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厌反应极快，侧身翻滚的同时挥出警棍。
锵！
铁棍砸在断手的手背上，竟发出了金石相交的脆响！
巨大的反震力让唐厌虎口发麻。那断手被打得歪向一边，但仅仅在空中一滞，再次凶狠地抓来，目标明确——他的喉咙！
唐厌狼狈地格挡、闪避，那断手的力量大得惊人，速度也越来越快，攻击角度刁钻狠辣，仿佛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只不过形态是一截断臂！
激烈的打斗声终于惊动了月光下伫立如石木的卫习。
他回过身，看到眼前的一幕，灰白色的瞳孔里也闪过一丝愕然。
“拦住它！”唐厌低喊。
卫习几乎没有犹豫，立刻上前，试图用撕裂那只狂暴的断手。那断手对卫习似乎有所忌惮，动作迟滞了一瞬，但随即变得更加狂躁，甚至试图绕过卫习继续攻击唐厌。
因为体量小，反而动作更加灵敏。
“这东西不对劲！”
唐厌喘着粗气，死死盯着那再次被卫习逼退，却仍在不远处虎视眈眈，五指不断开合、仿佛在适应着什么的断手。
一个荒谬绝伦、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脑海。
这断手……它在学习。
它在适应单独行动。
每一次攻击都比上一次更协调、更狡猾。
但是明明在学校和便利店，它还在帮他！
借着投在地面的微弱月光，唐厌惊恐地发现，那断手的断裂处，一些肉芽般的组织正在缓慢地、但却肉眼可见地蠕动、交织，勾勒出一点点……肩膀的雏形？！
它生长的速度太快了。
唐厌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声音因震惊而有些干涩嘶哑，下意识呼唤同伴，“卫习！它真的要……长成一个完整的人？！”
话音落下，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那断手静静地匍匐在阴影里，断裂处的肉芽微微搏动，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认知。
黑夜更深了。
即使拥有人类基本的智商和理智后，卫习的脑子也无时不刻在疼痛。丧尸的每一处体症都在提醒他和唐厌本质的不同。
似乎精华液效果消退后，他需要吞吃血肉的本性仍会增长。
他先是喝令唐厌退开，随后他灰白色的瞳孔一凝，手五指骤然变得尖锐，带着破空之声，精准无比地抓向那蠢蠢欲动的断手！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快、准、狠！
指尖瞬间扣入断手腕部那正在蠕动的肉芽组织中，将其死死钳制在原地。
断手疯狂挣扎，力道极大，刮擦着卫习的手掌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却一时无法挣脱。
“毁，它？”
卫习转头看向唐厌，声音依旧平淡，他手臂肌肉绷紧，显然压制这诡异的东西也并不轻松。
唐厌看着那在卫习掌中疯狂扭动、甚至试图用指甲去抓挠卫习的断手。
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直觉压过了恐惧。
“等等！”唐厌脱口而出，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它之前……好像一直在试图救我……”
卫习却缓缓收拢手指，指甲深深刺入断手奇特的血肉结构。
“这是，威胁。”
这只断手很可能会伤害或让。
唐厌皱眉：“卫习，我知道你听或让的。但是，这断手在见过或让之前，我在学校逃亡那几天，一直是它在保护我！”
话未说完，他小腹猛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钻凿、啃噬！
这痛楚来得毫无征兆，猛烈到让他瞬间眼前发黑，脚下一软。
他闷哼一声捂住肚子弯下腰去，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就在他因剧痛而松懈的这一刻，那被卫习抓住的断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一挣！
卫习猝不及防，竟被它挣脱开来！
然而，那断手并未攻击或逃跑。
它如同一道离弦之箭，目标明确地直射向因剧痛而蜷缩的唐厌，“啪”地一声，紧紧贴在了他捂着小腹的手背上，五指死死扣住。
预想中的二次伤害并没有到来。
相反，一股奇异的、冰凉的舒缓感，透过那冰冷的皮肤接触，迅速渗透进他火辣辣剧痛的腹腔深处。
那感觉极其诡异，就像一块冰贴在了灼热的烙铁上，虽然本质不同，却奇迹般地中和了那难以忍受的痛苦。
唐厌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丝，虽然痛楚仍在，但已从无法忍受的程度开始回落。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在眼前诡异情状下显得无比合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唐厌的脑海。
