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景象，让他那颗由功德之力凝聚而成的心脏都感到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那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纯白色的房间。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连接着各种管线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再无他物。
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身上穿着和林凡一样的病号服，但他的手脚却被皮质的束缚带死死地固定在床沿上。
他的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微弱地起伏着，如果不是旁边的仪器还显示着心跳，他看起来就像一具已经死去的尸体。
在他的床头挂着一个输液袋，黄色的、不知名的液体正通过一根透明的管子，一滴一滴地注入他的身体。
镇定剂。
林凡立刻就判断出，那是在大剂量地使用镇定剂，来维持这些“供体”的生命，同时让他们永远保持在沉睡状态，无法反抗也无法求救。
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们只是被圈养在这里，等待着被“收割”的“器官容器”。
林凡又接连看了好几个房间。
里面的景象大同小异。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处于这种被束缚、被强制沉睡的“活死人”状态。
林凡甚至在其中一个房间里看到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
那张还带着一丝稚气的脸上写满了不安和痛苦，即使在沉睡中他的眉头也紧紧地皱着。
“畜生。”
林凡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强压下立刻就想把这里夷为平地的怒火。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还没有找到最核心的证据，也没有见到这条罪恶链条最顶端的那些人。
他要忍。
他要将所有的愤怒都积蓄起来，在最后的时刻化作最猛烈的审判之火，将这里的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电梯门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凡立刻闪身躲进了一间无人的杂物间。
他看到，刘主任那个白天还对他笑脸相迎的“专家”，正带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和两个护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今晚配型成功的那个在哪个房间？”刘主任一边走一边问道，语气里没有了白天的温和，只剩下一种上位者的冷漠和不耐烦。
“主任，在B-07房。”一个护士连忙回答，“生命体征很平稳，随时可以进行‘摘取’。”
“嗯。”刘主任点了点头，“赵公子那边催得紧，今天晚上必须把东西送过去。你们两个进去再做一次最后的检查，确认一下‘货物’的质量，不要出任何纰漏。”
他指了指那两个年轻医生。
“是，主任。”
两个年轻医生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显然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
他们走到B-07病房前，刷卡、开门、走了进去。
刘主任和两个护士则等在门外。
林凡躲在杂物间的阴影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货物……
他们竟然用“货物”这个词来称呼一个活生生的人。
林凡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几分钟后，那两个年轻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主任，检查完毕。‘货物’非常健康，各项指标都堪称完美。绝对是A级的‘精品’。”
“很好。”刘主任满意地点了点头，“通知手术室那边，可以准备了。一个小时后准时开始‘摘取’。”
“是。”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异变陡生！
B-07病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但充满了极致痛苦和绝望的呻吟！
紧接着，一个年轻的、沙哑的、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救……救命……”
刘主任的脸色瞬间一变。
“怎么回事？！不是说加大了镇定剂的剂量吗？！”他厉声喝道。
那两个年轻医生也慌了。
“不……不可能啊！我们刚才检查的时候他还睡得死死的！”
“快！进去！把他按住！”刘主任急了。
B区的“货物”突然苏醒，这可是重大事故！一旦让他闹出太大的动静惊动了上面，他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两个医生和两个护士手忙脚乱地冲进了病房。
很快，病房里就传来了剧烈的挣扎声，和男人那被压抑住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放开我！你们这群魔鬼！杀人犯！”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命！”
“唔……唔唔……”
男人的声音很快就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呜咽。
门外，刘主任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一种被打扰了的烦躁和厌恶。
“废物！连个半死的人都看不住！”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而躲在暗处的林凡，听着那一声声绝望的求救，感觉自己体内的怪谈本源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
那个声音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他的灵魂上。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继续潜伏，找到更多的证据，摸清整个网络的脉络。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正在他的面前发出最绝望的哀嚎。
他如果还能无动于衷地躲在暗处，那他跟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功德成圣系统，惩恶是为了扬善。
如果连眼前的善都见死不救，那他积累再多的功德又有什么意义？
一股冰冷的、纯粹的杀意从林凡的身上弥漫开来。
他缓缓地从杂物间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的脚步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正在门口焦躁等待的刘主任，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来。
当他看到那个本该躺在1801病房里呼呼大睡的“林凡”，此刻却像一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时。
刘主任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主任看着眼前这个不该出现的人，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惧变得尖利而又扭曲。
他指着林凡，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