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你在想什么？快动手啊！”
秦观澜看着张扬非但没有动手，反而绕着巨卵游了两圈，一副在菜市场挑拣大白菜的模样，急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那颗巨卵的心跳声越来越密集，每一次搏动都让周围的法则屏障肉眼可见地厚实一分。
“这东西的法则屏障越来越强了，再晚就真的没机会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巨卵每一次心跳都在从周围的虚空中，从这片深海的本源里，疯狂汲取着能量来强化自身。
再这么下去，就真的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乌龟壳。
“别吵。”张扬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
他很忙。
他正通过【真理之眼】，以前所未有的专注度，解析着【利维坦之卵】那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内部结构。
在他的视野里，这颗巨卵的内部是一个庞大无比的能量循环系统。
磅礴的生命力浩瀚如海洋，而那些混乱邪恶的毁灭法则，则化作一条条狰狞的黑龙在生命之海中肆虐翻腾。
这些黑龙的源头，都指向了巨卵最核心处的一点。
那是一个微小到几乎不可见的，正在缓缓孕育的“精神核心”。
相当于利维坦的“灵魂”。
现在这个灵魂还很稚嫩，白纸一张，上面只被它的创造者粗暴地写下了两个最原始的指令。
“吞噬”。
“毁灭”。
“啧，这编程也太粗糙了。”张扬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就会写两个死循环指令进去，
根本不懂什么叫优化，什么叫可持续发展。
秦观澜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编程？
什么死循环？
这小子到底在说什么胡话？他不会是被这巨卵的邪恶气息影响了心智吧？
“张扬，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忍不住再次追问，准备随时动手把这个开始胡言乱语的年轻人打醒。
张扬转过头，看着满脸焦急的秦观澜，咧嘴一笑。
“秦老，问你个问题。”
秦观澜：“……”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问问题？
“你说，如果把一头狼崽子，从小当成狗来养，它长大以后，是狼还是狗？”张扬问道。
秦观澜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一愣，下意识地回答：“那……那当然还是狼，本性难移。”
“那可不一定。”张扬摇了摇手指，否定了他的答案。
“如果我不仅把它当狗养，还天天给它喂【龙血米】，用世界树的汁液给它洗澡，顺便再给它改了基因，重写了血脉呢？”
“那它是什么？”
秦观澜彻底沉默了。
他的独眼瞪得溜圆，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好像……有点明白这个年轻人的意思了。
但是这个想法……
太疯狂了！
那可是利维坦！是神话传说中吞噬世界、带来终末的毁灭魔兽！
你要驯化它？
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可以形容的了，这是在拿整个世界的安危做一场豪赌！
“你疯了！”
秦观澜干涩地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我没疯。”张扬的表情很平静，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只是觉得，这么好的‘良种’，直接毁了太浪费了。”
“这可是世界级的BOSS幼体啊，天生就蕴含着如此强大的水系法则。如果能把它‘驯化’过来，让它成为我们【绿荫之心】的守护神兽……”
张扬的眼睛越来越亮，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蓝图。
“到时候，就让它盘踞在这东海海沟，镇压所有蠢蠢欲动的深海魔物，那咱们龙国东海行省，不就成了全世界最安全，最富饶的海域？”
“这就叫……变废为宝，可持续发展。”
秦观澜听着张扬这宏伟得近乎荒谬的蓝图，感觉自己这几十年来形成的认知正在一寸寸碎裂。
这小子，连这东西孵化出来之后的工作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可是……它的本能是毁灭！是吞噬！你怎么可能改变一个神话生物的本能？”秦观澜抓住了问题的最关键之处，试图唤醒这个疯子。
“本能？”张扬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让秦观澜都感到心悸的自信。
“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本能是不能改的。”
“它现在，就像一段写满了BUG的病毒代码，而我需要做的，就是当一回程序员，给它杀杀毒，格式化一下，再重装一个全新的、绿色的、无公害的操作系统。”
张扬说着，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
一缕璀璨却又温和的金色光芒，在他的掌心之中汇聚、凝结。
那是【神言权柄】的力量。
是源自大地母神的，最本源的“生命敕令”。
这股力量，不仅能催生万物，更能从“概念”和“法则”的层面，去定义“生命”的形态与本质。
最早的时候，张扬只会用它来催熟植物，复活【龙血米】。
一次意外，张扬学会了用它来强行嫁接，创造出【湮灭豌豆射手】这种违背常理的战争兵器。
现在，他要进行一次有史以来最大胆的尝试。
他要用这股至高的生命权柄，去篡改一个世界级BOSS的“生命蓝图”！
“秦老，帮我护法。”张扬的口吻变得无比严肃。
“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引发剧烈的能量反应，也可能……会失败。”
“如果我失败了，或者这颗蛋提前暴动，你就立刻带着小花离开，有多远走多远，不要管我。”
秦观澜定定地看着他，独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
他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他知道自己劝不住这个疯子。
这个年轻人的意志，比他脚下这万米深海的岩层还要坚定。
既然如此，那就陪他一起疯！
赌赢了，龙国东海万世太平。
赌输了……大不了，就把这条老命交代在这里！
秦观澜不再多言，他游到远处，将全身残存的力量毫无保留地调动起来。
坚固的铁木手臂在水中划出玄奥复杂的轨迹，引动着周围的水元素。
一个由高速旋转的水流构成的巨大壁垒，无声地成型，将这片海沟底部彻底笼罩起来，形成一个临时的封印，防止任何意外的能量波动泄露出去。
小花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
她没有吵闹，乖巧地飘到秦观澜的身边，小手紧紧抓着他那粗糙的木头胳膊，一双卡姿兰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爸爸。
张扬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杂念摒除。
他看着眼前这颗山一样巨大的卵，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
金色的生命敕令，在他的指尖流转，宛若一颗微型的太阳。
“来吧，小家伙。”
“让我看看，你的‘出厂设置’，到底有多顽固。”
他的指尖在秦观澜和小花紧张的注视下，终于轻轻地触碰到了冰冷而滑腻的蛋壳。
唰~！
这一刻，深不见底的海沟底部，
只有一种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