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来不及过多寒暄,几步之间飞身回了船上。
裴寻鹤紧紧攥着祝昭的手腕,直到站定,才轻轻松开。他瞳孔轻轻颤抖着,目光微微低垂:“昨日我杀进码头后,有一艘母亲派来的小船也强闯到岸上。我们拼死汇合,却听说......听说你被怨灵缠入海中,与古剑冢一同一同消失了整整三天。”
祝昭静静地听着,抬手揉一把他乱糟糟的头发:“抱歉,确实出了点意外,让你们担心了。不过,本大侠只会去踹他们老巢,不会同归于尽的,放心啦。”
裴寻鹤苦笑着摇了摇头,深深闭上了双眼:“我自然知道你天下无敌,只是,只是......”只是我害怕接受任何一点不好的可能。
祝昭眉眼松动,轻笑着揽过他的肩头:“好啦。我还机缘巧合得到了一把新剑呢,以后和你慢慢聊。”
裴寻鹤深吸一口,睁眼扬起笑意:“不愧是我们阿昭。”他终于侧过头,看向谢珩:“这是...?”
他虽然知道面前之人身份,却似乎有些犹疑。
谢珩听罢,收回看向海上的视线,温和地开口:“在下谢珩。”
祝昭却接过了话头:“是我师兄。他凑巧把我从先前所困之地渡了出来,我便想着他打架厉害,便把他揪来当个打手。”
谢珩笑意盈盈地看向祝昭,眼神幽微。而后偏回视线,冲裴寻鹤抱拳:“不敢,只是帮祝长老提个剑而已。”
裴寻鹤还了个抱拳,眉眼舒展:“早有耳闻,今日终于得了机会领教了。”他顿了顿,似乎在回想什么,“不过,那日在望海楼,我们是否也见过?”
谢珩轻轻一挑眉:“是吗?”
祝昭看着两人,突然觉得有些诡谲,连忙岔开话题:“岸上攻势我看不错。不知海上战况如何?”
裴寻鹤转过头来,沉吟片刻:“码头由起义军来攻占。那日母亲派的人汇报到,外海支援已达。但应当还未与内海船队汇合。”
祝昭大步走到船头,俯身看去海面。仍是硝烟滚滚,海战到了最激烈的地步。裴寻鹤亦迈步走向她肩旁,脸色凝重下来。他紧紧盯着战火最深处,沉声喊到:
“我们全力突围,先找到主船。”
手下齐刷刷应了一声是,海面陡然倾覆。
小船直直冲入战场之中。
这里的海水已被染成暗红,破碎的船板与浮尸随着浪头起伏。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与焦糊气味,几近窒息。
巨舰投下的阴影分割开海面,将他们这叶孤舟完全笼罩。箭矢从头顶嗖嗖飞过,腥咸的风裹挟着硝烟灌入肺腑。船上的人拼尽全力厮杀,劈开一道血路,小船如离弦之箭,飞速穿过。
迎面一腔炮火直冲冲地袭来,船身猛地倾斜,险之又险地擦过一艘敌舰坚硬的侧舷,木屑飞溅。裴寻鹤的黑衣已染作暗红,枪缨甩出血珠,在火光里划出短促的弧道。
小船终于逼近混战中心,前方不足百丈处,那艘高大的主楼船清晰地矗立于火海之中。船楼高处,一道身影蓦然撞入祝昭眼帘。
“是伯母!”祝昭欣喜大喊。
小船借着浪势,不顾一切地撞向前方。箭雨泼洒而下,祝昭剑光扫过,将一支射向裴寻鹤后背的冷箭斩断。她的虎口早已震裂,鲜血顺着剑柄滑落,与海水混在一起。
终于,一声沉重的闷响,他们的船头紧紧靠上了楼船破损的舷尾。
船上的厮杀更为惨烈。艨艟上接连摔下鲜血浸染的士兵,粘稠的血水掩盖了海水的深蓝。残余的护卫结成一个稀疏的阵型,护着中央指挥的身影,正与潮水般涌上的敌人缠斗。
祝昭与裴寻鹤对视一眼,便直直跃起。那船尾上的官兵却注意到了他们,一队人马掉转攻势,齐刷刷地向他们放出箭雨,逼得二人翻身回撤。
甫一落回小舟,五六名官兵紧随着他们跃下,刀光森森直劈而来。
“当心!”祝昭长剑疾扫,震退两把长刀。小船四周已围上七八条轻舟,船身在漩涡中打转。箭矢密不透风地紧逼而来,裴寻鹤被其逼倒在地,两名官兵趁机跃上船头。祝昭飞身欲拽走裴寻鹤,却被双刀交错斩向脖颈——
一道白影倏然而至。谢珩手中折扇开合如月,扇缘寒光闪过,那二人喉间皆现一点红痕,踉跄栽倒。他反手将祝昭往身后一护,借劲助祝昭重新稳住身形。
来不及言谢,船底便传来碎裂的声音,祝昭俯冲至船边,正见官兵用铁凿破坏船板。海水汩汩涌入,小舟开始倾斜。
“上不得大船,就夺他们的!”裴寻鹤抹去溅到眼睫的血水,遥遥虚指向那艘官船。祝昭会意,一声令下,船上之人齐跃起身。
祝昭足下发力,如鸿鹄掠波,翻身滚入小船,又急急起身杀向船上官兵。终于杀尽,她与裴寻鹤对视一眼,策船冲向船头裴盈所立之处。
裴盈发髻在激战中已然散乱,几缕略泛霜白的乌丝沾着血污贴在她颊边。手中长枪挥动间,逼退了一波又一波的刀剑。火光在她周围跳跃,明暗不定地勾勒出冷铁的寒光。
