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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章 济州岛的橘子

    当情妇?


    鬼室庆哪怕做梦都没有把母亲和这联系起来,虽然每次向母亲询问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母亲都没有正面回答,但鬼室庆还是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勇武、英俊、高贵的武士,否则母亲又怎么会愿意嫁给他?还生下自己?而母亲现在却要甘心当另一个男人的情妇,这简直是无法忍受。


    “阿庆,阿庆!”


    鬼室庆茫然的回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阿澄阿姨,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臭小子!越长越讨人喜欢了!”阿澄跳下马车,怜爱的拧了一下鬼室庆的面颊:“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里闲逛?”


    “我没有闲逛,这是从射圃回来,今天下午我是要去弓箭师范那儿习射!”


    “不错,不错!我们阿庆已经开始习射了,长大了一定是个好武士!”阿澄笑道拍了拍鬼室庆的肩膀:“来,上马车,我正好要去探望一下小姐!”


    “嗯!”鬼室庆乖巧的跟着阿澄上了马车,他知道阿澄曾经是母亲的贴身侍女,小时候就时常照料自己,就连家中的产业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她经营的,两边的关系很不错。上了马车,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一边,认出是阿澄的丈夫桑丘,赶忙向其躬了躬身子:“桑丘叔父好!”


    “嗯!”桑丘随意的点了点头:“是阿庆呀,好久不见了!”便又翻看起手中的账薄来。


    “你叔父他就这样,别在意!”阿澄拍了拍鬼室庆的肩膀,从几案上拿了个橘子塞给鬼室庆:“吃橘子!”


    “谢谢!”鬼室庆接过橘子,剥开皮,丢一瓣入口中,阿澄笑道:“怎么样?甜吧?这是济州岛上今年新收的,两年前从唐国引进的新种橘树,特别甜!这次我带了不少来给你妈,让她尝尝新!”


    “甜!”鬼室庆咀嚼了两下,甘甜的汁液顺着舌尖流入咽喉,他禁不住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甜就多吃点!”阿澄又拿起一个橘子塞到鬼室庆手里:“我们家的庄子今年春天也引种了几百棵这种橘树,如果能结果的话,今后年年都送橘子来!”


    “谢谢澄姨!”鬼室庆又谢了对方,他又吃了几瓣橙子,小心的问道:“澄姨,我问你件事,你可不能骗我?”


    “小鬼头!”阿澄怜爱的抚摸了两下少年的头发:“你问啥事?”


    “澄姨,我妈姓鬼室,为何我也姓鬼室,那我爸姓什么?”


    “这——”阿澄完全没有预料到会被问道这个问题,正当她张口结舌时,旁边的桑丘放下手中的账薄,插口道:“阿庆,你怎么想到问这些,是谁教你的?”


    “没有谁教我,我就是觉得奇怪才问的!”鬼室庆答道:“别人都是和父亲一个姓,惟独我和妈妈一个姓,我问妈妈,她又不回答我!”


    “和母亲一个姓也是有的,只是不多,你未曾见到过罢了!”阿澄强笑道:“鬼室乃是扶余王室的支脉,身份高贵的很,所以你妈妈才让你姓这个姓!”


    “那澄姨里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呀?我爸爸姓啥?”鬼室庆追问道。


    “你爸爸是个寻常百姓,也没有什么姓氏,生下你之前就丢下你母亲逃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桑丘冷声道:“所以你母亲才让你姓鬼室,阿澄,是不是呀?”


    “对,对,就是这样的!”阿澄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你母亲也不喜欢别人再提起,所以你今后也别再提了!”


    “是这样呀!”鬼室庆沮丧的低下了头,少年对未曾谋面父亲的憧憬被陡然打破,这让他的心情一阵郁闷。


    这时马车已经抵达目的地,鬼室庆跳下马车,阿澄正想跟上去,却被桑丘从背后扯住了:“阿澄,这孩子这么下去可不成!”


