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亮起时伽莱已经躺在别墅的大床上睡着了。
窗帘严丝合缝,雪白的被子从头盖到脚,像是大号太平间里摆放的尸体。
五点的时候伽莱被闹钟叫醒,玛丽还没有回来。
玛丽似乎总是很忙。
她有很多的人要见,很多的电话要打。
伽莱打了个哈欠,点进论坛扫了一眼,依旧没看到那个叫蒋何宵的死讯。
还记得他在论坛里喊话gale的时候,毕竟关乎自己那可有可无的名声,伽莱也一直在关注这位的死亡讯息,一度萌生出想要去星汉峰视奸的想法。
只是隔山如隔行,内门之中规矩众多,手续繁杂,串门的难度堪比跨国。
这一趟如果足够顺利,无论如何也要去找一趟了。
丢掉杂念,伽莱躺进舱室,努力回想被穿心的最后一刻,调动呼吸,将所有机能运转到极致。
游戏会模糊现实的边界,必须抱着会被杀死的决心,才有可能死里逃生。
……说到死。
她不合时宜地产生了一丝迷茫。
对于长寿种族来说,死亡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
她知道自己需要惧怕它,却不明白为什么。
在这思考的间隙,分针已经指向了零点。
叮————
温热的血液穿过指缝,那一瞬间被无限拉长,血液砸落在地时,邱光誉看见崔滢渐渐消沉的眼睛忽然折射出冷光。
“啪。”她抓住了他的手臂。
所有变故发生在一刻。
哗啦,一把药粉迅速地摔在邱光誉的脸上,紧接着手臂被拔出,余小玉一只手捂住口鼻避免吸入药粉,另一只手拽起崔滢就跑!
刚迈出一步,眼前忽然天旋地转,崔滢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不受控制似的倒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
余小玉半边身体受到拉拽,猛地回头,却见崔滢直挺挺倒在菜田里,她的身下,汹涌而出的碎肉与血液浸湿大片泥土,脆嫩的蔬叶上溅满红点。
“……”
无论是余小玉还是崔滢,她们都没有应对这种重伤的经验,自然而然地以为只要拔出手臂就可以逃跑。
胸口的血洞正在让崔滢的力气迅速流失,她干睁着眼睛,脑瓜子嗡嗡,耳边响起邱光誉冷淡的声音:
“我早就跟掌门说过,我不会再收徒了。。”
他垂眸看着菜田里两个狼狈的少女,一个倒着,一个跪着。余小玉抖着手从随身储物囊里掏出瓶瓶罐罐,一种油然而生的恐惧将她攫住,她一边找药一边哆哆嗦嗦:“我这里有止血的,止血药……”
穿心而过,就是九转大还丹也不顶用了。邱光誉的眼底闪过一丝悯然,很快销声匿迹。
“是那个姓瞿的一意孤行,他总觉得当年亏欠了我,所以用这种自以为是的方式,妄想救赎我。”
余小玉没看他,一个劲的往崔滢的伤口里到止血药。
邱光誉注视片刻,音量拔高:“这下,你总该听我的了。”
黑夜中,一道颀长纤薄的身影缓缓浮现。
像是路过的散仙踏夜而来,温如骨背着手,遗憾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崔滢,嗓音戛冰击玉,“说罢,无论什么愿望,本王都会替你实现。”
邱光誉抬手一指。
那个方向的尽头,以掌门为首的无垢宗的千军万马,正在如流星一般赶来。
“杀了他们。”
温如骨看了一眼。
“可以。”
与此同时另一边。
“罗汉峰出现异常的灵力波动!”
一个戴着圆圆的叆叇的少年从掌门身侧倏地窜出,头发被吹的张牙舞爪,他捧着罗盘大声喊:“掌门!这种等级的灵力波动,罗汉峰肯定不止有一个人!”
瞿荒皱眉。
“这个姓邱的究竟背着我做了多少?”瞿荒怒道,“难不成他还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藏一支军队吗?!”
话语间,瞿荒抬手打出一道磅礴的阵力,合体期的灵力横扫过整座山峰,他迅速锁定位置,朝着山中的某一处掠身飞下。
直到靠近竹篱小院的那一刻众人才发现,压根没有什么军队,院落中只有一个瘦长的黑发男子,他穿着简朴的雪色白袍,宽松的领口随意荡在锁骨之下,露出月光一般不似人色的肌肤。
他的眼眸形状独特,瞳孔漆黑,就像是一片活色生香的魇,只是停在那里,便让所有人的心脏为之一滞。
“来者何人?!”
瞿荒放声。
他这一声加了灵力,寻常人受了必定要七窍流血五内俱裂,可男人只是笑了笑,仿佛听见小儿啼哭那样温言:“瞿永宁的曾孙?”
瞿荒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一变,五官震颤。
“你究竟是——”
温如骨叹气,抬起手掌。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众人不明所以,瞿荒却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喊出声,突然之间,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天地九幽静止了一秒。
有弟子伸手擦了擦嘴角,旋即内脏受到挤压,整个人像是血袋,轰地一下的呕了出来!
