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影极通人性,只认主人百里逍遥,也晓得安澜是主人喜欢的女子,便撒蹄飞驰,快若无影,不到半个时辰便将安澜带到内城的大梁门。


    彼时暗云遮星,一道刺眼的闪电撕裂夜空,炸雷随之滚滚而来。


    暴雨将至,安澜赶紧让绝影回去找师兄,自个儿寻了马车回府。


    少顷,车外大雨如注,碎琼乱玉交织成一曲离歌,透骨清凉。忆起师兄决绝的神情,安澜又一度泪水潸潸,心如刀绞。


    很快马车驰入通济坊,檀府就在不远处。安澜却蓦然迟疑,这般夜归,是否会引起檀昭及其他人怀疑,届时她连谎也扯不下去了。她全身心地乏力,像一只总在四处迁徙的鸟儿,仅想寻个地方落下脚来。


    可檀府终归不是她的家。


    马车停驻那一刻,安澜改变主意,欲去附近清风楼躲一躲,便掀窗看向车夫。外头狂风骤雨,她刚探出头,就被雨水淋湿一脸。


    须臾,一把伞撑了过来。


    "娘子!"


    檀昭撑伞站在车前,浑身都湿透了。


    安澜愣怔,他怎么等在这儿。


    檀昭倾身牵住她的手:"娘子还在等什么,快随我回家!" 檀昭使力拉了下,才让安澜从座位上移动。他将被雨水打得颤颠颠的油纸伞倾去,为她撑出一方晴空。他右臂还伤着,却忍痛攥紧她的手,快步走入府中。


    "快去打些热水来。" 檀昭赶忙吩咐。


    樱桃瞥见安澜落魄的模样,忍住吃惊,忙不迭地赶去净房,少顷扶着安澜洗身。


    "夫人没事吧?我以为你会早回,不想还下雨了。" 樱桃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只见夫人蛾眉轻蹙,忧伤茫然的样子委实叫人心疼。


    安澜泡在温热氤氲的浴汤里,愣楞地看着旋在水面的花瓣,无根漂泊,无所归处,她眼眶又湿红起来:"樱桃,我可能撑不下去了。"


    樱桃惊骇,轻声哀求道:"夫人不可以,请再忍忍,婢子什么都可以做!"


    樱桃第一次见她眸光呆滞无神。夫人坚韧豁朗,寻常小事全然不放心上,总有使不完的力气与手段,跌倒了,下一刻便勇敢爬起来。若不是有这么一位夫人在,她早就放弃了。


    樱桃难受落泪,哽咽道:"夫人不晓得,郎君一直在等你,婢子撒谎说,夫人去沈府,有可能今夜不回,可郎君不放心,一见下雨了,他便撑伞去到外头等候,他说,万一夫人想回家,不能让你淋雨了……"


    安澜隐忍良久,倏然泪水潸然,猛地扎头于水中。


    她不想让其他人瞧见自己狼狈哭泣。她很少哭,习惯笑着将酸甜苦辣尝个透。


    安澜在水里恍惚着,发丝如游动的水蛇交缠,耳边传来樱桃的惊呼声,忽而,一只大手拽住她的手臂,将她从水里拎出来,"娘子怎么了?" 檀昭闻及动静,闯入净房,眼见妻子沉在水下,惊得抛下君子礼仪,拽住妻子裸.露的臂膀。


    安澜浮出水面,双眸迷离,红唇半启,鼻翼微微翕动。她缓了气息后,慢慢说道:"没甚么事儿,适才外头电闪雷鸣,我有些怕。"


    闻言,樱桃吁出一口气。


    滴水顺着安澜清美的脸庞流淌至脖颈,滑过她圆润的玉肩,水下方,隐约可见满月似的胸脯一起一伏,裸.露的肌肤彷佛釉了一层明丽而清澄的钧窑胭脂红,也略似蜜糖酥糕。


    过于香艳,诱人。


    檀昭别开头,目光掠过她右肩的疤痕,于那片莹润的肌肤间尤显狰狞。


    檀昭蹙眉沉思,一阵头痛袭来。他倒不是为了寻根问底,只是想记住妻子待他的好。这般好,他极想回馈于她。


    外头依旧风雨大作,檀昭换到床里边的位置,左手搂了那个小人儿,让她紧贴在自己怀里,以免她害怕雷声。


    "你没有告诉我,你肩膀受的刀伤,是因为我。"


    彼时安澜才知顾飞今日来过,说及七夕那事。她淡淡回道:"马球赛时,官人也救了我,我们算是两清了,谁也不欠谁。"


    闻言,檀昭蓦然心疼,沉默片刻,用嘴咬住她肩头的罗衣轻轻滑落,温柔吻着她的伤疤。虽然失忆了,可他的心更为清晰地感觉到,他喜欢她,已经离不开她。


    檀昭抬起头来,眸光脉脉:"我不要两清,我要与娘子纠缠下去,你欠我,我欠你,永远还不清。"


    如实道出心中所想,檀昭自己都脸红心跳,疑惑,何时他变成一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不过,这般感觉妙不可言,令他陶然而醉。


    安澜在他怀里颤了颤。檀昭越发抱紧她,用自己火烫的身子温暖她。外头还在刮风下雨,他与她紧紧挨着,置身于香甜的红罗帐中,世间再没有比这更温暖的地方。


    .


