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三十分,艾尔海森把一杯咖啡放在桌上,决定把昨天没读完的那本书读完。
并非书籍的内容有多么有趣,只是为了用来打发入睡前的这段时间。
最近他的睡眠的确出了问题,斯托娜察觉到了这一点,并且向他提出了疑问,他刻意转移了话题,逃避了回答。
艾尔海森对于“逃避”这个概念并不感到羞耻,很多时候,“逃避”都是某些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强加于别人的负罪感而已。
所以,如果是自己不感兴趣、不愿干涉、总之就是不想为之费心的事情,艾尔海森就会选择逃避。
讨论自己的睡眠问题就是他不想为之费心的事情,他也不认为和别人聊一聊就能缓解症状,更何况主动提出要跟他聊一聊的那个人是斯托娜。
——然后艾尔海森意识到自己用了“症状”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睡眠问题。
潜意识里已经认为失眠这个问题如此严重了吗?
艾尔海森看着桌上的咖啡。
最近咖啡也喝很多,但并不怎么管用。
理智的做法自然是放弃咖啡,继续寻找其他有利于睡眠的事物。
但内心深处,艾尔海森知道,即使放弃咖啡,其他事物也帮不到他。
他并非真的想靠咖啡让自己的生活恢复平静,咖啡只是一种希望。
目前他除了希望外一无所有,所以他做了陷入如此绝境的大多数人都会做的事——仅仅抓住希望不放。
但希望没有用处,希望从来都没用。艾尔海森做事靠的是理智而不是希望。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自己的症状是会逐渐减轻到可以平静面对的程度,还是会继续恶化呢?
不管怎样,不要影响斯托娜就好。
咖啡帮不上忙。
艾尔海森在心里强调了一遍这个他早就得出的结论,然后放下书起身,把咖啡留在了桌上。
今晚的梦在一开始还算平静,只是今天早些时候的记忆重现:他坐在露天咖啡厅,用报纸遮住大半个身体,听到下方道路上传来狗叫声。
接着,斯托娜牵着委托人的狗出现在路上。
严格来说,他的行为不能被定义为“跟踪”,因为跟踪包含了“行动”这一层含义。既然他没有行动,所以不算是跟踪。
从行为上来看,他只是在喝咖啡的时候选择了斯托娜遛狗时会经过的地点而已。
斯托娜小时候就想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小狗,但是她的父母不允许她养狗,大概在她去了蒙德以后也没能如愿拥有自己的小狗吧。
艾尔海森曾经提议可以把狗养在他家,斯托娜想它的时候可以随时去看它。
斯托娜一开始对这个提议感到很激动,谢了他好久。但第二天他们见面的时候,斯托娜拒绝了他的提议。
“养在你家的话就太麻烦你了。而且如果爸爸妈妈问起来,我不想对他们撒谎。”
小时候斯托娜提起自己父母的次数并不少,但内容都差不多,无非是“爸爸妈妈没时间陪我”或是“回家晚了爸爸妈妈会担心”这两种。
艾尔海森对斯托娜的爸妈不感兴趣,也没见过他们,所以他对这两个人的印象都来自斯托娜。
忙碌、严厉,斯托娜的父母在他眼中就是这两个词汇的化身。
斯托娜拜托他寄出的给父母的信,因为属于斯托娜的隐私,所以艾尔海森并没有查看信件内容,但根据斯托娜把信交给他时的神情来判断,斯托娜对于给家里人寄信这件事仍然有些抗拒。
艾尔海森猜想,斯托娜的婚约很有可能是最先由她的父母提出并最终确定的,斯托娜既违抗不了父母的命令,又不想履行婚约,所以才选择逃跑。
但也许最终她会像小时候放弃养狗一样放弃逃跑,为了不让父母伤心而回蒙德结婚。
人做出的选择并非全部出自本愿,但每一个选择所导致的后果都只能由做出选择的本人来承担。
艾尔海森向来不干涉别人的决定,但这次他想要干涉。
斯托娜现在却不想聊这个话题。
对这个话题的逃避当然也是她内心对于自己的行为不够确定的表现。
天平左右摇摆,天平两端一端是自由,一端是父母,斯托娜任然在犹豫。
但犹豫这一行为本身就已经暴露了她会做出的最终选择。
梦里,艾尔海森的思绪飘远,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斯托娜已经站到了他面前。
“抱歉啊,艾尔海森,”斯托娜一脸歉意,“委托人的狗能不能麻烦你送回去?我要走了,所以不能把它送回家。”
艾尔海森问:“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蒙德去了。思来想去,还是担心爸爸妈妈,不想对他们撒谎。我回家后就向他们坦白一切,然后按照父母的意愿结婚。”斯托娜笑了笑,“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再见啦。”
斯托娜不喜欢说再见,因为她讨厌分别。艾尔海森知道,斯托娜口中的“再见”和“永别”是同样的意思。
之前在街上遇到曾经称呼他为书呆子的那个人,斯托娜很生气,在甩开对方之前说了“再见”,其实就是“希望以后再也见不到你”的意思。
对方不了解斯托娜,所以听不懂,但艾尔海森听懂了。
斯托娜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再见。
“另外,”斯托娜继续说道,“不要给我写信了,我不会看的。那么,在我回去之前,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
艾尔海森欲言又止,他开口的时候问的是与自己无关的问题:“你要抛弃它吗?”
