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怪谈……这个魔鬼……
它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它就是要一关接着一关，用这种最残忍、最折磨人的方式把他们活活玩死！
“不……不……”
周文躺在地上，惊恐地向后缩去，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拒绝的声音。
他怕了。
他是真的怕了。
给他换心脏？
开什么玩笑！
他们连处理一个外伤都搞得一塌糊涂，现在要让他们做心脏移植这种顶级难度的手术？
这已经不是死局了，这是明摆着告诉他们：你们，死定了！
“医生……我的时间……不多了……”
陈默捧着心脏，一步一步走进了手术室。
他每走一步，周文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滚开！你给我滚开！”
躺在不远处的阿豹，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他看着走过来的陈默，像是看到了索命的恶鬼，用他那已经衰老沙哑的嗓子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他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远离这个恐怖的少年。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
【警告：医护人员“阿豹”，违反规则六（言语攻击“患者”），触发一级处分——“腐烂”。】
“啊——！”
比之前王医生那“感染”还要恐怖百倍的惩罚，降临了。
阿豹那本就衰老干瘪的身体，像是被泼了浓硫酸一样开始迅速冒起白烟，皮肤、肌肉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腐烂！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化作黑色的脓水滴落在地上。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内脏正在自己的身体里变成一滩烂泥。
那种从内到外的、极致的腐烂痛苦，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的惨叫声只持续了不到三秒，就戛然而止。
因为他的声带，也已经烂掉了。
最终，他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滩散发着恶臭的、不停冒着气泡的黑色烂肉瘫在那里，只有一双因为极致恐惧而圆睁的眼睛还保持着原样，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亲眼目睹了同伴化为一滩烂肉的周文和阿虎，吓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们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牙齿上下打着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不能骂他！
不能碰他！
甚至连一个不好的念头都不能有！
这个“患者”，是神！是魔鬼！是绝对不能触怒的存在！
“医生……手术台……”
陈默已经走到了手术台边，将手里的心脏轻轻放在了旁边的托盘上。然后他自己躺了上去，解开了校服的扣子，露出了平坦的胸膛。
他用那双空洞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剩下的两个人。
那眼神，像是在说：开始吧。
周文和阿虎，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怎么办？
做？还是不做？
做，是死。
不做，拖延时间等这个怪谈降下别的惩罚，也是死！
横竖都是死！
“老板……”阿虎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周文没有理他。
他的大脑在极度的恐惧和求生欲的压迫下，开始疯狂运转。
一定还有办法！
一定还有一线生机！
规则……规则……
他拼命回忆着那几条该死的规则。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第一条上。
【你必遵守《希波克拉底誓词》，以良心及尊严从事医业；你当以病人之健康为首要顾念。】
良心……尊严……
病人的健康为首要顾念……
一个极其荒谬但又似乎是唯一可行的念头，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如果……
如果我们的能力根本就做不了这个手术呢？
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本着“为病人健康着想”的原则，承认自己“不会做”呢？
这算不算……遵守了规则？
这就像一个不会开车的司机，如果他强行上路出了车祸，那就是他的责任。
但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承认自己不会开，拒绝开车，那他反而是负责任的！
这个逻辑，说得通！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可以破局的办法！
“我……”
周文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撑起自己衰老的身体。
他看着手术台上的陈默，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虔诚而又悔恨的语气开口说道：
“对不起……这位……患者。”
“我们……不是医生。”
“我们是骗子，是屠夫，我们根本不会做手术。”
“为了您的生命健康着想……我们不能给您动这个手术……我们……认罪。”
说完这番话，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旁边的阿虎也学着他的样子，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整个手术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个冰冷的广播声，没有再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一秒。
两秒。
一分钟。
……
什么都没有发生。
周文和阿虎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他们发现，手术台上的陈默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那个诡异的手术室，也像是潮水般退去。
他们……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肮脏的地下室。
地上的血污，墙上的划痕，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仿佛刚才那场恐怖的噩梦，从未发生过。
“结束了？我们……我们活下来了？”
阿虎看着自己的双手，虽然依旧衰老，但那种生命力不断流逝的感觉似乎停止了。
周文也愣愣地看着周围，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们赌对了！
他们真的赌对了！
“哈哈……哈哈哈哈！”
周文疯了一样地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庆幸和得意。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再厉害的怪谈也有规则漏洞！我们活下来了！”
然而，就在他笑得最猖狂的时候。
那个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广播声，最后一次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恭喜各位，通过了最终的“良心拷问”。】
【作为奖励，本院将满足你们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你们渴望……赎罪，不是吗？】
话音刚落。
周文和阿虎惊恐地发现，他们那衰老的、本已动弹不得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自己动了起来！
周文的身体像一个提线木偶，僵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