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哥的蓝色义眼立即发射出一道蓝色光束，光束瞬间在她周身上下缓缓流窜并扫描。
随即，铁头哥的双眼转换成科技蓝背景，一连串白色的数据代码如瀑布般飞速流动。
它体内内置的变异探测器正在识别当前目标变异数值。
【铁头哥：抱歉主人，未能检测出变异能量，变异值为0。】
零？
烬九并非变异体……
这个答案让她陷入沉思。
从前的二十二年，她一直生活在第一世界，只是个标准的牛马打工人。每天坐在电脑前，整个办公区域充斥着浓烈的咖啡因，以及如同嚼蜡的外卖，每天重复996的打工日常。
她曾以为那就是自己将来的大半辈子，直到足额缴纳保险直至退休。
烬九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经只会敲击键盘，如今却可以轻易捏碎坚固的金属。
莫名心悸，也彻底颠覆了她对自己的认知。
陌生。
那种扑面而来的陌生感，比面对任何强敌都要让她心悸。熟悉的记忆还在，但驱动这记忆的本身，已经面目全非。
她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或者说，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个人类。
铁头哥“变异值为0”的报告，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丝毫安慰。
她仿佛卡在了两个世界定义的缝隙里，哪一个世界似乎都无法容纳现在的自己。
因“巢母事件”牵连，蚁穴城第60栋遭到了军方无差别的清除计划。
烬九跨上废墙顶，望着远处的瓦砾堆。她的唯一住所，此刻已经彻底被掩埋，一切都荡然无存。
推土机和工程机甲发出沉闷的轰鸣，正在加急施工，重建蚁穴城家园。对她而言，那里已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只剩下那一大麻袋的垃圾。
“可惜了啊……”她不禁在心里哀叹一声，“那都是钱啊……”
那些垃圾虽然破旧，但仔细分拣，转化一下，拿到跳蚤市场还是能稳稳赚上一笔的。
主要还是军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让她没有了早期的困窘，后面几个月几乎就把这些垃圾全抛到脑后了。
直到今日，她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一袋“钱”……
除了那个东西。
当初，她觉得那个报废的机械硬盘有点特别，接口太过老旧，不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产物，也无法被她的“分子异构转化舱”解析重塑。
挺有意思，她就随手将它放到了随身的纳米保险箱里，算是留个研究念想。
现在看来，竟是阴差阳错地保下了唯一一件从“家”里救出来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现在都尽数被落在了那堆废墟里。
她突然有点后悔，是不是应该提前把那个前租客的全息照片带出来。
虽然全息照片因年代久远，画面中的身影已模糊的无法分辨出来，连是男是女都看不真切。
好歹给人家留点念想。
“你们先在这里面待着吧，暂时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安置你们，缺什么磨牙棒玩具之类的，等会给你们买去。反正这里面够宽敞，够你们跑上几千里了。”她低声说着，启动了保险箱的收纳程序。
微光闪过，铁头哥和阿黄都被收容了进去。
幸好这保险箱功能强大，内置的恒定真空环境不仅能让进入的活体长时间无需进食还感受不到饥饿。其自带的量子干扰场，能有效屏蔽外界扫描和识别。
只见那箱体的体积越变越小，结构层层压缩折叠，最后固化为一枚直径约一厘米的半透明薄片，边缘流转着不易察觉的光泽。
烬九熟练地将它佩戴在左耳耳垂上，保险箱已经与烬九完全绑定，只要有任何异动，她都会第一时间感知到变化。
就算被人发现，旁人也只会权当那是一枚再正常不过的水晶耳钉而已。
好在这次军方行动，出动了三支特殊机动部队，再加上大部队士兵同行，人数众多，很难有人会注意到队伍里缺少一个小小的网格管理员。
但她脱离队伍的时间已经快接近一个小时，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军营，以防军营清点人数发现疑点。
……
联邦最高军事会议厅。
厅内环绕着二十几位联邦高层和各大军区负责人的全息影像，照明设备映出所有人眼底难以掩饰的凝重。
这是继“巢母事件”发生一周后，第二次启动军方最高级别的紧急会议。
在过去，这种级别的会议通常一个月才会开启一次，但如今的频率本身就在宣告着非常态的紧迫。
“诸位，”坐在首座的黛丽夫人声音低沉，字字清晰，“上周会议锁定的所有问题，至今……仍旧找不到任何有效线索。”
代号“巢母”的变异弓形虫集群，在上次突然掘地袭击，造成大规模恐慌与破坏后，便再次潜入地底深处。所有的探测手段都如同石沉大海，无法洞悉它们的下一步行动。
而地面的局势，同样风云诡谲。
“外星形势正在恶化。”星际情报部门负责人魏特夫部长调出星图，光点上危险的红芒不断闪烁，“苏丹星兽人自十年前溃败遣返后，已单方面关闭了与0621星的领空飞行协议，算是彻底断交。如今，他们正积极拉拢一直觊觎我方资源的迪尼尔星杜加矮人，更企图挑拨一向与星际保持友好往来的赛诺尔星虫族。”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条从古至今的法则在星际间依旧适用。
