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王安视线扫过堂下神色各异的官员,最终定格在陈望的脸上,不由得赞许的点了点头。
自己身为钦差,若一味强压,恐适得其反,若能暂时隐忍,或许才能换来彻底铲除毒瘤的机会。
而且,最要紧的是收集证据。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纸上谈兵罢了。
此法虽险,却正如陈望所言,是打破眼下僵局,引蛇出洞的唯一良策。
“好!”王安猛地一拍桌案。
“就依此计!李郡守,你即刻以本官名义,备下厚礼,发出请柬,邀请几位乡绅名流,明日傍晚,于郡守府设宴!就说…本官有感治水工程受阻,前程艰难,特邀诸位乡绅共商大计,恳请鼎力相助!”
“下官遵命!”李茂连忙应下。
次日,请柬便如约送至赵府。
赵明拿着烫金的请柬,反复看了几遍,脸上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立刻召集钱、孙二人密谈。
“这王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钱家主捻着胡须,眉头紧锁,表情甚是古怪。
“咱们刚毁了他的堤坝,他就请我们赴宴?莫非是鸿门宴?”
孙家主却嗤笑一声,不以为然的道:“钱兄多虑了!我看啊,他是撑不住了!”
工程毁了,民心动摇,他这是走投无路,所以才上赶着来求他们帮忙收拾烂摊子。
鸿门宴?
这沧澜郡天高皇帝远,他王安就算是钦差,可一旦出了什么事,皇帝那边终究鞭长莫及。
他还敢对他们公然的动手不成?
想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毕竟,当地官员虽然现在明面上亲近王安,可实则命根子也都被他们抓在手里。
要是他们真的想对王安动手,只需要做的隐蔽一些,回头再让那几个官员串一串口供,就说王安是因为治水而牺牲,难道皇帝还能明目张胆的来调查不成?
他若是扬言,这王安是被人蓄意**,岂不是代表着治水之事的风险很高?那往后还有哪个官员愿意替他前往地方治水呢?
再者,这大齐可是他皇帝的天下。
连钦差都**了,可见是他这个皇帝无能!
也不可能往自己的脸上抹黑不是吗?
赵明沉吟片刻,倒也觉得这孙家主说的有道理。
思来想去,眼中不禁精光闪烁。
“孙家主说的对,而且,不管他是真服软还是假意试探,这宴,我们必须去!”
不若如此,怎么能探探他的虚实呢?
“若他真识相,我们便趁机提出条件,拿回主动权。若他耍花样…哼,咱们在沧澜郡经营多年,还怕他一个外来户?”
其余二人思虑一番,也觉得颇为有道理,便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如此,那我们二人随赵兄一同赴宴。”
计议已定,三人各自回府准备。
傍晚,郡守府花厅张灯结彩,宴席颇为丰盛。
王安端坐主位,由李茂等官员作陪。
三人一进门,就发现王安如今的形象与往日的雷厉风行截然不同。
如今他不仅眉宇之间带着一丝过于明显的疲惫,就连敬酒时,也显得心事重重,强颜欢笑。
酒过三巡,气氛稍显热络后,王安放下酒杯,未语先叹,声音沙哑的道:“唉…诸位乡绅都是沧澜郡的栋梁,今日王某设宴,实在是…有事相求,也是心中有愧啊。”
赵明等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故作关切道:“王大人何出此言?大人为沧澜郡治水劳心劳力,我等敬佩还来不及,何来有愧之说?”
王安苦笑摇头,指了指窗外隐约可见的河道方向。
“不瞒诸位,前日堤坝意外损毁,工程受阻,数千民夫日夜辛劳付诸东流,百姓惶惶不安…王某身为钦差,却未能护得工程周全,致使朝廷新政受挫,实在是无能之极,愧对陛下信任,愧对沧澜百姓啊!”
王安语气沉重,甚至声音中都不免带了几分哽咽。
若非场合不合适,怕是要捶胸顿足,当场痛哭了。
他这一番“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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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赵明等人心中暗爽,面上却连忙劝慰。
“大人言重了!天灾人祸,岂是人力所能完全预料?大人已尽力了!”
“不,是王某低估了此地的水情复杂,也高估了新法所能应对的变故。”王安摆摆手,脸上愁云更浓。
“这藤石笼之法,虽成本低廉,取材方便,但终究…不如传统青石坚固耐久。此次意外,便是明证。如今工程停滞,银钱消耗巨大,民夫士气低落,若不能尽快修复,只怕…只怕王某这项上官帽,也戴不了多久了。”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
但却暗戳戳的向他们表明了自己的无奈。
如今当地人人皆知这新治水的法子可是皇帝亲自拟定,特遣王安带过来的。
可实则不管王安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得把眼下的水患治理得明明白白,且回京之时也得告知皇帝,都是他的法则有用。
反之,若王安灰头土脸的滚了回去,那就是在打压皇帝的士气,更是让如今朝中稍许相信皇帝一些的官员对皇帝心生怀疑。
到那时,可就不仅仅是头上这顶乌纱帽能否保住的问题了。
连项上人头能否安稳,都也未必。
王安愁眉苦脸,另外几个却是听的心花怒放。
他们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就等着王安主动开口。
既然他都说了,那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钱家主联盟趁机道:“王大人不必过于忧心。治水本就是百年大计,岂能一蹴而就?遇到挫折也是常事。只是…后续若还是沿用这藤石之法,恐怕难以持久啊。依老夫看,是否可适当调整,多用些稳妥的材料?虽说成本高些,但胜在牢固啊!”
王安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神色,搓着手道。
“钱员外所言极是…王某何尝不知?只是,朝廷章程已定,陛下对新政寄予厚望,骤然更改,恐有不妥,也显得王某无能啊…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面上尽显颓唐之色
孙家主见状,心中更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