她忽地看到裴寻鹤祝昭几人,眸光骤亮,枪锋横扫逼退身前敌兵,却无暇喊话,只是深深地望了他们一眼。
几个杀红眼的官兵见势不对,竟全然不顾自身安危,如困兽般嘶吼着拼死冲向裴盈。她身侧几名亲卫接连倒下,防线顿破。刀锋映着血色火光,直取裴盈后心。
“母亲!”裴寻鹤焦急大喊,与祝昭同时飞身跃上楼船甲板。四周官兵皆知这二人难以打过,竟是团团退后围困住裴盈。祝昭等人寸进半步,他们便紧围向裴盈分寸。
正当僵持,远处骤然传来裂空巨响。循声而来,一枚炮火裹挟烈焰,轰然击碎船头。
木屑如雨迸溅,整艘巨舰剧烈倾斜。那几个缠斗裴盈的官兵被甩出船舷,猝不及防间猛地拽向裴盈的臂膀,嘶声大笑:“既活不成,便拉您来陪葬!”
三道身影同时扑出。祝昭剑锋挑开一人咽喉,裴寻鹤长枪贯穿另一人胸膛,谢珩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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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旋切断揪住裴盈衣袖的手腕。可却仍有最后一名官兵死死抱住裴盈腰肢,仰面倒入惊涛骇浪之中。
“母亲!抓着我!”裴寻鹤半身探出船舷,攥住裴盈手腕。祝昭亦飞身与他一同紧紧握住裴盈。
浪涛拍碎在扭曲的船身上,裴盈悬在翻涌的海浪与破碎的船体间,衣袂在腥风中猎猎翻飞。她反手握回他们,仰头望着裴寻鹤染血的面容,忽然微微一笑:“一年未见,你的枪法要赶过我了。”
炮火从不远处一个楼船之上再度卷来,一团翻涌着火星的流石猛地轰向裴盈胸口。
血色绽开。她的笑淡淡地晃在了他们眼前,再一眨眼,便翕忽而逝了。
裴盈握着她们的手瞬间脱力,直直向下坠去。
炮火卷起的风太大了,托得她如同在空中摇晃的落叶,轻飘飘却又坚定地被大海吞噬。
“不——!”裴寻鹤的嘶吼被炮火吞没,他纵身跃入海中。船体在烈焰中发出刺耳的断裂声,如同天地同悲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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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珩顺从地举起双手向后仰去:“大侠饶了小的这一命吧!我上有双亲家里还有三个小孩嗷嗷逮捕。您只要放过我,小的保证指哪儿打哪儿。您说去码头我就送您去码头,再给您烤几尾鱼吃吃,可好?”
祝昭大笑,却把那剑塞到了他手中:“这剑是我机缘巧合得来的古剑,你且帮我收着。待此事终了,我拿它去和宋长老学学炼器,给你新打一把剑。”
谢珩怔愣了半息,张口想说自己曾立誓再不动剑,可望着祝昭笑意盈盈的眼,这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沉默片刻,没有说好也没有摇头,话锋一转:“那个小岛离码头还算挺远,不过眼下再有半个时辰也就要到了。你回去,裴少主他们应当也快攻破码头与海上汇合了。”
祝昭遥遥望向东北,点了点头。
-
码头上厮杀声仍在,小船方一靠岸,祝昭便飞身向厮杀最重声奔去。
谢珩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祝昭随手踢翻了两个官兵,替她和谢珩各抢了一匹马。她飞速地从刀剑丛中掠过,紧紧地辨认周身的面孔。终于,她在快到裴家驿站那处远远瞧见了徐主事。她旋着剑锋冲去,徐主事见了她,欣喜大喊:
“太好了!是祝长老!您快去您来时上的那个码头!少主正突破了官兵重围想去海上找您!”
祝昭听罢,一刻都不敢停歇;她当即掉转马头,大喊一声“谢了!”便急冲冲向码头奔去。
一路上横流着无数鲜血,祝昭却无暇心惊。她拼命策马,终于在尽头看到了一个刚解绳的艨艟。那艨艟船头站立了一个少年身影,正遥遥俯瞰着海面。
她连忙大喊:“寻鹤!等我一步!”
艨艟上的少年不可置信地僵了僵身体,而后猛地回头。见是祝昭,他欣喜若狂地飞身跳下船舶。他轻跃而来,急切又珍重地紧紧抱住祝昭:
“阿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