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到卫欣身边,宋瑜面色忽然一凝,偏过头问林芝道:“你说,这孩子方才还是活着的是吗?”
林芝微微愣住,不知他说这话究竟何意。蓦地,她立刻走上前去看那孩子,却突然怔住了。他躺在卫欣的身边,头发乱糟糟的,一只鞋穿了,一只鞋没穿,嫩白的脚丫压在花丛上,一张小圆脸侧向卫欣那边,压的小嘴嘟起,但他的脸色已经苍白,乃至死白。
这孩子死了?他奶声奶气要找娘亲的调调还回荡在林芝耳边,分明不久前还是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
青骊忽然挡住了她的视线,面向宋瑜道:“王爷,这小孩还能治吗,要不然,您大发善心,救救他?”她又转向林芝眨眨眼道:“别愁眉苦脸啦,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吧,我们王爷的医术顶顶好,而且医者仁心,心地也十分不错,肯定能将这小孩救活的。”
这话虽然是说给林芝听的,但同时也是为了奉承宋瑜。他对她这一套早已经十分熟悉,心中有些好笑。
果不其然,等青骊再看。
宋瑜已经俯下身子,将那孩子从花丛中抱了起来,把他放在树下一个平坦的地方,认认真真检查一番,最终无奈地对一旁目光炯炯的青骊摇摇头,道:“但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积毒已久,已经无力回天。”
“积毒?”青骊蹲在一旁,轻轻摸了摸那小孩的额头,“哪里来的毒呢?”
林芝心中已然知晓答案,扶着膝盖站起身来,然而一个晚上没睡觉,眼前猝然一黑,她撑着树,缓了一缓。道:“是他娘亲下的毒。”
青骊叫了起来:“什么?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娘亲为何要下毒杀他?”宋瑜回头望了一眼花丛中的尸身,道:“她便是这杀人案的凶手,卫欣罢”
林芝略微惊讶地看他一眼,点了点头,但又不免想要为她辩解几句,道:“她……命运较为坎坷。”
但见宋瑜一摆手,捏了捏眉心,他方才先经过了前院,被压在人堆里的王大人已经悠悠转醒,连滚带爬地说了一堆添油加醋的话。他左删右减,提取出了真相,道:“不必多说,本王已经知道了。”青骊在一旁左顾右盼,好奇道:“咦?知道什么了,我也想知道,你们谁能告诉我?”
虎头急匆匆从前院跑来,恰好听见这一句,气的鼻孔出气,道:“没规矩的丫头。”
说着,不顾青骊瞪他的眼神,便向王爷禀告处理前院士兵的事宜。随即,欲言又止,道:“王爷,南家公子如何是好?他……被废了一只手臂。”
虎头之所以欲言又止,原因无他,因为宋瑜的母亲和南松的母亲,都姓凌,是同父同母的一对亲姐妹,关系好极了。从亲戚关系上说,南松是他的表弟,童年有过来往,虽然不熟,但这份亲戚关系是摆在这里的。
宋瑜道:“哦?还能接上么?”
虎头摇头,道:“是彻底断开了,接不上了。王爷……南公子的生母,名叫凌秀,这事,应当如何处理?”
宋瑜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道:“自然是按照律法处理,有罪便论,我会上报皇兄,请他定夺。”
虎头哦了一声,又扣扣脑袋,道:“王爷,那个被做成人彘的沈荟,现在被救了出来,他还活着。”
闻言,林芝的眉尖抽了抽,她仿佛又看见那个不成人形的一团血肉,心下却想到卫欣在暗室中说出的那句不寒而栗的话,她不会让沈荟死的。然而沈荟已经沦落至此,还要活着,当真不知道是幸运多一点,还是不幸多一些。
宋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虎头便退在一旁候着了。
他道:“走罢,都别站在这里呆着了”,本来走了两步,忽又转身回到树下,将那孩子放回原来的地方,他娘亲的身边。
林芝见他一系列动作,鼓起勇气问:“王爷,能将卫欣与他的孩子下葬吗?”
宋瑜还没出声,青骊先发话了,微微纳闷道:“人都死了,必然是下葬的,总不能一直摆着吧?”
其实,林芝这样问是因为害怕,毕竟南家也是达官贵人,南松毕竟失去了一条手臂,南子信也死了。虽然在她看来,是真正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他们如心头还有气,想将卫欣的尸体大卸八块,不许她投胎转世之类的,她恐怕也难抵挡。
带着这样的担忧,林芝问了宋瑜,毕竟他是王爷,论权势也只在皇帝之下,他若是答应了,那旁人就算想报复,也难以报复。
谁知,宋瑜听完青骊说的,望她一眼,挑了挑眉,颇为同意的点了点头。
林芝见他这样,不再多说,心里也有了点底气。
前院的士兵稀稀拉拉站在院子里,王大人还在哎哟哎哟喊痛,发誓一定要找出那个把他头踩出脚印的禽兽。谢椿望着南松被抬在担架上走远,缓下脚步,一转头,就看见了林芝一行人。
一夜已过,两人明明只是在旁人的怨仇中走了一遭,心下却都不约而同感到疲惫又迷茫。一时之间,各有心思,无话可说。
几人走出了沈府,林芝与谢椿沉默着,一言不发。青骊和虎头两人说了半天的悄悄话,从他那打听来了所有的事情,自个儿掰着手指计较了半天,忽然出声:“沈立呢?打斗的时候他既然在,那怎么没找着他?”