    “你什么意思?”阿澄面上现出一丝怒气。


    “没什么意思!”桑丘笑了笑:“我也是为了芸夫人好!不管怎么说这孩子的爹是扶余丰璋,往大里说,他是扶余逆党的余孽,往小里说,我家主人也算是他的杀父仇人。芸夫人想当我家主人的侧室,身边可不能继续留着这狼崽子!”


    “这可是阿芸的亲生骨肉!”阿澄最后四个字加重了:“你让阿芸怎么办?连自己儿子都杀?”


    “那倒用不着!”桑丘道:“但继续留在身边可不成,以前孩子小不懂事,现在他知道的越来越多了,继续留在芸夫人身边,万一哪天伤到主人万金之躯咋办?芸夫人要是真的舍不得也没啥,那我只好请主人从今往后别再来芸夫人这边了,毕竟千金之躯,坐不垂堂,何况主人!”


    阿澄恶狠狠的盯着桑丘,桑丘则毫不示弱的与其对视,几分钟后阿澄终于败下阵来:“好,那你打算怎么安排这孩子?”


    “这又不是我能做主的!”桑丘笑了笑:“若是照我的意思,干脆就送到倭国去找一家寺院出家为僧,修习佛法,让扶余丰璋那厮的血脉在他身上断绝了,大家都安心!”


    阿澄面色变幻,呼吸急促,几分钟后方才平息了下来:“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件事情我要和阿芸商量了再说,在此之前你可不能乱来!”


    “这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桑丘笑道:“阿庆这孩子我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如果阿芸夫人只想带着这孩子长大,那也不会有人管他。可问题是她现在又和主人粘到一块去了,我怎么能知道却不管?”


    “我知道了,你赤胆忠心好了吧!”阿澄白了丈夫一言,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那个扶余丰璋当初真是害人不浅,死了这么多年,还留下这个祸根!”


    阿澄与丈夫商量定了,下车进门,正好看到鬼室芸从里面出来,赶忙迎了上去:“小姐,这些日子没见,你怎得生的反倒更年轻了?想必是被谁滋润了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鬼室芸啐了一口,抓住阿澄的手臂:“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前两年济州岛引种了一批唐国的橘树,前些日子收了果,甜的很,便送了一些来,我便拿些送你吃,顺便来看看!”说到这里,阿澄往里面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姐夫呢?在家吗?”


    “什么姐夫不姐夫的,别乱说话!”鬼室芸笑骂道:“别看了,不在家,昨天出去巡视老兵了,少说还要三四天才回来!”


    “不在家?”阿澄叹了口气:“本来还想求他一件事的,真不凑巧!”


    “说是来送橘子,原来是为了求别人办事!”鬼室芸佯怒道:“嘴上说的好听,哪有这等姐妹!”


    阿澄见状,赶忙告饶,求恳了好一会儿鬼室芸方才转嗔为喜,两人说笑了几句,一同回到屋中坐下,阿澄让人拿了些橘子上来,鬼室芸拨开吃了几瓣,赞道:“这唐国的橘子当真不一样,比我们百济的甜多了。”


    “我们家的田庄也移种了几百株,待明年若是结了果子,便让人送些来也就是了!”阿澄笑道,说到这里,她向堂外看了看,问道:“小姐,这次大将军回来,你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鬼室芸脸色微红:“什么打算不打算的,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可是正经事!”阿澄变得严肃起来:“大将军这人念旧情不假,但他身份高了,要管的事情也多了,他在这百济也不会久待。等平定了新罗,估计就又要去别的地方,到时候你怎么安排?是就这么离别,还是跟着他过去,总得有个打算!总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下去吧?”


    “那还能怎么着?”鬼室芸叹了口气:“他眼下已经是唐国的大将军,家中已有正室,我却是个不祥之人,还能期待些什么?只能过一日是一日便是了!”


