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我也是你们的第一个学生啊”
余渝下意识转头看向阿依朵,又回头看向图兰,只见图兰下颌微微绷紧,眼神中下盘旋着狂啸的风。
爱丽则是满脸的不敢置信,神情里满是懊悔和苦痛。
看到图兰和爱丽如临大敌的模样,阿依朵粲然一笑,她柔软湿热的指尖轻轻蹭过余渝的脸颊。
像被蜗牛充满粘液的腹足紧贴着皮肤轻缓摸索,余渝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余渝心里发毛,却又被阿依朵牢牢揽住、动弹不得。
即便感情迟钝如余渝也反应过来了,阿依朵与图兰爱丽之间,恐怕谈不上什么师生之情。
这就是修罗场吗?
余渝夹在图兰与阿依朵之间,身体僵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前方金发的图兰英姿酷飒,身后黑发的阿依朵妖娆魅惑,两人的目光在半空隐隐交锋,电光四射、火星四溅。
“你们不要再打啦!”
余渝被阿依朵半揽在怀里,面无表情,心里小人却捂耳尖叫。
直至一双有力的大手迅速把余渝从阿依朵的怀中拉出。
好人!
余渝向方砺投以感激的目光,却见男人额角青筋隐隐浮现,眼尾有不明显的赤色。
不太对劲,余渝心里的第六感预警响了起来,她不安地轻舔一下唇角,拉出一个讪讪的笑。
她知道自己没有按时回来让同伴们担心了,但是她也不想迷路的啊。
还在狡辩!方砺咬牙,紧盯着这个一脸无辜的人鱼少女,惶恐失措的心跳逐渐平息。
蓦地,少女软乎乎的双颊被男人宽大的虎口恨恨一捏。
“再乱跑试试”,他的声音沙哑紧绷,带着点心有余悸的味道。
方砺发誓,以后决不能再放余渝一个人乱跑了。
她才刚刚上岸,性子天真又怀璧而不自知,就连离开他眼皮子底下半个小时都会走丢。
方砺好像患上了一种余渝被害妄想症,一旦少女不在自己眼前,便会开始神经质地揣测她去了哪儿,遇见什么人,有没有受到伤害。
万一当年的事重演怎么办!他的心高高悬起。
还有那个家伙,方砺在暗处抬眸,冷戾的鹰眸恨恨地刮了一眼阿依朵,眼风如刀。
“唔,哩干什抹!”少女奶白的小脸被捏成气鼓鼓的河豚,说不清话。
真是够了!自从那天巡馆结束后,这家伙就一直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呀!人类怎么就开始赌气了呢?
余渝觉得自己也很冤枉,但是为了把自己的脸解救出来,“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一定按时回来!”
一看这副样子就知道她下次肯定还敢!
惶恐褪去,失落裹挟着悲伤重又席卷而来。
是啊,她忘了。
“这是人鱼才能吹响的海洋之歌”
“只吹给你一个人听哦”
男孩只想早点回家,即便人鱼吹出的是世界上最优美的乐曲他也不想听,他心里赌气,躺在冰凉的海藻上捂住耳朵翻过身,“难听死了!别再吹了,我不想听“。
一语成谶。
那只说好只为他一人吹响海螺的人鱼姑娘从他的世界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后经年,他再也没有听到过那曲海洋之歌。
她轻巧地丢掉了那段回忆,游回深海,把他一人留在岸上、留在这段没有尽头的寻找与等待里。
满心的苦涩无处发泄,溢了出来。
当年的她也是这样,笑得一脸无辜,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团乱麻,又让自己变成如今这副怨妇模样。
是啊,怨妇一般不值钱的模样,他自嘲地笑起来。
愤恨与哀怨像火一样肆虐蔓延,又被满溢出来的爱扑灭。
既然这样,当初何必救他,为什么不让他继续坠入深海。
若他那时死了,就不会变成如今这副自怨自艾、患得患失的贱模样。
炽热的手渐渐冰凉下来,从余渝脸颊上脱力似的滑下,他眼中的一点星火明明灭灭、将熄未熄。
余渝终于把自己的脸从男人的桎梏里解救出来,却发现方砺眼神落寞,空中一片浮云飞过,将男人深刻的五官笼入暗影。
他分明就站在余渝面前,却好像里她很远。
余渝从来没有见过情绪如此善变的人类,她细细思索起来——
等等!上岸指南的人类情绪篇里好像说过,人类变得喜怒无常通常是因为他们在更年期到来后荷尔蒙分泌失调,无法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
原来是这样。
天哪,方砺的更年期来了!