林芝精神一震,的确,卫欣跑进房内的时候,沈立还捂着手臂脸色苍白地站在一旁,但后来,她便没再注意到他了。
如果这人被抓到,那必然是有牢狱之灾,甚至是砍头之刑。林芝并不是担心他,而是……
谢椿道:“他不明踪影,或是躲着了。”
突然间,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秦芹。
当时一片混乱,她只隐隐感到卫欣有难,脑中尚无意识,心便牵着自己走了。尚且没有来得及细想,秦芹扮作卫欣将谢琢一行人引走,引人离开的意图如此明显,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卫欣逃走吗?
她被谢琢抓住了吗,又知道卫欣会死么?
卫欣的孩子中毒已久,现在看来,是她早就决定报完仇之后就带着孩子一起去死了,却让沈荟与南松活了下来。
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情仇,林芝本来在得知小孩被下毒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卫欣是残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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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单放弃了自己的生命,竟然将一个才刚刚开始的鲜活生命给杀死了。
尽管她已经在抑制自己,还是不自觉会这样想,卫欣自以为将这孩子带到了这世上,便以为有资格轻易扼杀一个毫无过错的小孩吗?
林芝的衣摆处仍然感到一股拉力,她走在路上,总是不自觉低头去看,就仿佛那小孩还在扯她的衣服,奶声奶气问她似的。
现在再想,卫欣竟然将活着当成了一种对沈荟和南松等人永无止境的惩罚,而死亡竟被她对当作自己的嘉奖。林芝的记忆中忽然涌现出更多细节,卫欣躺在花丛中,那张苍白的脸上,嘴角是扬起的,竟然好似衣柜角落处,被林芝捡起的那张发黄的菩萨像。
不过如果那孩子活下去,他必定仇敌环饲,而且,沈荟是他父亲,卫欣是他母亲,父母相残,他的出生是母亲的痛楚,这比无父无母更加痛苦,他今后又该如何自处。
林芝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尽力这样去想,却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无论如何,在她看来,活着是比死亡更好的事情,活着就代表有无限可能,能够感受到更多的酸甜苦辣,人生况味,可她自知这是因为她运气不错,人生除却穿书之外没什么大风大浪,可其实她全无自信,如果到了卫欣这种情况下,她真的还能这样想吗,想到此处,她又独自摇摇头。
青骊挨到她身旁,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侧头跟她脸对脸道:“喂,你干啥呢?点头摇头又叹气的,吓傻了?”
林芝不可能把心里想的这些统统说出来,便转了话题,郁闷地盯着青骊的眼睛,小声道:“喂,陈思,你先前为啥装作不认识我?”
她已经完全能确定这人压根就不是什么青骊,而是陈思,她大学最要好的朋友,同时也是她的对床室友。整天一起吃饭上课睡觉,没想到这厮穿书也能一起穿来,一时感慨万分,也算是一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不过,在今天之前,青骊见着她都是一副不认识的傻样,今天却意外,她竟然不再装模作样。难道是上次翡翠楼一别,她自知已经被认出,不再抵抗了吗。
林芝觑她一眼,见青骊不知跟谁学的,提起半边眉梢,僵硬地哈哈两声,道:“我乐意,咋地,你还想跟我玩这一出?”
这种莫名其妙的回答也算是一种两人间的一种常态了,林芝懒得跟她计较。
两人嘻嘻哈哈闹着,这原本沉闷的气氛消散了许多。几人走的大道一个人也没有,一轮白日升在路的尽头,阳光大剌剌照着几人,十分刺眼。
林芝眯着眼睛同青骊耳语片刻,说起这连日发生的事情。
原来青骊与她不同,一觉醒来便来到了这个世界,彼时恰好晕在了大街上,遇到宋瑜车驾,见她可怜,便将她救了下来,善心大发,为她诊治。但青骊一醒来,见着一张大俊脸,以为自己做美梦了,真心诚意地说了很多夸奖的话,还想一亲芳泽,可惜的是被避开了。哪知道宋瑜虽然自小听惯了夸奖,在容貌上很有自知之明,虽不以为意。但第一次见到语言上如此奔放且真诚的女人,觉得既好笑,又有些微微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