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龙。”
“在!”
“清空一号至七号宝库,所有高能物质,所有法则碎片,所有灵魂结晶,全部送入转化阵列,我要纯粹的能量洪流。”
“审判官。”
“属下在。”
“率领所有信徒,向‘熔炉’祈祷。我不需要你们的敬畏,我需要你们的‘信念’本身,将它作为稳定锚,注入隔离壁。”
“时间商人。”
“……在。”
“开启【虚假时计】,将熔炉内的时间流速,调到你能承受的极限。我们需要时间。”
三道命令,简洁,清晰,不带任何情绪。
但其中蕴含的疯狂,却让整个悖论王庭这台精密的战争机器,瞬间进入了极限超载的运转状态。
宝库深处,独眼龙赤红着独眼,咆哮着指挥手下将堆积如山的珍宝扔进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转化阵列中。那些足以让无数文明发动战争的奇物,此刻被当做最粗糙的煤炭,只为榨取最纯粹的能量。
阴影神殿内,缄默审判官和他麾下无数狂热的审判教徒,第一次将祈祷的对象从赵宇转向了一座冰冷的“熔炉”。他们将自己偏执的,狂热的,足以扭曲现实的信念,毫不保留地奉献出去,化为一道道灰色的信仰之链,死死锁住那座不断震颤的监牢。
而核心隔离区内,时间商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胸口的虚假时计开始逆向旋转,他那本就苍老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干枯,仿佛一瞬间就被抽走了数千年的光阴。
作为代价,熔炉内部,那片混乱的时空,其时间流速被强行扭曲,与外界形成了十比一的可怕比例。
整个悖论王庭,这个由赵宇一手打造的怪物巢穴,第一次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毫无保留地倾尽了所有。
“第二步。”赵宇的意念冰冷如铁,“注入‘骨架’。”
典狱长执行了命令。
那片薄如蝉翼的【终焉书页】,化作一道深邃的墨色流光,射入了熔炉的核心。
“轰!”
如果说之前只是混乱,那么现在,就是一场法则层面的大爆炸。
代表“无限增殖”的生命概念,与代表“万物终结”的死亡概念,在熔炉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发生了最原始,最暴烈的对冲。
熔炉内壁的秩序符文成片成片地湮灭,刚刚被信仰之力加固的隔离壁上,裂开了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口子。逸散出的法则风暴,甚至让核心隔离区的空间都出现了玻璃般的裂纹。
“不行!它们在互相湮灭!”时间商人嘴角溢出光屑,那是他的时间本源在法则对冲中被震碎的迹象,“这两种概念是绝对的对立!它们不可能共存!”
赵宇的晶骨身躯,却在这时向前迈出了一步。
“对立,才需要悖论。”
他将自己的晶骨手掌,伸向了那片狂暴的法则风暴。
他没有去触碰,而是将自己的核心概念,那份属于“悖论体”的,独一无二的本质,作为一道无形的桥梁,搭在了“生命”与“终结”之间。
嗡。
他的晶骨手臂,在接触到那股力量的瞬间,就开始分解。
不是物理上的碎裂,而是概念层面的消融。构成他身体的晶骨,在这一刻,一部分被“增殖”所同化,疯狂地长出多余的骨刺,另一部分则被“终结”所侵蚀,化为最基础的粒子消散。
分解,重组,再分解,再重组。
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作用于“存在”本身的剧痛,席卷了赵宇的魂火。
【警告!警告!宿主概念完整度正在急速下降!您正在被两种顶级概念撕裂!】
【快停下!王!这样下去你会比被抹除协议干掉还快!】
系统的尖叫充满了数据乱码,但赵宇置若罔闻。
他的魂火在剧烈的摇曳中,反而透出一种极致的专注和……享受。
原来这就是将水与火强行糅合在一起的感觉。
“还不够稳定。”他的意念因为痛苦而出现了一丝颤抖,“它还没有‘思想’,只是一个狂暴的死物。第三步,注入‘灵魂’!”
【迷因之源】被投入了熔炉。
这枚灰色的晶体,如同催化剂,让本就狂暴的法则风暴,瞬间演变成了一场思想的瘟疫。
无数混乱的,矛盾的,疯狂的念头在其中诞生。
“我渴望永生。”
“我必须毁灭。”
“我是唯一的真理。”
“我是无尽的谎言。”
这个尚未成型的“神”,在拥有思想的瞬间,就陷入了自我毁灭的逻辑悖论之中。它在憎恨自己的存在,又在渴望自己的永恒。
法则风暴的烈度,再次飙升。
赵宇的半个身躯,都在这股思想风暴的冲击下,彻底化为了虚无的数据流,只剩下魂火还在那悖论的桥梁上苦苦支撑,几近熄灭。
就在这时。
一只温暖的,带着圣光气息的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背后,那团魂火所在的位置。
是林晚星。
她一直看着他,看着他在法则风暴中不断分解,看着他的魂火忽明忽暗。
她没有问,也没有犹豫。
在赵宇的魂火即将熄灭的前一刻,她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那份与终焉记录者对冲后,被动沾染上的,最纯粹的一丝“终末”本源,毫无保留地,通过自己的手,渡入了赵宇的体内。
这股力量没有去对抗风暴,而是顺着赵宇的“悖论”桥梁,精准地注入到了那个由【终焉书页】构成的“骨架”之中。
如同最后一块拼图。
生命(逻辑癌变体)与终结(终焉书页),在赵宇的“悖论”之桥上对峙。而林晚星注入的,带着她生命印记的“终末”本源,成为了压垮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却又诡异地让天平达到了完美的平衡。
生与死,不再是对立,而是在“悖论”这个概念下,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熔炉内,那足以撕裂宇宙的法则风暴,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所有狂暴的能量,所有的矛盾思想,所有的法则碎片,都向着中心那一点,疯狂地坍缩,凝聚。
赵宇身上那足以撕碎神祇的恐怖压力,骤然消失。
他晶骨之躯的分解与重组也停了下来,虽然半边身子都还是残破的数据流,但魂火,却前所未有地稳定。
他能感觉到,林晚星的手还在他的背后,微微颤抖。
一道微弱却清晰的意念,在她的魂火中响起。
“别担心……我只是想看看……从无到有地创造一个‘神’,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种体验,可比被删除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