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眼的事我还在调查,不过教令院现有的文献资料里都没有提及过类似的情况。我已经托人去调查了,有消息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这天下午,艾尔海森把从智慧宫带来的诗集交给斯托娜,两个人又聊起斯托娜的神之眼无法使用的事。
斯托娜只透露说自己的神之眼是在她离开家之前变得异常的,神之眼并不是因为遭受到外力才变成黑色,而是在某个清晨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
至于在神之眼变得异常之前斯托娜做了什么事,斯托娜没有明确说,只是含混地解释她当时心里很乱,心情很不好,艾尔海森没能问出更多信息。
距离上次艾尔海森在道成林把斯托娜假装失忆的事情点破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斯托娜的左腿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石膏很快就可以拆掉了。
拆掉石膏之后,她的行动会更加自如,但还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彻底康复。
如果斯托娜打算在伤好之后就离开须弥的话,那么她离开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
艾尔海森不希望她离开,但他并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就算说了也没用,斯托娜还是会离开。
既然斯托娜到须弥来是纯属巧合,并非为了找他,那么斯托娜同样也不会为了他而留在须弥。
“麻烦你的朋友了。当然,最麻烦的还是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斯托娜说着把诗集放在桌边,艾尔海森注意到桌上有一封信。
“你的信已经写好了?”艾尔海森问。
“嗯,今天中午写好的,收信人那里我没有填写地址。”
斯托娜把写给父母的信交给艾尔海森,之后艾尔海森会先把这封信寄给在璃月的一个旧相识。
这个旧相识曾经到教令院来求学,和艾尔海森有一点交情,艾尔海森拜托这个人把斯托娜寄给父母的信从璃月寄到蒙德,这样一来,斯托娜的父母就不知道斯托娜在须弥了。
斯托娜打了个呵欠,语气也变得慵懒了一些:“我果然还是喜欢须弥的天气。这里不会下雪,而且总是生机勃勃,就是下午容易犯困。”
须弥是从来不下雪的,即使有时候天气比较恶劣,也没有恶劣到飘雪花的程度。蒙德位于北方,四季分明,到了冬天应该会经常下雪。
艾尔海森想问斯托娜是不是不喜欢蒙德,不过这个问题可能会让她想起从蒙德逃婚的事。斯托娜明确说过她不想谈这个问题。
既然她不愿意提起,艾尔海森就没有问。
“今天下午有什么安排吗?”他问。
斯托娜揉了揉眼睛,说有,她想去聚砂厅一趟,看能不能接取几个简单的委托。
“正巧我也有事要去那里,一起吧。”
艾尔海森说了个无伤大雅的谎言,他并没有去聚砂厅的打算。
但斯托娜摇头拒绝了:“不用了,我走得慢,你先去吧,不用跟我一起。另外,我只能接最简单的委托,这类委托的报酬都不高,我可不想多你一个人和我平分报酬。”
斯托娜当然是在开玩笑,他知道她在开玩笑,她也知道他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好吧。不过你的伤还没好,建议你最好不要接太多委托。”艾尔海森说。
“知道啦。”
艾尔海森先离开医院。他在医院外等了一会儿,直到看到斯托娜往聚砂厅的方向走去之后,才拐到另一条路上,打算处理一下附近需要查收的公务文件。
“哟,这不是……应该没认错吧?”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激动到几乎破音的声音,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艾尔海森还没来得及戴上耳机隔音,但他依旧决定不理会身后的声音,加快脚步离开了。
艾尔海森对这种忽然在他背后响起的声音很熟悉,一般都是从前那些叫他书呆子的人在街上认出了他,就要拉着他回忆一下小时候管他叫书呆子的并不怎么美好的往事。
他没有时间应付这种无聊的人。
同龄的孩子还在梦里被张牙舞爪的怪物追着跑的时候,艾尔海森就已经表现出了绝佳的学习能力。
他一路跳级,成了班上年纪最小的学生,也成了众人眼中的书呆子。
须弥是智慧的国度,但“书呆子”这种侮辱性的称呼依旧在孩子们之间流传。
孩子对团体中不合群的个体总是很敏感的,他们嘲笑、欺负不合群的孩子,就像在玩一个永远不会过时的游戏。
童年时期,“书呆子”这个带有明显恶意的外号,曾经是艾尔海森身上最醒目的、大概也是唯一的一个标签。