余渝瞬间理解了方砺这段时间的忽冷忽热。
“你就是方砺?身材不错”阿依朵扭动腰肢,摇曳着身姿朝方砺走来。
她目光好似能揭开人的皮囊,从上至下地从男人身上扫视而过,嘴角划过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阿依朵身材高挑,竟只比方砺低了半个头,纤细的手指伸向男人衣领上的拉链。
方砺挑起眉梢,冷冷看着这家伙的动作。
突然,她的手被余渝拦在半空,“他生病着凉了,你来摸我吧”,余渝把阿依朵的手按向自己的脸颊,视死如归地说。
听说更年期的人类会很怕冷,怪不得最近方砺穿得严严实实的不让看。
为了自己的人类朋友,余渝愿意贡献自己的美色。
说时迟那时快,阿依朵的手被方砺狠狠拍开,动作迅捷有利,像是要打死一只烦人的苍蝇。
像是第一次遭到这样的对待,阿依朵望着那块被拍红的皮肤,略显新奇地笑出声。
“够了,阿依朵”,爱丽挺身而出,阻止了阿依朵略显冒犯的举动。
不知为何,阿依朵对爱丽倒是有几分言听计从的样子,她投降似的举起双手,退后几步,眼神却紧紧盯着图兰。
“别这样嘛,那么久不见,让我多亲近一下蔚蓝潜水队的大家不好吗”美人斜挑眉稍嗔怪着,下唇上那颗红痣轻动,愈发野性而妖艳。
爱丽站在一侧,看着阿依朵如今媚眼如丝的样子,与记忆中那个容易害羞脸红的姑娘渐渐重合,恍惚一瞬,“小朵,你变了很多”。
“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们俩不是最清楚了吗”,她缓缓拉回衣袖,遮住狰狞的疤痕。
余渝一眼就认出,这是属于鲨鱼的齿痕。
阿依朵曾被一条大型鲨鱼攻击过!看那片疤痕的模样,不难想象出当时的情况:密闭的鱼缸里,鲨鱼尖利的密齿扣合,狠狠地撕下了她的血肉。
莫非,当年阿依朵成为爱丽、图兰的学生时,曾在鱼缸里被鲨鱼攻击过?!!
可这并不构成阿依朵怨恨图兰和爱丽的原因,除非,在她的视角里,自己被攻击——
都是图兰和爱丽的错。
……
余渝深吸一口气,自觉参透了几人间的龃龉。
看到余渝皱着眉暗自思索的可爱模样,阿依朵扬眉一笑,“这就是你们的新学生?”。
“真可爱,只希望她不要步了我的后尘”
这个应该不会,余渝擦汗,鲨鱼没胆子咬她。
她不咬鲨鱼就是好事了。
“对了,欢迎来到亚特兰蒂斯”
阿依朵凭空行了个脱帽礼。
“忘了介绍,我是亚特兰蒂斯美人鱼潜水队的现任队长”
“在合训期间,将由我——”
“好好招待你们”
美人躬身仰头,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
图兰和爱丽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
*
傍晚,亚特兰蒂斯提供的酒店房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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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四人坐在宽大的桌边,讨论起合训的相关事宜。
只能说不愧是亚特兰蒂斯,似乎是为了在蔚蓝海洋馆面前展示自己的财大气粗,直接把一个带着海下观景窗的豪华套间留给几人当做宿舍。
余渝盯着缸里来回游动的小鲨鱼,头也跟着来回转动。
鲨鱼极速摇摆着尾巴,逃也似地频频撞墙。
“余渝!”方砺把手放到她眼前晃了一晃,少女回神。
“我们刚刚说的话,你听清了吗”
余渝点头,“小心阿依朵!我记着呢。”
“但是,队长、教练,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阿依朵在水下被鲨鱼攻击,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余渝不理解阿依朵为什么会怨恨图兰和爱丽。
爱丽的图兰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决定把当年的事和盘托出。
“造成我们决裂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那次鲨鱼攻击”
图兰的声音沉沉响起,把时光带回当年。
*
那是蔚蓝海洋馆美人鱼潜水队开设培训班的第一年。
那时的美人鱼潜水在华国鲜为人知,一个报名的学员也没有。
这可愁坏了爱丽和图兰。
她们可是向馆长立下过军令状,这次一定要招到潜水员的。
变故发生在一个早上,图兰在园区外捡到了一个浑身脏乱的少女。
图兰报了警,把少女送到派出所。
可第二天,少女又突然出现在了图兰捡到她的地方,她不说话,只是默默尾随着。
图兰又一次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
这样送了跑,跑了送。
几周下来,派出所还没查到少女的真实身份,图兰却已经累了。
她索性给警察打了电话,把少女带回公寓,打算等到寻到她的亲人再把她送回派出所。
图兰找来几件衣服,把少女推进浴室。
半个小时后,浴室门默默打开,图兰看到少女的模样,挑了挑眉,脑子里灵光一闪。
“你想不想留下来,和我一起”
少女好像能听懂一些普通话,“留下、一起”,她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
这个名叫阿依朵的少女留在了蔚蓝海洋馆,成为了爱丽和图兰的第一个学生。
有她开头,美人鱼潜水队逐渐招到了更多的潜水员。
阿依朵的话说得越来越好,大家渐渐发现这个小姑娘像只害羞的蜗牛一样,行事慢吞吞的,极易害羞。
她瞬间成为了所有队员们调戏的对象。
每当少女被调戏得说不出话来时,图兰都会挺身而出,“喂喂喂,人家小姑娘脸皮薄,别太过分了”。
她拦住少女,带她逃离那群怪阿姨,没注意少女愈发羞红的耳垂。
明明自己也是个小姑娘呢,却义无反顾地保护着另一个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少女。
两小只都很可爱啊,众人心里感叹。
后来,派出所还是没能找到少女的家人,阿依朵说,她想继续留在海洋馆,留在这个温暖的大家庭。
阿依朵在蔚蓝海洋馆正式入职了。
一次,她在水下表演时,鲨鱼应激了,狠狠咬了她的手臂一口。
可阿依朵不在意,她笑了一笑,出院后把手臂上的疤痕用粉底遮住,继续下水表演。
那时硅胶鱼尾尚未面世,织布做成的鱼尾很轻,稍有不慎便会缠住珊瑚,阿依朵左手有伤,难以挣开。
眼看少女快要晕厥过去,图兰心急如焚,跳入水中,可她也无法解开缠绕住的鱼尾。
最后,图兰不得不把少女下身的鱼尾脱去,以便逃离。
就在鱼尾被脱下的那一秒,她发现了少女深藏的秘密——
“什么!阿依朵是男人!!!”
余渝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