    翌日,安澜昏沉沉地睡到日上三竿。


    梳洗用膳后,她无精打采地走去中堂,碰见徐管事正帮着一人搬箱子。这位不是檀昭的御史台同僚么,安澜认得他,赶忙上前相迎:"任大人怎么来了。"


    任真理了理衣冠,作礼后,近身低语:"檀夫人,我来给你夫君送些卷宗,檀大人不好好歇着,这才不到十天,他就要忙碌公务,生怕官家责备,便让我悄悄来府案牍。"


    安澜打起精神,在前头领路:"我带您去书房。" 任真随后,箱子搬来了,却不见檀昭的人。


    任真喘息片刻,随即打量起檀昭的书房。此处一尘不染,物什洁净,暖香久萦,早闻檀昭洁癖喜净,任真惊叹道:"好多藏书,皆是按年代与分类排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啧啧,不愧是檀大人。"


    下一刻,任真跨出门,便瞧见檀昭衣冠不整,满面污垢地走来。


    "啊啊啊——" 任真像似见了鬼,惊叫一声,"檀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檀昭的脸脏兮兮的,表情略微尴尬,儒雅作揖道:"任御史请去书房稍候,我洗一洗便过来。" 话音甫落,人匆匆离去。


    灶房的孙嬷嬷追了上来,瞧见安澜,慌张搓手道:"哎呀,夫人您不晓得,檀郎君一早起来,竟到灶房里忙活! 君子远庖厨,我好说歹说,他全然不听。"


    安澜大为惊讶。任真更是纳闷,问道:"檀大人去庖厨作甚?"


    孙嬷嬷撇了撇嘴,窘迫地看向安澜:"檀郎君亲自下厨,想给夫人做些可口小菜。"


    "哎呦。" 任真捂眼,万万不敢想象。


    许是檀大人脑子摔坏了!


    任御史家有悍妇,是侍卫左军的女孩儿,自小习武,作为文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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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真文质彬彬,偶尔发火冒犯,悍妻便对他拳脚伺候,所以任真是个耙耳朵,习惯给妻子大人捶背捏脚,犯错时跪搓衣板。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下过庖厨。


    檀大人这般高冷的美郎君,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可见,婚姻不完全是女子的枷锁,男子也难逃一劫。


    任真内心啼笑皆非,面上凝重,硬着头皮说道:"檀夫人,您夫君有心了,真乃人杰楷模,我去书房等您夫君回来。"


    一口一个您夫君,您夫君。


    安澜羞赧低头:"任大人去书房静候,我叫人送些茶水来。"


    思及昨夜,檀昭异常温柔,不仅久久亲吻她,还道出一通甜言蜜语,安澜心波起伏,拔脚溜开。


    .


    任真回到书房等候,不一会儿,檀昭换了身洁净的月白直裰出现。


    俩人默视片刻,笑而不语。


    寒暄几句后,檀昭很快进入话题,询问半年来发生的要事,尤其七夕遇刺那回。任真没想太多,只当他梳理公务,一一作答。


    聊到接下来的要紧事务,任真揉着眉心,长吁短叹道:"下月初,官家生辰,各国使臣皆会前来参拜,教坊司排练歌舞,禁中还要派车马祭祀皇陵,六部都忙得焦头烂额,我们御史台更是难上加难。"


    节庆期间,御史台负责监察物资调配、审计用度、谏止奢靡、纠劾失仪,还要与刑部、大理寺审核赦免名单。檀昭不在,没人敢做主,各个生怕得罪六部官员,只能互相蹴鞠,踢来踢去,或者睁一眼闭一眼。


    除了官家生辰事项,每日飘入御史台的案卷亦是多如雪花。


    檀昭翻看卷宗,缺席十日,又有许多新状况。譬如十月初,禁中有司将进暖炉炭,冬炭也牵扯到不少贪官奸商。


    檀昭嘱咐道:"汴京数百万家皆离不开石炭,任御史,请你尽快派遣监察御史去到京城、以及河东路的太原府、河北相州、河南怀州等石炭要地进行督察。过两日,我就回御史台。"


    任真忙摆手:"哎呀,檀大人,使不得啊,您还未痊愈,官家嘱咐让您好生休养。适才我的意思是,您雷厉风行,敢作敢为,是御史台的顶梁柱,有您在,六部也怕我们呢。但不曾想催您回来劳碌。" 任真边说边脸红了。


    檀昭抬眸,浅浅一笑:"任御史一番心意,檀某感激。我们一道儿为官家排忧解难,为大周社稷尽心尽职。" 他心里十分清楚,现下得官家信任,他才能大刀阔斧,改善现状,哪天若失势了,那些恨得咬牙切齿的对手定然不会放过他。


    檀昭话说依旧一本正经,不过神色温柔不少。


    任真发觉他变得亲和,还居然为妻下庖厨,低头暗笑。


    檀大人看似很幸福。


    任真接着回馈欲城的进展,很是艰巨,部分亡命之徒挑衅作案,官兵铁血镇压,改革要见效,少说也需三五年时间。对于这些,檀昭早有预料,任何变革皆具风险,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协助官家布好策略,善打硬仗。


    "对了,还有那个秘密组织极愿阁,似乎窃取过朝廷机要,这事严重了,大理寺正在深入调查。" 任真说道。


    "极愿阁?" 檀昭细思量,模糊忆起一些事情,蓦然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