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风,微弱得如同亡魂的叹息。


    它无形无质,却像一只冰冷的手指,精准地点在了赵旬紧绷的神经上。


    在这座与世隔绝、空气几乎凝滞如死水的地底牢笼里,任何一丝不属于此地的气流,都意味着一个颠覆性的可能。


    一个出口。


    跟在他身后的五名狱卒也感受到了。


    他们脸上的绝望与麻木瞬间被一种混杂着惊骇与狂喜的表情所取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他们死死盯着那片渗着水渍、布满青苔的墙角,仿佛那后面不是冰冷的岩石,而是通往自由与新生的大门。


    “就是这里!”


    赵旬的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嘶哑,他猛地扑了过去,双手在那片潮湿的墙壁上疯狂摸索着,“找!给我找机关!任何凸起、凹陷,任何与众不同的砖石!”


    希望,是比任何鞭笞都更有效的驱动力。


    五名狱卒再无半分迟疑,疯了一般投入到搜寻之中。


    他们用指甲抠挖着砖石的缝隙,用身体的重量去撞击每一块可疑的岩面,甚至有人趴在地上,试图从那缕微风的源头,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然而,现实很快便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墙壁,是完整的。


    每一块黑石都被打磨得严丝合缝,彼此之间用一种坚固的黑色胶泥黏合,触感冰冷而坚硬,浑然一体,找不到任何可以按动或旋转的机关。


    那缕微风,就像是一个恶毒的玩笑,从那坚不可摧的石缝深处幽幽渗出,嘲笑着他们的徒劳。


    “没……没有……什么都没有……”


    一个狱卒的声音带着哭腔,他那双摸索得血肉模糊的手,无力地从墙上滑落。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迅速被冰冷的绝望所吞噬。


    其余几人也相继停下了动作,颓然地靠在墙边,大口喘着粗气,眼神重新变得黯淡。


    赵旬没有停。


    他的手指依旧在那片冰冷的墙壁上滑动,大脑却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他的脑海中,不再是单纯的机关与按钮,而是整座九幽狱的建造蓝图,是他十几年来看守此地所积累下的、烙印在骨子里的每一处细节。


    天机阁那群人的行事风格,他有所耳闻。


    他们缜密、谨慎,甚至可以说偏执到了变态的程度。


    他们设计的机关,绝不会是那种轻易就能被找到的、浮于表面的东西。


    它必然与环境融为一体。


    它必然利用了某些最容易被忽视的自然现象。


    自然现象……


    赵旬的动作猛然一顿。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墙角地面上那一小滩积水。


    渗水。


    这个废弃仓库最初被封死的原因,就是因为严重的渗水。


    在这座深埋地底的牢笼里,水是从哪里来的?


    是地下暗河!


    九幽狱的选址,必然靠近一条稳定的地下水源,用以维持数千人的基本生存。


    而这条暗河,既是生机,也是最完美的掩护。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闪电般劈开了他脑中的迷雾。


    “把水排掉!”


    赵旬猛地转身,对着身后那群失魂落魄的狱卒咆哮道,“用你们的衣服,用你们的手,把这片积水全部给我弄干!”


    几名狱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吼得一愣,面露不解。


    但看到赵旬那双布满血丝、状若疯魔的眼睛,他们不敢有任何质疑,只能咬着牙,脱下身上破旧的囚衣,开始疯狂地吸水、拧水。


    效率虽然低下,但积水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很快,被积水与淤泥覆盖的地面,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


    就在那缕微风吹出的墙角正下方,一块地砖的颜色,与其他地砖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别。


    它更深,更暗,仿佛常年被某种东西浸泡。


    赵旬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用颤抖的手拂去上面的泥垢。


    那不是一块砖。


    那是一个镶嵌在地里、与地砖几乎融为一体的金属环!


    找到了!


    神尊说有,就一定有!


    “拉!”


    赵旬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两名狱卒立刻上前,三人合力,抓住那冰冷的金属环,猛地向上一提!


    没有想象中石板被掀开的巨响。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令人牙酸的、沉闷的机括转动声,从他们面前的墙壁深处传来。


    那声音仿佛一头沉睡了百年的巨兽,正在缓缓地转动它的骨骼。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面他们刚刚断定为坚不可摧的石墙,竟然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迅速扩大,整面墙壁,就如同一扇被无形巨手推动的暗门,无声无息地向内侧沉降、收缩。


    一股来自地底更深处的、带着浓郁土腥与水汽的阴冷气流,瞬间喷涌而出,将所有人的头发都吹得向后倒伏。


    门后,不是什么逃生密道。


    那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由青石板铺就的、深不见底的台阶。


    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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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侧的石壁上,每隔十步便镶嵌着一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冷光,将前路照亮。


    这手笔,这气魄,绝不是一个监狱该有的配置!


    赵旬第一个踏了进去,其余五人紧随其後。


    他们的脚步声在幽闭的通道中回响,显得空洞而又诡异。


    台阶盘旋向下,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一阵清晰的“哗哗”水声,从前方传来。


    通道的尽头,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条湍急的地下暗河从溶洞的一侧奔涌而入,又从另一侧的深渊中咆哮而出,激起漫天水雾。


    而在暗河的岸边,赫然停靠着几艘被黑色油布覆盖的、造型奇特的平底快船!


    船的旁边,还散落着一些未来得及带走的物资箱,其中一个箱子是打开的,里面露出的,是几件叠放整齐的、印有天机阁特殊云纹标记的黑色劲装!


    这哪里是什么备用逃生路线!


    这分明就是一条完整的、独立的、绕开了所有监视的水路补给线!


    赵旬的身体,因为极致的震撼而剧烈颤抖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


    天机阁每月一次的补给,恐怕有真有假。


    他们通过黑石甬道运送的,只是维持监狱运转的、最基本的物资,用以麻痹陆谦。


    而真正重要的、机密的人员往来与物资输送,全都是通过这条神不知鬼不觉的地下水路完成的!


    陆谦,那个自以为掌控一切的总巡检,从始至终,都不过是天机阁放在明面上的一枚棋子,一个可笑的傀儡!


    赵旬缓缓蹲下身,从那个开启的箱子里,拿起了一件天机阁的制式劲装。


    布料冰冷而柔韧,那枚云纹标记,仿佛带着一种灼人的力量。


    这一刻,他对林河的恐惧,彻底升华成了一种近乎神迹般的敬畏。


    那位端坐于神殿之上的新主,甚至从未踏足此地,却仿佛亲眼见过一般,精准地洞悉了天机阁所有的布局与后手。


    这不是凡人能有的智计。


    这是神才拥有的、俯瞰棋盘的视角!


    “回去。”


    赵旬站起身,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变调,他将那件黑衣紧紧攥在手中,仿佛攥住了一份通天的功劳,也攥住了自己那不可预知的未来。


    “立刻回去,向神尊复命!”


    他转身,沿着来路狂奔而去。


    他的身后,那条奔腾不息的地下暗河,仿佛一条蛰伏的巨龙,终于向九幽狱的新主人,露出了它隐藏多年的狰狞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