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离开为止,孟疏晚都没有回答,她也不清楚此时的犹豫到底是为什么。
回应盛道桉的是利落的关门声。
他的眼睫颤了颤,任由自己被车内漆黑的阴影淹没。
*
盛雅是在酒吧找到盛栖野的。
本来她是完全不想管两兄弟之间的事儿,但到底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亲侄子,在接过大哥的电话之后,她还是认命出来找人。
进到酒吧,她环视一圈,盯准一个方向之后,她大步走过去,一掌拍到侄子的背脊上。
“喝酒也不叫我?”
盛栖野一动不动,丝毫反应都没有,愣愣地望着手中的酒杯。
盛雅心下一沉,面上还是以往疏懒的模样,手一撑,跳上高脚凳上,斜睨他:“什么事儿居然让盛二少喝闷酒?”
盛栖野转头看向她,露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表情:“姑姑,阿晚不要我了。”
他的声线有些发抖,眼睛好像在看她,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盛雅微微怔住,渐渐收敛起不正经的模样,她抽出侄子手中的酒杯,沉默了一会,问道:“因为道桉?”
盛栖野握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已然有些昏沉的脑子顿时清明起来,他像是重新认识她一样,眼中受伤的情绪异常明显:“姑姑,你知道?”
“但是你从来没想过告诉我!”
他的腿撑在地板上,站直身体晃了晃,露出一种被背叛的愤怒。
盛雅有些语塞,在这件事情上,她的确做得不公正,或者说她无论告知、不告知,其实都对另一个侄子不公平,所以她选择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做,面对盛栖野的指责,她什么都没反驳。
“姑姑,你也太偏心了!”盛栖野失望地看着她,眼角有波光,他反应过来后,狼狈地转开头,不想被人看见:“怎么所有人都最后偏向大哥,爸妈是,您也是……阿晚也是,明明是我先认识她……”
“所有人?”盛雅慢慢咀嚼这两个字,她看向盛栖野,没有如同以往一般,选择沉默下去:“你真的认为所有人都偏心盛道桉?”
“难道不是吗?!”盛栖野有些激动:“爸妈嫌我没出息,一早就打算只让大哥继承公司,公司的事情一点都不让我沾手,只给我分红!”
听见他的控诉,盛雅静静地望着他,忽然叹息一声。
“我说错了吗?!”盛栖野仿佛受到刺激,提高音量。
盛雅撇开头,不再看他,胸膛起伏不定,努力平息自己翻滚的怒气,直到余光瞥见盛栖野咬紧下唇,固执地等她说出他想象中的答案。
她泄出一口气,严肃说道:“你真以为继承公司是个好事?”
盛雅冲酒保要了纸笔,利落地在上面落下一连串的名字和电话,随后笔盖盖上,将纸张推给盛栖野。
盛栖野的愤怒僵在脸上,犹豫地拿过纸张看了看,上面全是盛氏肱骨老臣的联系方式:“给我这个做什么?”
盛雅冷笑一声:“你不是想要公司吗?行啊,你去问问他们,当时的盛氏你要得起吗?”
不等他继续争辩,她毫不留情戳破他的幻想:“那时候盛道桉申请了国外的大学,拿到全额奖学金,但知道家里内忧外患,你们爸什么都挑不起来,在你们爸妈的恳求下,还是放弃了梦想,选择在国内念不喜欢的专业,剩余的时间全部投入到挽救公司上。”
“为了让你好好念书,享受青春,你们爸妈什么都不跟你说,拼尽全力去维持你的生活品质,但你有想过,你的生活光鲜亮丽,那么剩下的人会怎么样吗?”