地动天摇,脚下的罗汉峰无法承受这样的巨力开始碎裂,面前的竹屋被瞬间拍扁,深黑的蛛网裂缝闪电般迸裂开去,天空中的人体如雨点坠落,血雾在空气中弥散。
瞿荒以及众长老迅速撑开结界,但那可怖的巨力犹如天塌,结界形成的速度远不及碎裂的速度,一时间,所有人的脑子里都不约而同冒出了一个念头:
这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天道有其自然运行的法则,怎么可能有一种生物,能强到这种地步?!
从头到尾,温如骨只是站在那里,悠闲的就像是来看戏的游客。
“满意吗?”他对身旁沉默的邱光誉道,“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摧毁这个世界。”
语气松散,神态游离,仿佛他曾无数次这样做过似的。
“……”邱光誉开口,“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温如骨笑了,眼睛明亮,像是打磨光滑的黑色曜石。
“决定抛下一切的人问这种问题,会不会太多余了?”
“你看啊。”
他指着那些人,弯腰靠近邱光誉,嗓音低哑。
“这些人里面,有你的师兄,师弟,有些和你有过一面之缘,有些呢,可能还与你共过事,杀过敌。”
“你想说什么?”邱光誉冷冷的。他看他的眼神是纯粹看怪物的眼神,那是一种无法理解,也拒绝理解的眼神。
“我只是在提醒你而已。”
“我不需要。”邱光誉打断,“我要整个仙盟陪葬。”
“嗯哼。”温如骨轻轻点头,“包括他吗?”
他?
邱光誉顺势看去,刹那间,浑身的血都冷了。
上方的血腥不知何时消减,似乎有另外一股巨力入场,抵住了温如骨的力量。
像是一片雪,轻而飘渺,烈火之下,存在感极强,瞬间削弱了众人头顶的压力。
夜空划开一道痕,雪白的身影踏空而来,缓缓出现。
那人的皮相看上去和温如骨一样的年轻,却又有种说不出的苍老。
师祖平静地看着震住不动的邱光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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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光誉。”
“……师父。”邱光誉的声音忽然哑了。
一上一下,遥向相望,一如当年围剿十万山。
当时他选择放过了这个初为人师的弟子,也酿成了今日,这一出徒叛师剿的场面。
师祖整了整衣袖,抬手对着下方行礼,嗓音不高不低:“无名小修,见过宾慈王。”
这一下让本就混乱的场景变得更加浑浊,瞿荒急道:“师尊,这究竟是。”
“吾徒冒犯,实乃为师的治教之过。”师祖并不理会瞿荒,脸上不动如山,“还请宾慈王高抬贵手。”
“道长言重,你弄错顺序了。”温如骨眯眼笑,“是你的徒弟先召唤的我,我是奴,他是主,主人的话,我岂有不听的道理?”
“……”
邱光誉冷脸:“杀了他们。”
结界崩裂的声音倏然停止,邱光誉的耐心耗尽,声音拔高:“你到底要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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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不是我啊。”温如骨举手作投降状,满脸无辜,“你看看那。”
邱光誉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
一柄长剑穿肠而出。
剑尖滴着殷红的血,旋即,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这里的人,一个也不能死。”
——崔滢站在邱光誉身后,如是说道。
“……”
“哎呀。”温如骨苦恼,“另一个契约主没死啊,这下麻烦了,我该听谁的呢?”
完全是在拱火,崔滢没功夫去瞪他了,光是握着剑,就已经用尽了她现在的全部力气。
“别装的好像你多有师德的样子。”
温如骨眉毛一挑,邱光誉用力抬眼,空手抓住了剑刃。
崔滢并非有意刺激,她实在是憋了太久。
“什么有教无类,长善救失,从我成为你的徒弟开始,你哪怕有一天真正关心过我吗?”
“嘴上说得好听,可事实就是,你不仅救不了你的徒弟,今天还要亲手杀了她,你不肯面对自己的懦弱,亲手把所有人逼上绝路,这样的你,怎么配用你的弟子当借口,让所有人为你的心魔陪葬!”
“……”
邱光誉勾出一丝苍白的笑。
“我的确不了解你。”
一个被穿心的人类居然还能握剑,简直闻所未闻。
“我也……早就不想做老师了。”
话音落,他的手掌深深嵌进剑刃,眼看就要发力将长剑从体内震出。
可是下一刻,灵力就像拔电的风扇一样,迅速萎靡下去。
“……”
邱光誉的表情出现了一秒钟的崩裂。
他的瞳孔微微锁紧,瞬间看见了飘在空气中细微的尘粒。
“像不像你的孢子?”余小玉从旁边闪出,像个勤劳的农民洒水那样又添了一把药粉,叽里咕噜道,“这是我自制的麻药,你刚刚吸入了那么大的剂量,按道理在菜田时就该倒下了。”
“她说得对,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你的徒弟。”
余小玉捏着鼻子,防止药粉进入鼻腔,“如果真的问心无愧,怎么会连徒弟是不是自己害死的这种问题都要纠结这么多年?”
这话显得有点空,余小玉的目的是下一句。
“不过我承认你是一个好师父。”她眼疾手快地往崔滢的伤口里又塞了一把止血药,顿了顿,道,“我就喜欢那种放养学生的老师。”
一直在拖延时间。邱光誉闭上眼睛,握着剑刃的手也终于松开了。
短短几句话内,白衣师祖已经站在了邱光誉的面前,正垂眼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