月心烦意乱,她愈发冷漠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沈异说:“我们在一起吧。”
“你疯了?”
“是,被你逼疯的。”
挨得近了,梁月看得愈发清楚,他确实像疯了,苍白着脸,胡子拉渣的狼狈,看起来固执又敏感,她隐约知道他在为什么而生气,可她明明告诉过他的,她一早就说了要离开,是他自己不信。
“你恨我?”她问。
沈异陷入沉默,良久,他才摇头,“我只是离不开你。”
“可我已经有爱人了。”她骗他,“我是别人的妻子。”
“你也可以是我的妻子。”
“妻子?”梁月似哭似笑,她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想跟他讲道理,但孩子哪会懂什么道理。
她愤怒地说:“你知道我作为一个妻子有多无聊吗?我每天都穿差不多的衣服,做差不多的饭,我永远都是一个发型,我的指甲没有色彩,我甚至在床上的反应都取y不了男人!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对我兴味索然。”
“不会!我无时无刻不觉得你妙趣横生!”
沈异胸口剧烈起伏,他压着声音,否定她对自己的否定。
“你穿什么衣服我都喜欢,饭可以我做,我学!你每一根头发丝我都喜欢,指甲也喜欢,至于……至于那方面,是男人没本事。”
梁月怔然了许久,才倔强吐出“骗子”两个字,她轻抬着下巴,嘴唇微微颤抖。
“到底谁是骗子?”沈异问。
“你拿着刀!”
“你害怕?”
“是。”
“我相信。”沈异点点头,“既然害怕,那就照我说的做。”
梁月:“……”
沈异抹了抹脸,把刀横在膝盖上,他说:“我想看你穿今天上午的那套衣服。”
梁月摇摇头,“你真是疯了。”她不动作,只是看着他,企图找寻一些熟悉的痕迹,眉眼还是曾经的眉眼,但怎么会如此无赖。
“我吃醋了。”沈异很坦然,“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你居然穿成那样。”
梁月冷笑,“那个男人不就是你?”
“我不管,我要你为我穿一次。”他指节搭上刀柄,目光牢牢锁在她脸上。
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收拾,就放在床上,梁月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走过去,她抱起衣服朝卫生间走。
“你要去哪儿?”沈异突然开口。
“换衣服。”梁月对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感到费解。
“就在这儿换。”
“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你就是骗子,你根本就不害怕。”
沈异捏住刀柄,“我只给你两分钟的时间。”
窗外雨声绵密,恍惚间,好像这间屋子里也在下雨,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拉链的声音让人心惊,她想干脆一点,手指却不听使唤,紧跟着,呼吸也乱了起来,只一味地低眼,脱掉外套,脱掉t恤。
依旧是裸色的款式,包裹着绵软,小腹平坦白皙。
沈异手指神经性地颤了颤,他张了张五指,贴着膝盖往上,扣在大腿内侧。
湿冷的空气使梁月缩着肩膀抖了一下,脸皮却烧起来,她套上针织衫,歪歪斜斜露出一侧肩膀也顾不得,弯腰开始套裙子。
双脚从鞋子里退出来,光裸踩在地板上,这才把牛仔裤脱了。
沈异从始至终都安静看着,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吃了。
待她整理好,他才开口,嗓音暗哑,“看来你确实害怕。”
他收起刀,不看她,像在思考什么。
梁月坐在床沿,面朝窗背对着他,她主动开口,“你之前说的那些,我不当真。希望沈警官高抬贵手。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再纠缠下去对谁都不好。”
她开口的一瞬间,沈异便红了眼,他不可置信,“高抬贵手?”
湿润爬上梁月的眼角,她抿紧唇,不出声。
“梁月,”沈异喊她的名字,“你可真会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只牵扯自己。沈警官守好自己的心就是了。”
“来不及了。”沈异低哑出声,心痛到无法呼吸,他起身,缓缓靠近,从后背拥紧她。
他贴着她后颈,□□,问出心中的猜测,“你是不是欠了那个男人什么?”
梁月否认,“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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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哑巴。”
“你都打听清楚了?”梁月侧头,眼尾往后递,她平静说:“哑巴也没关系,能给我平静的生活就好。”
“这些我都能给你。”
她摇头,心想,怀揣着秘密的人,只怕夜夜都难眠。
雨下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梁月双手都被捆着,她弯腰想拉开距离,他不依不饶地贴上去,直要把人压趴在床上。
雨声嘈杂,分明不安静,彼此的一呼一吸却清楚传进耳朵里,时而轻缓绵长,时而粗重急促。他掌心温度滚烫,顺着相触的地方蔓延。
沈异低声,隐晦说:“那个男人老了。”
“什么意思?”
“我比他年轻,你喜欢的,我都能做到。”
自信的人,骨子里往往藏着几分傲气,梁月无法想象沈异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呛他,“也不年轻了。”
“要试试吗?”他语气迫不及待,行为上却不越矩,仍旧只扣着她手腕。
“等他睡了,你就走吧。”梁月说。
沈异愣了一下,先前被忽略掉的一些细节通通展现在眼前。卧室里没有一丝男人生活过的痕迹,全是女人的味道,喜悦一点一点漫上来。
“你没有和他……住在一起。”他肯定道。
梁月快被箍得喘不上气,她挣了挣,“松手。”
沈异慢慢卸下劲儿,梁月立马就逃开,后腰抵上窗台下的桌沿,她一边揉着腕子,一边看他,那眼神意味不明,说戒备吧,又带着几分随意。
沈异知道她有话要说,静静等着。
屋里光线暗淡,两人的眼睛都亮得出奇。
梁月说:“万一哪天你找不到我了怎么办?”
“千辛万苦,总会找到的。”
梁月摇摇头,不赞成他这种做法,她怀疑他的固执是职业病。
“你应该等。”
“我等不及。”沈异说。
梁月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姐姐。”
果然是她。
“你找到我只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我戏弄了你。”
“你是这样想的?”
梁月确实就是这样想的。
“我没有戏弄你。”她说:“你总说我在勾引你,我并不完全承认,因为每次都是你找上门来,我想推开你,我想你一定不喜欢一个随便的女人,所以我就对你随便,但你没有讨厌我,反而表现出兴趣。”
梁月无可奈何地轻叹,“你喜欢随便的我,却想跟我来真的?”
沈异细细琢磨这段话,认真答:“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随便,你的随便都是装的。”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梁月把不高兴写在脸上,偏过头去不看他。
骇人的占有欲再次从心底翻涌上来,沈异忽然发现,他无法容忍梁月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哪怕只是一秒钟,都让他心慌意乱。
他起身走近她,直到把人圈进怀里,才长舒一口气。
沈异捧住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
安静几秒,梁月嘴角忽然弯起,她轻声说:“你真以为那刀子能吓到我?”
沈异:“……”
“我故意的,故意装作害怕。”她得逞地挑眉,“我就是想看看你究竟能对我做到什么地步。”
“那……你得到答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