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言洗完澡倒了杯红酒躺在阳台椅上看窗外霓虹灯火。
这三年，她没有一刻有此刻的轻松。
脱掉乔家养她就是为谋取利益的乔言身份，不能说她重生，但至少此刻起她可以做自己，真正的自己。
红酒滑入喉咙，有股辛辣味。
电话卡，乔言就算没拔掉也能猜到这个世间，除了奶奶不会有人真心关切她的存在。
她爸妈即便知道她失踪顶多就是那几句。
乔言，你还想怎么丢尽乔家的脸？我们养你就是让你给乔家带利益的，没利益养你做什么？你都不觉得惭愧吗？
她没亲人，没朋友，更没爱人。
陆楠算不上她的爱人，顶多就是青春期萌发的种子。
她见他不断进取，哪怕挫败也永不言弃。
乔言对他只是憧憬并没有爱意。
好像跟他走在一起或者跟他说说话，她不被偏爱的灵魂就会好一点。
结果，他给她上了一堂致命的课。
她憧憬的学长被现实打败，永不言弃都只是自我安慰，只有成功者才有资格说这些话。
乔言记得很清楚，那天，不像今晚霓虹灯璀璨，而是下着大暴雨。
她问陆楠，为什么要拿她爸妈的钱。
他说，“乔言，我们认清现实好吗？这几年，你也亲眼目睹，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拼搏，到最后还都是失败。你自己也说，我比那些公子哥只差钱！可他们就是有钱，只有有钱才配谈诗与远方。”
“乔言，我会回来的，给我点时间，这只是权宜之策。只有自己成功以及强大了，才能把不屑你的人踩在脚下，包括你的父母。无论是我还是你给他们讲的通篇大论，也不及他们心中所想。”
“我要是成功了，就是他们看我的脸色了。”
“乔言，我知道你恨，你怒。没关系，这些都只是暂时的，等我回来，今日耻辱，数十倍讨回来。”
那时乔言挺不能了解的。
但更多是无法接受。
因为陆楠像她的另外一个影子，她甚至悲哀认为他能成功，那她的抵抗也能成功。
陆楠说的那些话她也不是听不懂，只是陆楠不懂，她为什么要一直跟着他，在他失败陷于困境给与安抚以及帮助，是她把他当另外一个自己。
就像在自救，可他却以她所想的一些信念背道而驰。
顷刻间，乔言觉得她这些年来所谓的坚持，其实就是一个笑话。
她没任何能力反抗父母对她的苛刻，更错误把拯救自己的信念寄托在陆楠身上。
所以，她输的惨不忍睹。
她父母说，“乔言，你大学还没毕业，等你毕业了，就知道现实更残酷！爸妈都是在保护你，你以为陆楠靠近你就不想从你身上捞东西吗？”
“现在看到了吗？五百万，今日他就可以背弃你，来日呢？他是有野心的男人，就算他的确也喜欢你，可在钱的面前喜欢不值钱。你总觉得我们偏袒弟弟不爱你，但乔言，你能投胎在富裕的家庭并不是什么都不付出的。”
“古代公主们不都是和亲吗？哪个豪门不是资源交换？我们要不被淘汰，就得这么做。”
“爸妈苦口婆心跟你说这么多，也不望你能了解，你撞了南墙就会明白，门当户对多么重要。”
乔言那时什么都没有想，只想着如果出生在这种家庭，只是为了还债，那就还吧。
反正，她的人生她都做不了主，何况婚姻了。
嫁谁不是嫁？
只要家族利益永存，她可以每天在毫无温度的家里醒来，是不是比那些睡地下室的牛马好多呢？
乔言就是这样靠麻痹自欺欺人跟蒋旭过了三年毫无温暖的婚姻。
唯一对不起的人只有奶奶，但她尽力了。
她把自己放在尘埃里面，甚至还恳求着父母，她都给蒋旭跪下了，但蒋旭也没如他们所想利益交换。
奶奶将她手里的股权赠予了她，即便条件让她想尽一切办法让蒋旭远离楚玲，但乔言感觉得出来，奶奶是在救她的灵魂。
她不想她碎了，再也拾不起。
没有互换，乔言都备好让自己带着愧意离开蒋家。
蒋旭应该会寻她的吧？
乔言喝了口红酒自嘲了一下。
他就算不寻她，离婚冷静期一过，她也会寻他。
她才不要继续被利用。
她要做乔言，真正的乔言。
门铃这时响了。
乔言有点微醺，“谁？”
“客房服务。”
乔言微怔，“我没叫。”
“小姐，不好意思，这是酒店规定，麻烦您打开下房间，我做个登记或者您帮我签个字可以吗？”
乔言皱眉，想着牛马都不容易便起身去开门。
开门前透过猫眼确定酒店服务员才打开门，却在这瞬间找了他十多个小时的蒋旭如鬼般出现。
乔言惊诧同时下意识把门推关上。
蒋旭气到大叫，“关上门就能躲了吗？乔言，我都能找到你，你觉得你还能躲到哪儿去？”
她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幸好他机智。
乔言无法关上门，蒋旭半个身子卡着。
她气的大叫，“少往脸上贴金。蒋旭，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字了，你对我又没感情，你找我干什么？就为了你报复我吗？你一个大总裁这么闲的吗？”
“对，就是闲，就是为了报复你。乔言，耍了我这么久，凭什么你签下字就可以洒脱？那我报复个屁啊。我就要把你找回去，让你在我的眼皮底下，看你斗不过我的样子。”
乔言瞪圆了眼，“你是变态吗？我追着你跑的时候，你不屑，现在我走了，为了报复我你却追着我跑？蒋旭，咱们孽缘还是早点结束吧！”
“可以啊，不是说了吗？按我的方式来，我舒服了，痛快了，就成全你俩。你该感恩戴德！”
“蒋旭，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就要这么幼稚！你第一天知道招惹我的下场吗？我给你脸的时候你不给，现在凭什么要我给你脸？赵阳，找保镖来，把门给我砸了。”
乔言都快无言语对了，“蒋旭，如果你是因为拿下海外战略合作我可以配合你，但前提是你必须签字。”
咚一声，蒋旭终于卡进门来。
乔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