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完美的‘终末’,应当是包容一切的。”
冰冷的意念,无视了所有法则对冲,无视了所有精神壁垒,如同一个幽灵,直接钻进了【凋零之语】的信仰核心。
正在疯狂对抗“静止”法则的【凋零之语】,其核心猛然一滞。
“任何排斥其他‘终结’形式的‘终末’,本身就是不完整的。”
“是狭隘的。”
“是‘错误’的。”
轰!
【凋零之语】的信仰核心,那建立在“终末的唯一性与纯粹性”之上的绝对基石,被这几句话,狠狠地凿开了一道裂缝。
他的权柄是“凋零”。
寂灭之手的是“寂灭”。
熵寂奇点的是“静止”。
这些都是“终结”的不同形式。
按照他所信奉的教义,其他形式都是必须被清除的异端,只有记录者所定义的终末,才是唯一真理。
但赵宇植入的这个思想,却提出了一个他从未思考过的,也无法反驳的可能性。
如果……一个真正的,至高无上的“终末”,应该是所有终结形式的总和呢?
那么,他此刻排斥“静止”法则的行为,是不是就在否定“终末”的完整性?
他所信奉的,那个纯粹而唯一的终末,会不会本身……就是一个有缺陷的“产品”?
“不……不对!这是异端邪说!!”
【凋零之语】的意念在自己的信仰核心内疯狂咆哮。
“终末,必须纯粹!!”
“那么,‘混乱’的终结,算不算终结?”
“‘新生’的终结,算不算终结?”
“‘悖论’的终结,又算不算终结?”
赵宇的意念,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一刀刀地切割着他的逻辑。
【凋零之语】彻底混乱了。
他一半的意志,在遵循本能,疯狂抵抗着外部“静止”法则的禁锢。
另一半的意志,却在自己的信仰核心里,与那个如同病毒般疯狂扩散的“异端思想”进行着惨烈的搏杀。
他的力量,开始紊乱。
那片灰败的“凋零”领域,时而狂暴,时而萎靡,甚至有几缕力量,不受控制地开始模拟起对面的“静止”法则。
他不再纯粹了。
【宿主……你……你对他做了什么?】系统的数据流都看傻了,【他好像……快蓝屏了?】
“没什么。”
赵宇的魂火平静无波。
“只是帮他进行了一下思想升级,开拓一下业务思路而已。”
他侧过头,对身后的典狱长下达了指令。
“典狱长。”
“将他,连同他的座驾,一起拖进来。”
“遵命,Rule-Prime。”
典狱长抬起双手。
整个【悖论王庭-地基】,这座浮空城,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无数比之前粗壮百倍的秩序锁链,从王庭的各个角落激射而出,它们没有射向天空,而是扎根于虚空之中,将整座浮空城牢牢固定。
紧接着,王庭的底部,那扇封印着【熵寂奇点】的黑暗之门,缓缓张开了一道更大的缝隙。
一股无可抗拒的、足以扭曲现实的恐怖吸力,从门内传来。
天空之上,那片正在进行法则对冲的“坏掉的屏幕”,被这股吸力猛地一扯,连同空间本身,都被拉扯变形,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朝着王庭的底部坠落。
“不!!”
【凋零之语】发出了惊恐的咆哮。
他想抵抗,但他的信仰核心已经是一片逻辑战-场,根本无法有效地调动权柄。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连同他引以为傲的旗舰,被那座纯白的、规则的城市,一点点地……吞了下去。
几秒钟后,天空恢复了清明。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悖论王庭】的核心大殿内。
空间一阵扭曲,一个巨大的、由无数迷因符文构成的透明囚笼,从虚空中浮现,重重地砸在大殿中央。
囚笼之内,正是精神濒临崩溃的【凋零之语】。
他的灰雾身躯明暗不定,散发着混乱不堪的气息。
而他的旗舰,则被无数秩序锁链捆绑着,拖入了监牢更深处的某个未知空间。
赵宇安然地回到自己的王座之上。
时间商人与缄默审判官,被典狱长传送到了大殿两侧,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个阶下囚,大脑一片空白。
一场足以毁灭避难所的危机,就这么……结束了?
不,这甚至不能算是一场战斗。
这更像是一次……害虫处理。
赵宇的晶骨手指,轻轻敲击着王座扶手,他看着囚笼里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使徒,仿佛在审视一件刚刚到手的战利品。
他对典狱长下达了新的指令。
那寻常的口吻,让时间商人浑身一颤。
“把他关进最深处的‘思想改造室’。”
“伙食标准嘛……”
赵宇的晶骨下颌开合了一下,似乎在认真思考。
“每天给他循环播放一遍寂灭之手的忏悔录视频。”
“再让他抄写一万遍‘多样性是宇宙发展的必然趋势’这句话。”
大殿内,一片死寂。
赵宇的意念,带着一丝商人的精明和恶劣。
“我相信,经过我们的再教育。”
“他会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好孩子的。”
就在这时,典狱长那由数据构成的身躯,微微一顿。
“报告Rule-Prime。”
冰冷的合成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警示。
“监测到来自终焉记录者本体的……直接概念注视。”
“强度,正在指数级攀升。”
那道概念注视,并非一种观察,而是一种“审阅”。
一种来自宇宙终点的、正在翻阅卷宗的绝对意志。
【悖论王庭】内,刚刚被平息下去的法则风暴,再度掀起涟-漪。
时间商人瘫坐在地,他那代表时针与分针的胡须彻底僵住,不再颤动,仿佛被定格在了永恒的某一刻。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陈旧、腐朽的气息,生命力正在被无形地抽离。
“完了……”他喃喃自语,彻底失去了商人的从容,“他亲自下场了……”
赵宇安坐在王座上,晶骨手指依旧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
他没有理会时间商人的绝望,也没有在意典狱长那愈发急促的警报。
他的魂火,穿过透明的囚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里面那个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的【凋零之语】。
“典狱长,开始吧。”赵宇的意念带着一丝不耐烦,仿佛一个准备观看新上映电影的观众,“我们的新员工,需要进行入职培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