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独影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匕首柄。
她的手指悬在通讯器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
冷汗，第一次浸湿了她紧贴后背的作战服。
半小时。
拿国家最高机密，换一个男人的善意。
疯了，简直是疯了！
“爸爸，那个阿姨的脸好白哦，她是不是生病了？”
小花趴在张扬肩头，好奇地戳了戳张扬的脸颊，小声嘀咕。
张扬拎着手里黑漆漆的“小弹珠”，好笑地回应：
“她没病，就是有点选择困难症。像你一样，不知道晚饭是吃红烧肉还是糖醋排骨。”
小花立刻用力点头，深有同感：“好难选的！”
这轻松的对话落入月下独影耳中，却成了催命的倒计时。
她不再犹豫，指尖重重按下。
……
镇外，临时指挥部。
气氛凝重得能挤出水来。
陈山河正盯着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
画面中，张扬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手里随意抛着一颗黑色的球体，
像是在逗猫。
多么温馨的画面...
可指挥部里没人这么觉得。
他们只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将军！月下独影发来最高加密通讯请求！”一名通讯兵的声音打破了压抑。
“接进来！”陈山河的声音沙哑。
全息投影亮起，月下独影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出现。
她没有废话，用最快的语速复述了张扬的要求。
当“永久禁区”和“半小时”这几个字眼从她嘴里吐出时，整个指挥部炸了锅。
“他疯了吗？！他以为自己是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绝对不能妥协！”
“我们绝不能开这个先例！”
“永久禁区资料是国之机密，泄露出去的后果不堪设想！”
一名戴着金边眼镜的参谋猛地站起来，义愤填膺：
“将军，我建议立刻启动‘天罚’预案！就算无法摧毁他，也要让他知道我们的决心！”
“天罚？”
陈山河缓缓转过头，布满血丝的双眼锁定了他。
“用什么罚？用我们那些在灰雾里就变成一堆废铁的导弹？还是派一个师的兵力进去，给他的宠物当饭后甜点？”
参谋的脸迅速涨成了猪肝色，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山河没再理他，目光重新落回画面上。
他看着张扬，
看着他脚下那座庞大到不讲道理的浮空岛，
看着那朵净化了整片天空的向日葵。
他又想起了几十年前，他们面对“寂灭之墟”时的无力。
挖了千米深坑，灌了百万吨混凝土，
搭上了无数英雄的性命，才勉强将一个失控点封印。
而现在，一个年轻人，
不仅知道那段秘辛，甚至，
他似乎拥有了远超那个时代的力量。
“把‘永久禁区’的所有资料，最高权限，解密后传给她。”
陈山河闭上眼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下达了命令。
“将军！三思啊！”
“这违反了最高保密条例！”
陈山河睁开双眼，一拳砸在金属桌面上！
“砰——！”
震耳的巨响让所有争论戛然而止
“都给老子闭嘴！”
他扫视着鸦雀无声的众人，
一字一顿地说道：“时代变了。”
“规矩，是用来保护我们的，不是用来捆死我们的。”
“当你的剑，连敌人的皮都砍不破的时候，你就该考虑...”
“是不是该换一种活法了。”
“立刻执行命令！”
……
黑石镇。
张扬有些不耐烦地抛着【降临之核】，小花则在一旁给他数数。
“一，二，三……”
“哇哦~爸爸好厉害！”
傲世天下和他的残兵败将们跪在一旁，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这哪是神仙啊，这分明是魔王在带娃，还是最顶级的那种！
张扬的耐心快要耗尽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那个还在微微搏动的，覆盖了半个小镇的庞大血肉肿瘤。
虽然核心被他掏了，但这玩意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污染源，放着不管，也会把这片土地彻底变成死地。
“嗯……闲着也是闲着。”
张扬心里吐槽一句，正好拿这个大家伙试试新玩具的威力。
“那就……开始吧。”
他心念一动。
“孩子们，出来表演了！”
“给各位义父来一波小小的震撼！”
“齐射！”
命令通过【盖亚之心】的权柄传达到了小镇各处，
那里有早已用藤蔓悄悄部署好的上百个【湮密豌豆射手】。
下一秒。
“咻——咻——咻——！”
没有惊天动地的炮火轰鸣。
只有细微的破空声。
上百颗拳头大小，散发着灰暗光芒的能量球，从阴影角落，从楼顶天台，从地底裂缝中，激射而出！
它们在空中划出诡异的灰色轨迹，没有一丝烟火气，精准无比地朝着那座巨大的血肉肿瘤飞去。
月下独影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要寻找掩体。
傲世天下更是吓得直接趴在了地上，抱住了脑袋。
然而，预想中的剧烈爆炸并未发生。
当第一颗灰色能量球接触到血肉肿瘤的瞬间。
没有声音。
没有光焰。
没有冲击波。
那片被击中的，足有卡车大小的蠕动肉块，就那么……消失了。
没有被炸碎或者烧焦，
而是彻彻底底地，从物质层面被抹除，
变成了一片虚无。
就像一幅画，被某只看不见的橡皮擦轻轻地擦掉了一块。
上百颗灰色能量球如同落入水塘的雨点，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庞大的血肉肿瘤。
一幅让在场所有人毕生难忘的画面出现了。
以那些落点为中心，一个又一个完美的圆形空洞出现，
并飞速扩大。
山峦般的血肉造物，开始以一种违反物理法则的方式，
被无声地“啃食”、“删除”。
血肉在消失，血管在消失，
上面覆盖的扭曲建筑也在消失。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只有微风吹过的声音。
“这……这……”
傲世天下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这种攻击方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这根本不是破坏，
这是...湮灭！
是规则层面的降维打击！
月下独影也呆立在原地，身体微微僵硬。
作为顶尖刺客，她见过各种各样毁天灭地的技能，
但都离不开能量爆发和物理摧毁的范畴。
可眼前这种无声的“抹除”，带给她的震撼绝对远超任何一场毁天灭地的爆炸。
这代表着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抵御的力量。
“还行，没出现数据溢出。”张扬满意地点点头。
苏璃那丫头，果然是个天才。
竟然真的让她把两种相克的法则，扭曲成了这种吊炸天的“湮灭”攻击。
虽然成本高得离谱，但效果拔群。
清理垃圾，专业对口。
就在这时，月下独影的通讯器震动了一下。
她一个激灵回过神，看了一眼屏幕，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她快步走到张扬面前，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敬畏。
“张先生，将军……同意了。”
“资料已开始传送，预估十三分钟可以完成全部解密与传输。”
月下独影向张扬报告，她的专业素养让她强行压下了翻腾的心绪，但微微起伏的胸口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波澜。
“十三分钟？”张扬挑了挑眉，“效率还行，看来你们的技术部门还是有活人的。”
他心里吐槽，这帮逼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得把刀架在脖子上才肯老实。
“爸爸，那个大肉球不见了！”
小花指着远处，那座血肉肿瘤在【湮灭豌豆射手】的齐射下，
已经消失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残骸还在被后续的灰色能量球慢慢“擦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