盛雅的语气有些微哽,盛氏那段时间太难了,盛道桉也太难了。
连续几天就睡几小时都是轻的,年轻的盛道桉空降盛氏,外面的人搞事就罢了,公司内部的某些人也不安分,偏偏他向来不喜欢过多展现自己的境况,她能知晓冰山一角,还是某次酒局上,盛道桉为了拿下一个合作,喝得胃出血,躺到医院了,徐旻联系盛父盛母,得知两人在国外陪盛栖野过暑假,没办法赶回来,徐旻没了办法,把电话打到她这里。
“你还真信你爸妈觉得你没出息,所以不让你插手?他们安抚外人的借口罢了。”盛雅的声音有些哑,看着一无所知的侄子:“不去淌盛氏的浑水,躺着拿钱不好吗?阿野,如果听完这些,你还觉得大哥大嫂是对盛道桉偏心的话,我无话可说。”
盛栖野的神色有些恍惚,似乎从未想过盛雅会说出这番话,也没有想到父母对他的习以为常的好,竟然是盛道桉不曾拥有的东西。他木愣愣地,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能抓住另一个发力点:“但是,但是阿晚为什么也……”
“我不该给盛道桉接近阿晚的机会,都是我的错,如果是我照顾阿晚……”盛栖野像是失去中心的陀螺,语无伦次碎碎念。
盛雅看着盛栖野不成熟的模样,没了想维护他天真的想法,选择将最现实的一面展现给他:“就算没有盛道桉,你在阿晚最脆弱的时候去照顾她,你们可能也走不到最后。”
“你和阿晚认识很久,但两人的关系一直止步于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就算没有盛道桉,还会有其他人,那个人会重视阿晚高于一切,迟早阿晚也会发现你们之间的问题,选择结束掉这段没有定义的关系。”
盛栖野的眼底有什么碎掉了,颤抖地望向她。
“你们的问题是谁都不肯低头。你的少年气和旺盛的生命力或许最开始吸引阿晚,但阿晚真正要的不是向往,而是理解。”
点到即止,盛雅拿出手机传给他一份文件,离开前留下一句话:“这份文件,你可以看看。”
盛栖野坐了很久,直到酒吧的人越来越少,嘈杂的人声变得安静。
他如梦初醒一般,点开了文件。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越往下看,他越冷浸浸,到了最后,‘啪’地丢开手机,像是再看下去,他会呼吸不过来。他跳下高脚凳,匆匆走去卫生间。
‘砰’地关上门。
过大的声响,引起酒保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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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奇地扫了眼遗落在吧台上的手机,上面的文件赫然写着一些调查资料,是有关一个女孩的。
幼年女孩与父母出行,意外走丢,其母亲痛苦地徘徊在原地,直到另一个女孩出现不断慰藉,母亲才渐渐走出痛苦,后来更是直接收养了安慰她的女孩,捧在手心如珠如宝,至于走丢的女孩这些年半工半读,过得不算好,但好在平安长大,最后也被找了回去。
文件最后提了一句,女孩的走丢似乎与被收养的女孩有些关系,但时间久远,已经无法探查。
这些轶事,酒保看个稀奇,有些唏嘘,还没收回眼,便被手机主人抓了个现行。
酒保忐忑道歉:“对,对不起!!”
盛栖野摇了摇头,收回手机,没有被偷看手机的愤怒,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直到要走了,他眼神发虚,像是在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和她认识那么久,知道她与父母的嫌隙,还是给他们开绿灯,试图撮合他们和好,以便通过孟家人与她重修旧好。”
“我明明知道她幼年走丢,心里对走丢的事情有心结,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从来没有想要多去查一下?”
“为什么我就不肯往她多走一步?”
说完,他凄苦地抬头,露出一个苦笑:“所以,她对他动心是应该的吧?”她愿意在以为盛道桉是盛栖野的情况下,一反常态,朝他奔进,也是感受到了当时的‘盛栖野’对她的看重吧?
盛栖野双手捂住脸,慢慢将脸埋到臂弯,潇洒的发型此时乱作一团。
之前,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酒保擦杯子的动作微顿,到底没有出声劝说,到这里喝酒喝到最后,失声痛哭的人不在少数,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
“……所以抱歉,当时我也没及时告诉你道桉顶替阿野的事情。”盛雅得知孟疏晚得知一切后,连忙打了电话将一切的来龙去脉都倒得清清楚楚。
那边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盛雅与孟疏晚是最好的朋友,代入到她的视角,她也不能原谅自己的好朋友隐瞒自己,于是她紧张地捏紧了听筒,等待电话那端的宣判。
直到一声长长的吐气声传来。
孟疏晚声音有些疲惫,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已经从长长的变得圆滑浅短,看着很干净。她已经有一段时间疏于整理自己,现在视力好转许多,索性从头到尾将自己整理个遍。
可能是清理干净了自己,此时再面对盛雅的道歉,她已经能心平气和地回道:“我刚才确实有点怪你。”
盛雅的呼吸重了。
“但是我曾经也为了通过盛栖野来攀附盛道桉,得知你是他们的姑姑,也想过借你行行方便,算起来,咱们谁也不比谁清白。对对错错也分不清了。”孟疏晚往后一躺,身体随着躺椅慢慢摇晃起来。
她不想去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情对错,那没有意义,她只清楚,她还想和盛雅当朋友。
盛雅懂了她的意思,心照不宣地揭过,她小心问道:“那……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