它之前扑向我的喉咙……难道不是为了掐死我？
唐厌猛地抬头，因疼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卫习，声音因虚弱和激动而微微发颤：“卫习！它可能不是想杀我……它是不是……想把我身体里的什么东西……引出来？”
卫习闻言，灰白色的瞳孔微微转动，似乎是在快速检索和思考。。
唐厌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除了或让做的餐食，就只有那条“种子母树的母虫”。
乌云蔽月，残余的凄冷月光勾勒出远处那些影影绰绰、仍在不知疲倦徘徊的肉人。
在校园领域，连丧尸都只是行尸走肉的一环。
卫习沉默了几秒，似乎在仔细观察和回忆，然后才用他那特有的、缺乏起伏的语调开口，内容却让唐厌脊背发凉：
“它们，行动……从后半夜开始，变了。”
“之前，游荡。现在……”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准确的描述。
“正在朝这里，合拢。”
断手紧紧贴着唐厌的小腹，冰凉与内部的灼痛形成诡异对抗。
而大学城内，无形的包围圈正在月光下悄然收紧。
没过多久，唐厌缓过这股痛劲儿，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卫习搀扶着他走出停车场，围栏下，肉人稀稀拉拉，在如海的蓍草丛里露出脑袋。
“没之前多。”卫习说。
唐厌冒出一个想法，或许是因为夜晚是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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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虫的活跃期，才引发了断手的连锁反应。
“卫习，你说有没有可能，母虫的动静，会直接波及蓍草。蓍草裹绞形成的肉人，也随之行动。”
卫习点头。
唐厌眼神一亮，撸了把汗湿的刘海：“那你说，还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如果能控制母虫，是不是就能间接控制蓍草。说不定有些肉人脱去肉皮、还能恢复如初！”
卫习这次没点头了，他看了看虫壳，似乎在估量或让醒来的时间，她能量不足，睡眠时间会大大延长。
如果真的能让一部分校园人士苏醒，或让就可以得到一批新食客。
但是——卫习说：“唐厌，你会需要，排泄吗？”
唐厌一愣，脸色一白。
母虫在他肚子里，既能让他闹肚子，那么让他拉肚子似乎也轻而易举。
难怪刚刚断手掏他喉咙，不是从上面，就是从下面。
唐厌看见卫习若有所思地舒张尖锐的指爪，连连后退，“等、等等，卫习！我不接受剖腹啊！”
……
第二日，天光大亮。
移动餐车被卫习开到一处荒凉的空地上。
断手被唐厌用一块黑胶布层层裹起，塞进了背包深处，拉链只留下一小道缝隙。
它安静得出奇，再无任何异动。
但唐厌小腹深处那残留的、隐隐的钝痛，在无声地证明着昨夜那惊悚的一切并非幻觉。
“早啊！”或让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充满活力，甚至带着点没心没肺的欢快。
她伸着懒腰从角落里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完全没注意到唐厌略显苍白的脸色，“嘿，没想到我居然一口气睡了十几个小时！今天灶台准备开火了！上次只探索了一小圈，这次我们再围着大学城绕两圈，说不定能收获新顾客。”
唐厌和卫习交换了一个眼神，成了一种脆弱的保护层，维持着这个临时小队表面上的平静。
或让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使用新厨具——精准衡量电子秤。
有了这个厨具，她就可以专心处理食材，其他比例配方，统统交给电子秤批量处理。
比如现在，她就想同时油炸十五只蜘蛛腿、裹七只蜘蛛眼珠做雪花糖球、做三人份量的蛛丝面条。
她戴着五星级厨师帽、一边洗手一边哼着跑调的歌，电子秤一口气分出七八道菜的份量、深海电压锅在焖压蜘蛛坚硬的外壳、爆破旋风菜刀自动把螯足切成小段、一口结实锅在预热橄榄油——惠生百货的生鲜杂志说这种油对身体好！
出餐区粉尘飞扬、油香四溢，引得卫习默默退开了几步。
唐厌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他需要利用或让对厨艺的“热情”，更需要一个理由，让他们能主动去面对那些肉人，而不是被动地等待包围圈收紧或者净火组织之类的找上门。
“让姐，”唐厌靠在桌边，声音放低，带着一种探讨的语气，“你说，要是你的餐厅真的开起来了，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食材啊！”或让头也不抬，和着一团看起来不怎么光滑的面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