他说的是小狗,但感觉说的是自己。
“它本来也不是我的不是吗?爸爸妈妈不允许我养狗的,你忘记了吗?”
面前的斯托娜忽然变回了小时候的样子,和当初拒绝艾尔海森把狗养在他家时的神情如出一辙,明明已经很难过了,但还要笑着说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小狗。
“我,最喜欢蒙德了。”
斯托娜笑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开。
艾尔海森睁开眼睛,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梦境很混乱,梦里的斯托娜连年龄都在变化,但这个梦又太过真实,以至于艾尔海森在醒来之后仍感到恍惚,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梦境里的一切都已经发生。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闪着微光,是他的神之眼。
艾尔海森看着神之眼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调整了一下心情。
他开始认真考虑,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十分钟后,冷掉的咖啡被倒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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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新的咖啡被放在桌上。
斯托娜的神之眼仍然无法使用,灰烬一样的颜色给人一种她的神之眼曾经被火焰焚烧过的暗示。
艾尔海森没有查到类似的情况,不过他请教过的某位研究神之眼的学者,对方让他不需要太担心,因为斯托娜的神之眼并不是受到外力造成了损坏,而且变成黑色的神之眼对斯托娜也没有造成负面影响,所以大体可以推测,斯托娜神之眼的变化大概是受到了斯托娜本人的影响。
说起来,斯托娜获得神之眼,这件事也与他有关。
夏令营的时候,艾尔海森总喜欢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待着,但总有其他孩子不辞辛苦跑来捉弄他,叫他书呆子,从欺侮他人中获得残忍的乐趣。
就在某一次,几个孩子围住他,企图从他身上获得残忍的乐趣的时候,斯托娜跑过来维护了他。
第二天,斯托娜兴冲冲地跑来找他,手里握着一枚神之眼。
神之眼在阳光下闪光,火焰的颜色似乎要与他们头顶上的太阳一较高下。
“是我起床之后发现的,吓了我一跳呢。我每天晚上都向神明祈祷,希望可以拥有自己的神之眼,一定是神明终于听到我的愿望了!”
看着激动的斯托娜,艾尔海森意识到对方还没想通其中的因果关系。
“是因为保护了你、神之眼才会出现吗?”斯托娜听了他的解释后睁大了眼睛,然后急忙否认,“不不不,我没有那么厉害啦,而且我也没能阻止那些家伙那样对待你。”
“没关系,我不在乎他们对我的看法。”艾尔海森说。
艾尔海森知道,斯托娜一向不喜欢和别人起冲突,对于别人的话,她也很少提出反对意见,所以他以为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但斯托娜看着他,然后皱起眉毛。
“我还是不喜欢他们那样对待你,”斯托娜说,“他们不应该说那种话。”
斯托娜很少这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真正的想法,所以艾尔海森对这件事印象深刻。
不过和斯托娜有关的事他都是印象深刻的。
他并不是神之眼的忠实信徒,对于斯托娜来说,那天她印象最深刻的大概是自己终于获得了神之眼,但对于艾尔海森来说,他记住的是斯托娜认真的神情。
第二天晚上钓鱼的时候,艾尔海森看着水面,脑袋里想的还是这些没办法向别人、尤其是不能向斯托娜倾诉的事情。
他正想得入神,身旁的斯托娜忽然轻轻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
“准备回去吗?”艾尔海森问。
“不是,只是……”对方看起来有些不安,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如果你认为我在多管闲事的话,可以不回答我的问题。”
斯托娜的话十分模糊,但根据她的神情来判断,她想说的事很重要,所以艾尔海森以为她终于想聊聊婚约的事情。
“什么问题?”他问。
斯托娜舔舔嘴唇,移开目光看着水面,大概是觉得在说这件事的时候不看着他会更容易说出口吧。
艾尔海森没有催促,静静等对方下定决心。
“我……”斯托娜最终说道,“我问过珐露珊前辈了,她说你并不参与推举大贤者的事。如果不是为了这件事的话,最近困扰你的烦恼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