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澈看着李牧狼狈倒地的身影,又看着江昊那平静中透着锋芒的神情,心中怒火翻涌,却强自按捺下来。


    今日这局,本就是怒气上涌,若是李牧赢了还好,到时候借李家的手对江昊一顿威逼利诱,凉他也不敢上报宗门。


    但谁能想到,李牧竟然输了,还是输得如此摧枯拉朽,甚至连法器都没有拿出来。


    诚然,李牧有些轻敌了,但江昊明显也没有动用全力。


    谁知道他手中还有没有底牌。


    再动手,只怕真要引来宗门高层干涉。


    他是亲传弟子不假,可也不敢公然为李家背锅。


    “够了。”


    陆云澈终于开口,语气低沉,却带着一丝强压的威严,


    “江师弟能击败李牧,证明这些日子修行不曾懈怠。”


    江昊闻言,神色不变,微微颔首:“承让。”


    他一句话,既不谦虚也不傲慢,反倒让陆云澈心头更添几分不快。


    赵芷柔见比斗已毕,快步走到江昊身前,取出一方素白帕子,欲为他拭去袖口尘土。


    这一幕落入陆云澈眼中,他原本平复下去的怒火骤然又被点燃。


    他眼神微沉,语气一转,冷声道:“但你身为宗门内门弟子,却在渣滓山私设禁制,打伤同门,是否也该给我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气氛再度紧绷。


    不少弟子心中一凛。


    好一个“私设禁制,打伤同门”,这是将江昊的反击硬生生抬高到破坏宗门规矩的高度!


    若定罪成立,轻则受罚,重则逐出宗门!


    然而江昊却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地取出一枚玉符,高高举起:


    “这是我来渣滓山时,宗门批下的驻守执符,我江昊,已得宗门命令,负责渣滓山灵田调养与守护。”


    他目光一凛,声音清朗:


    “此地未经允许者入内,皆视作擅闯驻守灵地,依法可驱。”


    一瞬间,四下再无声息。


    陆云澈眉头猛地一跳,宗门确实会为驻守灵山的弟子批下执符,此事他倒是忽略了。


    可下一刻,他目光扫过紧贴着江昊站立的赵芷柔,心头怒意更甚,单手一挥,一道灵力激射而出。


    “啪——”


    玉简应声碎裂,化作点点光芒消散在空中。


    “什么玉简?”陆云澈神情冷漠,目光横扫众人,语气冰冷,“你们可有看见什么玉简?”


    众弟子皆是一愣,但很快有人反应过来,纷纷摇头应声:


    “玉简?哪来的玉简?我们可什么都没看到。”


    陆云澈嘴角微扬,冷笑一声,气势陡然一压:


    “江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说着,他一步踏出,悬空而立,灵光凝聚,气机如潮涌般弥漫而出,强横的威压扑面而来,显然已动了真怒。


    风起云动,气势滔天,赫然显露出筑基修为!


    江昊脸色微沉,眉头紧蹙。


    他原本以为此时陆云澈只是过来助阵,李家才是主谋,却不想陆云澈如今要亲自下场。


    筑基镜,竟是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大境界,


    他虽本源初愈,修为更是突破到了练气七层,但依旧不过是练气期,若是陆云澈全力压境,怕是唯有借助系统布下的迷阵方能勉强挡一挡他。


    思索间,江昊悄然后退半步,掌心轻轻握住了赵芷柔的手。


    那是一只细腻柔软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抽回,


    江昊脚步微退,灵力悄然运转,便要唤出系统扩展迷阵,护住自身——


    就在此时,一道苍老中带着几分不悦的声音自半空传来:


    “这里怎么如此热闹?”


    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落地。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齐齐抬头望去。


    只见高空中,一只通体泛着青光的巨大飞行葫芦静静悬停,其上站着一名白眉白须的老者,身穿灰袍,仙风道骨,负手而立,


    身后还站着一位气质清冷的青衣少女,开口的,正是那名白眉老者。


    江昊见状大喜,神情一振,立即躬身行礼,高声唤道:“周长老!”


    不错,来人正是丹堂周长老,而那青衣少女便是送他来渣滓山的商晓禾。


    自陆云澈一行过来,江昊便大感不妙,悄悄捏碎了商晓禾给他的传信玉符,


    不曾想她竟是来得如此及时,还带来了周长老。


    周长老俯视下方,目光淡淡扫过场中众人,视线在江昊身上略作停顿,又掠过李牧那狼狈不堪的身影,最终落在陆云澈身上。


    “陆云澈,你是宗门亲传,理当以身作则,怎会带人来渣滓山闹事?”


    陆云澈神色微僵,周长老这话,差点就要将偏袒二字写在脸上了,


    旋即平静心境,抱拳一礼,淡声道:“弟子此来,只是想查明渣滓山灵田荒废一事。


    怎料江师弟情绪激动,又设下阵法防人,我等才会多有误会,至于交手……只是点到为止,并未有意伤人。”


    这番话进退有度,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却也不显得太过脱责。


    周长老听完只是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道:


    “查灵田?你是丹堂长老?还是掌律司的人?便是亲传弟子,也不该由你来多管此等闲事。”


    “再者,江昊手持驻守执符,是宗门正式任命,若你以查问之名压他之权,岂非有意违制?”


    陆云澈脸色一僵,神色愈发难看。


    这周长老,竟半点情面都不给。


    换作旁人如此咄咄逼人,他早就当场反唇相讥,可偏偏这位是丹堂长老,


    青阳宗虽然不似丹裕宗那般炼丹宗门,但作为宗门唯一的三品丹师,地位尊崇,连掌门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若非如此,也护不了江昊这么多年。


    念及此,陆云澈只得强压怒意,深吸一口气,抱拳低声道:“长老教诲,弟子铭记于心。”


    周长老微微点头,收回气势,淡淡道:“既然如此,便退下吧。”


    陆云澈咬紧牙关,沉默片刻,终于略带不甘地躬身应下:“……是。”


    他转身欲走,身后李牧早已满脸灰败,踉跄跟上,其余几名弟子也是垂头丧气,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再惹出事端。


    片刻后,巨鹰振翅而飞,转眼间破空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