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声惊雷毫无预兆地炸响,震得帐篷仿佛都随之颤动,瞬间盖住了封宴的声音。
宋柚宁回头看封宴,“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封宴无奈的轻笑,“我说,要下雨了。”
他的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帐篷顶上。
方才还绚烂壮丽的流星雨被厚重的乌云遮住,狂风卷着暴雨,肆虐着整个山顶。
帐篷在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呜咽声,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连根拔起。
宋柚宁裹紧了身上的毛毯,担忧地抬头,“这帐篷……不会被吹翻吧?”
这山顶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帐篷被吹翻,可就惨烈了。
“不会。”
封宴语气笃定,视线却投向帐篷外其他人的小帐篷,“但是别人的就说不准了……”
“阎爷,首席,救命啊!”
帐篷的拉链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Tom带着一群同事一窝蜂的涌进来。
他们浑身湿透,头发紧贴头皮,雨水顺着下巴滴滴答答,活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外面这风雨实在太大了,我们的帐篷都快被吹跑了,阎爷,能不能……借贵宝地躲躲雨?”
Tom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往里挪,身后跟着的几名同事满眼恳求。
封宴视线落在他们脚下,那块特地为宋柚宁定制的羊毛地毯,被踩脏了。
他的眉头微蹙,眼神不悦。
帐篷内的气压霎时变低,刹那间比外面的狂风暴雨还要吓人。
Tom心里发虚,但肩负着一群同事的安危,他立即双手合十,转向宋柚宁。
“首席,救救孩子吧!外面简直是世界末日,再待下去我们都要被风卷走了!”
“是啊首席,帮我们说说情吧……”
“我们保证乖乖的蜷缩在角落里,绝对不打扰您和阎爷。”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附和,目光齐齐聚焦在宋柚宁身上。
本来就是自己的同事,团队,宋柚宁自然不愿意把他们赶出去。
但这里是封宴的帐篷。
她抿了抿嘴唇,然后,扯出一抹讨好的笑容,轻轻地拉了拉封宴的衣袖,“让他们待一会儿吧,阎爷,行吗?”
封宴垂眸,看着拽住自己衣袖的那只白皙小手,又抬眼对上她讨好的模样,周身的冷气刹那消散。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谢谢阎爷!谢谢首席!”
众人如蒙大赦,连忙将帐篷拉上,一起挤在入口附近,尽可能远离封宴所在的内侧,一个个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帐篷里足足待了九个人,可这么多人凑在一起,却安静的落针可闻。
气氛尴尬又压抑。
Tom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寂静,搓了搓手,干笑着提议,“那个……长夜漫漫,外面狂风暴雨的,咱们干坐着也挺无聊的,不如……玩个游戏打发时间?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宋柚宁也觉得这气氛太过尴尬,玩个游戏或许能缓解一下,便点了点头,“对对对,玩个游戏嘛。”
“好……”
“可以可以……”
同事们纷纷附和。
Tom象征性地问封宴,“阎爷,您要来吗?”
阎爷这种高冷的人,肯定不会参加参加这种游戏,更不会和他们一起玩。
刚问完他就准备直接开始游戏,结果,却惊愕瞧见,封宴竟然点了点头。
Tom:他眼花了吧?
“您、您真要来?”Tom惊得声音都变了调。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阎爷参与真心话大冒险?
这画面太美不敢想!
但游戏是他们提议的,阎爷也点头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Tom简单说了规则,“很简单,我转这个空瓶子,瓶口对准谁,谁就要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做不到就罚酒三杯。”
他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小空酒瓶和几个一次性酒杯,又拿出一瓶度数不低的威士忌。
游戏开始。
前几轮还算平和,被指到的人不是选择了无关痛痒的真心话,就是做些无伤大雅的大冒险,气氛稍微活络了一些。
直到Tom再次转动瓶子。
瓶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速度慢下来,瓶口颤巍巍地,先后掠过了好几个人,最终,稳稳地指向了封宴。
“阎爷,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封宴扫了眼满脸兴奋的宋柚宁,淡淡开口,“大冒险。”
Tom用手机抽大冒险惩罚。
当惩罚定格时,他眼睛发亮,嘿嘿一笑,“大冒险内容是,亲吻7号!”
“7号是谁?”有人小声问。
宋柚宁看着自己手里的号码牌,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心跳骤然失序。
她是7号。
帐篷里立即响起兴奋的起哄声。
宋柚宁脸颊通红,尴尬得脚趾抠地,这惩罚也太出格了。
这种暧昧的指令,以封宴的身份和性格,他肯定会选择喝酒的吧?
她扭头看向他,同时伸手拿起威士忌,准备帮他倒酒,可下一秒,却瞧见他面向她,深邃的眼眸如同暗夜下的海,锁住她。
然后,他温热的掌心轻轻托住她的后颈,微凉的薄唇覆上了她的。
“嗡”的一声,宋柚宁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帐篷外的风雨声、同事们的起哄声,全都消失了。
感官里只剩下他唇瓣柔软的触感,清冽好闻的气息,以及透过皮肤传来的、他略高于常人的体温。
他吻的并不深入,蜻蜓点水。
可直到他退开,宋柚宁还僵在原地,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完全无法思考。
他……吻了她?
在这么多人面前?
不是因为药物,也不是因为任何不得已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一个游戏?
封宴绝对不是输不起的人……
他吻她,只能是因为愿意吻她。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惊雷,在宋柚宁的心湖里轰然炸开,漾开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
暴雨下了一夜,天亮也还没停。
一群人没办法离开帐篷,帐篷内面积也不能躺下这么多人,只能各自找地方靠着,或者坐着睡。
宋柚宁本来靠在床头睡,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封宴的腿上。
她睡得很舒服,但他的姿势似乎僵硬了很久。
他竟就这样,让她枕着睡了一夜?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毫无预兆地撞进心口。
宋柚宁正想叫醒封宴让他换个姿势,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爸爸的电话。
以往,他知道她经常熬夜加班,起得晚,从不会这么早打电话给她。
宋柚宁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立即接起电话。
“爸,怎么了?”
那端,传来宋父压抑着哭腔的声音,“柚宁,你快回来……你妈妈……你妈妈她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