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语间直接将个人恩怨拔高了，噎得褚萧玉一时说不出话来。
周围窃窃私语声更响，不少贵女看向褚萧玉的目光带上了几分不赞同。
褚萧玉脸一阵红一阵白，还想说什么，却被林婉清轻轻拉住。
“萧玉妹妹，宴席快开始了，莫要因口舌之争，扰了殿下雅兴。”
她声音依旧柔和，手上却用力，不容人拒绝。
褚萧玉狠狠瞪了孟娆一眼，终究没再继续发作，被悻悻然拉走了。
暖阁内因褚萧玉挑衅而起的紧绷气氛稍稍缓和，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波澜。
众贵女的目光虽不再直白地聚焦于孟娆，却仍若有若无地扫过那个角落。
孟娆面色如常，重新坐下，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刚才那场风波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她甚至顺手整理了一下药箱的搭扣，动作从容不迫，是置身事外的冷静。
就在这略显诡异的安静持续了片刻后，暖阁入口处的内侍忽然齐齐躬身，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自外传来，不疾不徐，瞬间压过了阁内所有低语。
贵女们几乎同时收敛了神色，不动声色地整理着衣襟与发饰，努力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一道道或大胆或含蓄的目光，含羞带怯地投向入口处。
顾鹤白的身影出现在门廊下，一身礼服衬得他身形挺拔颀长，面容在宫灯映照下愈发显得冷峻深刻。
他步伐稳健，目光沉静地扫过全场，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能洞悉一切，让与之接触的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心跳失序。
只是他的目光并未在任何一张脸上过多停留，如同掠过殿中陈设的玉器花瓶，淡漠而疏离，径直走向那唯一的主位。
“参见太子殿下。”众贵女齐齐屈膝行礼，声音柔婉悦耳，如同莺啼燕啭，汇成一片。
“免礼。”顾鹤白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他在主位坐下，“今日设宴，不必过于拘礼，尽兴即可。”
贵女们柔声谢恩后，方才小心翼翼地落座，个个腰背挺直，姿态一个比一个优雅得体。
这场宴会是为了什么，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宴席正式开始，宫人们鱼贯而入，奉上珍馐美馔，丝竹之声重新响起，却比之前收敛了许多。
很快，便有胆大活泼的贵女试图活跃气氛，或是借着敬酒的机会，柔声细语地向太子殿下问安，话语间不着痕迹地提及家世才学，或是引用些风雅诗句，试图引得太子注目。
顾鹤白反应平淡，对于敬酒，多数只是略一颔首，浅尝辄止，对于问话，回答也简洁至极。
那份疏离感显而易见，却偏偏更引得人心痒难耐，只觉得殿下威仪天成，深不可测。
昭宁郡主在宫女的搀扶下，也勉强起身敬了杯茶，声音细弱：“殿下日夜操劳，还请保重身体。”
说完便掩唇轻咳了两声，楚楚可怜。
顾鹤白看了她一眼，语气似乎稍缓：“郡主有心，坐吧。”
林婉清并未急于表现，只在合适的时机，就着席间一道精致的点心，温婉笑道：“听闻这道玉露糕所用的蜂蜜是今年新贡的，清甜不腻，殿下可要尝尝？”
顾鹤白闻言，倒是真的执筷尝了一口，略一颔首：“尚可。”
虽只是两个字，已足以让林婉清唇角笑意更深，周围几位贵女眼中也闪过羡慕之色。
褚萧玉经过刚才一遭，似乎收敛了些，但也寻机朗声笑道：“殿下，这酒滋味醇厚，像是边关的烈烧春？父亲前日得了一些，还赞不绝口呢！”
顾鹤白瞥了她一眼，只淡淡道：“褚将军久经沙场，自然是懂酒之人。”
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
褚萧玉脸上灿烂的笑容僵了僵，没能等来更多回应，有些讪讪地坐下，自顾自饮尽了杯中酒，掩饰尴尬。
孟娆始终垂眸坐在角落，专注于面前摊开的医案录，偶尔提笔记录些什么，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能感觉到，那道属于主位的目光，扫过她这个角落几次，但她始终没有抬头回应。
宴席进行到一半，气氛在贵女们各显神通的努力下，看似融洽热闹，实则暗流涌动，无人能真正打破太子殿下周身的无形壁垒。
可就在丝竹声稍歇，新一轮佳肴即将上席的间隙，异变突生。
一直安**在临窗位置的昭宁郡主忽然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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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压抑的痛吟，手中的银箸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她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呼吸急促，一手捂住胸口，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前蜷缩。
“郡主！”
“郡主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伺候她的两名宫女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上前扶住她。
丝竹声戛然而止，所有谈笑风生都凝固在空气中，贵女们惊愕地望向昭宁郡主的方向，不知所措。
孟娆在郡主发出异响的瞬间就已抬头，她立刻起身，快步走到郡主身边。
“让开，别围着她！”她声音果断，让慌乱失措的宫女下意识地退开半步。
孟娆半跪在软榻前，一手托住郡主无力下滑的肩膀，另一手已精准地扣上了她的手腕。
指尖下，脉搏跳动得异常急促紊乱。
“郡主？能听见我说话吗？”孟娆声音压低，试图唤回昭宁郡主的意识。
昭宁郡主痛苦地蹙紧眉头，呼吸越发困难，嘴唇甚至开始微微发绀，根本无法回应，只是无意识地用手抓挠着自己的脖颈，那里已经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疹。
孟娆眼神一凛，扫向郡主面前的食案。
“她刚才吃了什么？”孟娆厉声问向旁边吓得脸色惨白的宫女。
“就、就吃了一小口那个……金枣糕……”宫女哆哆嗦嗦地指向那碟点心。
孟娆立刻用银筷拨开糕点，仔细查看，在蜜枣馅料中发现了一些核桃仁碎屑。
她眼神蓦然一沉。
昭宁对核桃过敏，御膳房怎会犯如此简单的过错？
“郡主误食了核桃，才引起过敏。”
孟娆迅速做出判断，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近处的人听清。
她立刻打开随身药箱，动作麻利地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小药丸，对宫女道：“温水化开，快！”
就在此时，褚萧玉却站起身，声音尖锐刺耳，染着鲜红丹蔻的手指直指孟娆，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孟顾问，郡主好端端的怎么会误食这种东西？这就是你所谓的尽职尽责？我看你是严重失职，说不定……说不定就是你动了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