    “阿芸!”阿澄道:“大将军又如何,你又没让他休妻娶你,只是给你一个名分罢了。他王文佐堂堂大将军,总不会家里只有一人吧?正室没有,总有个侧室吧?侧室不行,外室也行呀!阿芸你样貌、身份都是没得挑的,要不然他干嘛不找别人,偏偏住你这儿?只是有件事情,你须得痛下决心!”


    “有件事情?什么事情?”鬼室芸不解的问道。


    阿澄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了看门外无人,方才回到鬼室芸身旁,压低了嗓门:“就是阿庆!”


    “阿庆?”


    “对,你若想真的与那王文佐长久打算,就不能把阿庆留在身边!”


    “为什么?”鬼室芸吃了一惊:“他就是个孩子,我看三郎也没有太在意吧?”


    “阿芸,你忘记了他的生身父亲是谁了么?”阿澄问道:“说到底,王文佐算是他的杀父仇人了。就算王文佐不在意,他那些手下也不会允许在他身边有这个隐患的。”


    “杀父仇人?”鬼室芸皱起了眉头:“这也说不上吧?我记得当初扶余丰璋是被沙吒相如杀得,这和三郎又有什么干系?”


    “沙吒相如不也是听命于王文佐的?”阿澄问道:“我今天来的时候,那孩子问我为啥你姓鬼室,他也姓鬼室,他父亲姓什么,这么下去早晚要出麻烦来!”


    “那你怎么回答他的?”鬼室芸低声问道。


    “我说有人和父亲同姓,也有人和母亲同姓,至于他的生身父亲,是个寻常百姓,并无姓氏,所以才跟着阿芸你姓了鬼室!”


    鬼室芸听到这里,长长的叹了口气:“阿澄,多谢你了。你说得对,这么下去,早晚要生出岔子来!”


    “其实也不会!”阿澄笑道。


    “什么意思?”


    “那孩子如果跟在你身边,别人就会永远记得他是扶余丰璋的儿子。可如果他离开你,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自然就没人知道他是谁了,就算他问也问不出个由来,时间久了自然也就忘记了,不会被那个死人牵连!”阿澄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句实话,就算是为了阿庆好,也最好永远也不要让他知道身上流着扶余氏的血,扶余氏的血已经污浊了,只会带来诅咒。如果扶余丰璋当初改姓,他多半还留在倭国,说不定现在还活着好好的呢!”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鬼室芸缓慢的点了点头:“不过让我先想想吧!”


    阿澄见鬼室芸已经动摇了,心中暗喜,口中道:“这件事不急,你好好考虑下,”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阿澄便起身告辞。鬼室芸将其送出门外,回到家中,她看着书房里正在看书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难道真的要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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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政令?”王篙惊讶的问道。


    “对,这就是我的打算!”王文佐道:“所有武士和兵士的借债年息不能超过两成,如果超过两成的约定利息一律无效,改为年息两成。已经支付的利息用于抵扣本金之用。还有,被质押的土地和孩子一律放回!你觉得如何?”


    “不能超过年息两成?”王篙张大了嘴巴,脑海中已经是一片混乱,口中下意识的说道:“大将军的打算,好自然是好的,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王文佐笑道:“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言者无罪!”


    “小人觉得这两成是不是少了点?”王篙苦笑道:“熊津这边借债,一年两成息的真的是闻所未闻呀!就算是最低的息,春天借,秋后还,也要三成多,这已经是自家人才有的呢!”


    “春天借,秋后还,也要三成多?”王文佐笑了笑:“当真?”


    “绝对当真!”王篙赶忙答道:“小人如何敢对您说假话!”


    王文佐笑了笑,他知道王篙说的是真话,相比起现代社会,古代世界的利率都高的吓人,著名的九出十三归,就是三个月为一期,借出九元,归还就要归还十三元,换算成现在我们使用的年化利率计算方法,其实约相当于13%的复利月息,折算年化利率为383.89%。(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