苏丹星伸出橄榄枝不久，迪尼尔星便迅速宣布与其建立长久的战略合作关系，公开声明将合力研发针对性的生化武器，其野心昭然若揭。
“目前，最关键也最不稳定的变量，在于赛诺尔星的虫族。”国防部威尔逊上校的目光扫过全场，“他们拥有我们所忌惮的生物科技与庞大的人口基数。虫族最终会选择与哪个阵营紧密联系，将直接决定武装力量的天平倾向何方。这已经成为当前星际间最紧张也是最核心的国际关系问题。”
但现在，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情报官猛地切入了实时画面，声音紧绷：“各位长官，这是军方护送蚁穴城公民迁徙途中遭遇的一次临时行动。”
整面墙的全息巨屏上，立刻切换到由烈火部队作战记录仪传回的激烈画面。
晃动、高速移动的视角，伴随着能量武器的呼啸声和宋烈儿清晰的指令。
“……速度太快，能量信号被干扰，无法追踪目标。宋烈儿急促地报告，“但他的动作……显然对我们的装备很熟悉。”
画面中，可以瞥见一个模糊的黑影以非人的速度掠过，巧妙地利用环境避开了所有火力交叉点。
“立刻撤离！”宋烈儿的声音从屏幕里再次传来，“提升至最高警戒等级！通知指挥部，出现未知第三方势力介入，具备高度威胁性及情报掌握度。”
会议厅内一片死寂。
刚刚还在为地底的“巢母”和星际外交而烦恼的最高级别军官们，此刻脸色更加难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端坐于环形桌核心位置的女性领导人——黛丽夫人，正透过她鼻梁上那副精巧的镶金细框眼镜，冷静地打量着在场所有高层将领的全息影像与实时表情。
她那一头长发被一丝不苟地向后梳起，在脑后盘成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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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而经典的赫本式低发髻。前额没有任何刘海的遮掩，清晰地展露出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与线条利落的面部轮廓。
似乎正在洞悉和审视全场。
“近期除了这件事，还有没有其他事情汇报？”黛丽夫人终于发话。
整个会议大厅陷入了更深的寂静。
高层们眼神游移，互相看向对方，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去开启那个可能更棘手的话题。
全息屏幕中心，那原本显示着星际版图和战术报告的区域，毫无征兆地亮起一团幽蓝色的流动光束。
它不像任何已知的能量表征，更像是有生命的液态光丝，在不断交织、变换，勾勒出无法理解的复杂拓扑结构。
紧接着，一个冷静而略带电子质感的声音，从屏幕深处传来，回荡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厅中。
那是一道偏女性化的声音。
“位于废码场化工厂附近的代号“RM”实验体，突然在实验基地消失。”
那团蓝色光束随着话音微微跃动。
随后，全息屏幕上的幽蓝色流动光束瞬间切换成了野外画面。
画面中是废码场未被开发的荒芜区域，大地皲裂，寸草不生。
由高压电网围堆起来的一块隔离区中央，一个人工挖掘的地穴暴露出来。
地穴内，玻璃培养皿上没有任何实验目标。
连同那本该牢牢固定它们的的粗重金属机架，也一同消失不见。
如今只剩下散落一地的断裂线缆，看横截面判断，似乎是被一股外力扯断后，垂落在泥土中。
“代号“RM”的实验品，不见了！”
蓝色光束中的女声再次响起。
最开始，基于变异体的发现，联邦紧急派遣专人成立了特殊行动部队及迭代清零组。
而“RM”，正是联邦第一个以完全人工方式培养出的变异试验体。
“RM”因此应运而生。
“洞穴内部的监控设备遭到袭击，损毁严重。”
画面定格在最后一个有效帧上，可以清晰看到，监控探头的壳体破碎，除了基础的塑胶PE部分得以残留，所有金属部件——包括镜头调节环、内部芯片的散热片、固定螺丝，全都不见了。
消失的非常彻底，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吞噬”了。
“按照既定协议，所有监控画面会在1秒延迟后，自动加密同步回军方大数据网络。”
短暂的停顿，弥撒亚似乎也在审视这空白的玻璃培养皿。
“但记录显示，RM失踪时间点的这段关键影像片段，全部没有准时推送到我的服务器终端。”
弥赛亚补充道。
黛丽夫人发出质问，“发现RM实验体失踪的最早时间，我需要精确到秒。”
随后，全息屏幕上的定格画面再次切换成了幽蓝色跃动光束。
弥赛亚正在大数据网络里进行查找。
“RM实验体相关监控视频数据流，最后一次有效推送，截止于3011年6月16日上午09点21分53秒。”
黛丽夫人身体微微前倾，镶金细框眼镜后的目光如同两道冰锥，仿佛要刺穿那团全息光束。
她的语气看似平静，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在寂静中炸开。
“距离现在，已经过去4个月零12天，为什么现在才上报实验体异常？”
她略作停顿，继续斥责：“你作为联邦最高级别的AI智能体，你存在的核心意义，就是每时每刻监控和分析所有星网大数据的异常并处理，无法处理的事项必须第一时间汇报！”
她的声音略微提高，“否则，你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