“书呆子”这个外号实在跟随他太久,以至于其他人都忘记了他的本名,多年后在教令院或是大街上与他偶遇的时候,因为想不起他叫什么,又无法像小时候那样毫无心理负担地称呼他为“书呆子”,所以认出他的人总是尴尬地皱着眉,努力回想他的名字,但总是想不起来。
童年时的艾尔海森和现在没有太大的区别,他整日埋头于书本,对别人都爱搭不理。
孩子们都认为他为人孤傲,言辞尖锐,看不起其他人,所以所有孩子都联合起来看不起他,变本加厉地嘲笑他。
对此,艾尔海森不置一词,好像完全不在乎。
时间久了,也看不出到底是其他人孤立他,还是他凭一己之力孤立了其他人。
长大之后,大家都变得成熟,知道即使讨厌某个人,也不能明显表现出来,以免给自己树敌,因此艾尔海森被孤立的状况才得到了改善。
斯托娜和父母离开须弥之后,艾尔海森没了关系特别好的朋友,跟和他多多少少有点儿交情的人聊天时,他也很擅长几句话就把天聊死,所以没有人愿意找他谈心、向他倾诉烦心事。
这正合他意,也正是他预期的结果。
有一份清闲的工作,有自己的房产,有富足的积蓄,还有充分的时间看书,艾尔海森几乎已经别无所求。
几乎。
但想到不知道对今后的生活作何打算的斯托娜,他又想叹气了。
他从来没心思去干涉别人的生活,但是……
还是专心查收文件吧。
清醒的时候摒除杂念对艾尔海森而言没有太大难度,毕竟他已经有多年的相关经验,不断的练习与自觉让他可以轻易把注意力集中到当前的事上。
但睡着之后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理智在梦境里没有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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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那年起,艾尔海森就不再做梦了。
他本来就比同龄人成熟,喜欢秩序与稳定,喜欢把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对于“梦”这种不受理智控制的潜意识的产物,过于混乱,没有逻辑,他从来不感兴趣。
但自从收到斯托娜要结婚的信件之后,艾尔海森的梦便一发不可收拾,像不可治愈的疾病一样纠缠着他,他的每一个梦都与斯托娜有关。
小时候的斯托娜,长大后的斯托娜,戴着由须弥蔷薇做成的花环玩跳房子游戏的斯托娜,穿着婚纱即将与别人走进婚姻殿堂的斯托娜。
真实的记忆与虚假的想象混合在一起,就像一道层次混乱、口味复杂的料理,让艾尔海森感到既痛苦又迷惑。
善于分析一切的书记官开始惧怕自己的梦境,他不敢分析,也不愿意去分析这些梦到底反应了自己怎样的心绪。
恐惧总是会起到相反的作用,越是排斥梦境,梦境就越是来势汹汹,好像要把他这些年睡梦中的空白都弥补回来,每一个梦都是那样的浓墨重彩。
当天晚上,深夜,艾尔海森合上书本,但仍然想再喝一杯咖啡。
过于混乱的梦境让他连睡眠本身都开始抗拒,最近家里咖啡豆的消耗速度远超以往,但睡眠是不管再苦的咖啡都无法打败的宿敌。
入睡之前想的事物可能会延伸到梦境中,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有一定的科学依据,所以艾尔海森在入睡之前会刻意避免去想与斯托娜有关的事。
今晚入睡前他也是这么打算的,但很不幸,他偶然瞥到了自己的神之眼,进而联想到了斯托娜的神之眼。
斯托娜的神之眼仍然无法使用,她在须弥城中尚且安全,但离开须弥城之后呢?
他想她应该是会离开的,因为他不知道她对于这次逃婚到底有多坚定。
如果斯托娜只是暂时没有想清楚才从家里跑出来的呢?如果她逃婚并不是不想嫁给未婚夫,而只是对婚姻生活感到恐惧呢?
也许当她冷静下来之后,她就会回家去了。
斯托娜说她不想谈这个话题,他就一直没有提起过,所以他不知道斯托娜到底是怎么想的。
推理需要线索,斯托娜没有给出任何线索,他根本无法推测。
当艾尔海森在入睡前猛然意识到自己又在想斯托娜的事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已经想了足够多了。
希望今晚不要再做梦了。
“希望”并不是他喜欢的词汇,更不是他平时会向其寻求帮助的东西。
人只有在遇到靠自己无法完成的事的时候才会心存希望,艾尔海森向来能够掌握自己的生活,所以他从不希望。
但现在他真的“希望”自己可以不做梦了。
事实证明,“希望”不可依靠,因为艾尔海森今晚的梦里仍然有斯托娜。
梦里的斯托娜坐在他对面,正往柠檬水里加蜂蜜。
“会不会太甜了?”艾尔海森说。
“不会啊,”斯托娜舔了舔勺子上的蜂蜜,皱起脸,“好苦啊,你要不要尝尝?”
她忽然凑过来吻他。
然后艾尔海森就醒了,蜂蜜黏稠的口感仿佛还停留在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