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现在的小姑娘,还是太好心了。”
一直在主驾上沉默的司机见此情形不禁哀叹说。
“啊?什么意思……”后视镜里,蜷缩在角落的艾乐乐一脸落寞,嘴角自顾自地向下撇,像只被暴晒后融化大半的甜筒。
开着车的男人摇摇头:“我知道,你还年轻,有冲劲。但也要懂得审时度势,顾乙是什么人啊,除了代叙谁见他都想躲着走,你还上赶着提他的伤心事?”
“伤心事?”艾乐乐坐起身来:“是电影吗?”
司机抽出手来挠头:“是啊,我记得你应该知道吧,顾乙都多久没拍电影了,大家其实都盼着他拍,只有你敢提。”
“哦,我忘了……是为什么不拍来着?”艾乐乐演技爆发,装作忘记。
司机想了想,没想出原因:“不知道,我就是一开车的,内部问题我哪知道啊。说来也奇怪,顾乙之前拍的那部电影不还获奖了吗,怎么就不再拍了。唉,总之你还是别再问他的好。”
获奖?!难道他以前就获过奖?!艾乐乐追问:“那他得了第几名?”
“我记得好像是第二吧。嗯,我应该没记错。”
之后的路程两人默契地对此事闭口不谈,艾乐乐下了车,颓败到犹如丧家之犬。
下午被她叫出过一次的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跳出来提醒她任务进度:“检测到宿主的成就值有所下降,已为您显示。”
艾乐乐卧室正对的墙壁上突然跳出几个字:当前成就值:百分之11.
怎么回事?!成就值掉了?可顾乙只是参加了聚餐啊。明明下午成就值还是18的,怎么一下掉了百分之七呢?
艾乐乐要求系统给她个解释,对方解释说主线任务的推进与多种因素有关,通俗来说就是:顾乙能够获奖,不只是随便拍了部电影,剧本的选材、顾乙的决心、自身带有的人气、被观众审判的演技、影片的制作是否精良、宣发是否到位等等都有影响。
目前艾乐乐卡在顾乙存有心结,不愿再涉及电影这一关,想要加分,实在是难,甚至连他的情绪波动,都有可能带来成就值的变化。
“救命啊——”艾乐乐一瞬间如遭雷劈,身体呈“大”字形扑倒在床。
这也太难了,简直就是无解嘛,她只是个普通人,又不是超人,层层关卡,她怎么解决?
“啪!啪!啪!”艾乐乐气到连扇自己三个嘴巴,都怪她,把一切想的太简单!心急又多嘴,这下好了,彻底把顾乙得罪了。这次去综艺,顾乙一定会借机炒了她的!呵,她看不用等到综艺录制了,没准顾乙酒醒后就会炒掉她。
一整个晚上,艾乐乐都在辗转反侧冥思苦想,顾乙软的不吃,硬的不吃,多说两句保不齐就踩到他雷点上;想着想着,她把顾乙架上车的场景竟诡异地闯进了她脑海。
顾乙脸红得骇人,明明是两个人在架,他却用大半个身子倚靠她,就是只成精的粘人大考拉。虽然很沉,身上的肉却厚实带软,隔着衣物向艾乐乐源源不断输送来温度;酒精将顾乙的喃喃渡上层朦胧的性感,欲说还休,暗暗蛊惑着她。
“啊!我在想什么啊!”艾乐乐大叫一声,双手贴向脸颊,发了烧的烫:“我的天,我是真该睡了,晚安系统,晚安世界!”
梦境中,她乘一叶扁舟,如无根浮萍于大海中飘荡。
顾乙给她打了通电话,耳边传来他平缓的呼吸声,海面上卷来狂劲的风,是顾乙落在她身上侵略又狂热的吻。
-
次日一早,艾乐乐钻出被窝第一时间打开手机,通知栏上空空如也,并没有预想中顾乙要解雇她的消息。
艾乐乐先是松了口气,又猜到顾乙这时可能还没醒,要不要提前探探对方对她的态度呢?
可她该以什么话题去问啊。
艾乐乐捶锤脑袋,编辑栏里的消息写了又删,憋了半天发出去一句:你醒了吗?好些了吗?
她是不会向顾乙低头道歉的!万恶的资本家!
艾乐乐洗了个澡,颇有兴致的自己做了饭吃,愣是没听到消息响。
罢了罢了,她不是在这里有爱她的爸爸妈妈吗,正好赶上休息,艾乐乐决定好好尽一尽孝道。
“老板!你这新上的水果咋卖的,能不能帮我装个礼盒?挑好的啊价钱不是问题。”
艾乐乐来到家公寓楼下的水果店,那些摆在货架上精致到贴上标签的水果一个也叫不上名,一味叮嘱老板要挑最好的。
老板热情招呼着,先放了颗白玉哈密瓜,接着在周围再铺上圈应季水果,那些软的,容易坏的,要最后放在上面。
艾乐乐接过沉甸甸的礼盒,一结账价格居然高达近千块,果然有钱人的水果都是按颗买的,搁她以前去的水果摊但凡超过10块钱一斤她都要闹。
原主也不是出自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夫妇俩就住在略偏的一个小区里的筒子楼里,艾乐乐满心欢喜地抱着礼盒走进小区,一路上怎么老有人盯着她看。
“啧啧啧,这就是老艾家那个吧,真是赚到钱了,买点破水果就急着回来炫耀。”
一个坐在绿荫下的老太太狂眨眼睛说。
“呸!”一旁嗑瓜子的女人吐掉瓜子皮:“什么呀,你也不想想她那钱赚的干净吗,我家儿子都给我看热搜了,这小丫头也就是鬼精,趁着年轻不知道傍上哪颗大树了,依我看啊,她也嘚瑟不了两天啦。”
“嗯嗯,我看也是,你看她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以为她是明星啊,给谁看呢。”话音刚落,人堆里就有人应和。
无论是下象棋的大爷,还是出来纳凉的老太,就连路边的狗都能蛐蛐她两句,艾乐乐抱着盒子的手气到发抖;奈何邻里乡亲的,她可不想图一时之快,万一那些人找自己爸妈麻烦怎么办?
艾乐乐来到父母家门前,素手叩了叩门。
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大半个缝,面前挽着发髻优雅和蔼的女人在看清来人是谁后冲上去相拥:“哎哟我的乐乐!老艾!你看看是谁来了!”
“哇……妈妈好漂亮……”艾乐乐心想,轻拥住王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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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妈妈的拥抱吗。软软的,很温暖,像深陷进云端,又那么有实感。
她以为这辈子‘妈妈’都不会抱自己了,艾乐乐只觉自己在做梦,她抱住王凤的手愈发收紧;王凤虽有些惊异,手却轻轻抚摸她的脊背,轻声细语道:“怎么啦这是?比小时候还粘人了。”
大概从原主参加工作后,王凤就再也没抱过她,每次当自己想抱一抱女儿时都会被她以“自己都多大了”的理由拒绝。
两人就这样不知抱了多久,艾乐乐才依依不舍的从王凤的怀里退出来,隐隐带着哭腔说:“对了妈,我给你们买了水果,先放进冰箱吧。”
她从地上拿起礼盒递到王凤手里,才看见客厅里还站着一个身穿灰色polo衫,留着地中海,故作轻松背着手,实际目光一直跟随她的男人;艾乐乐莞尔一笑,一下扑进男人怀里:“爸!我也想死你了!”
艾春林这才喜笑颜开,他一把接住她,转而用手抹起眼泪来:“呜,呜呜呜,凤啊,丫头终于又抱我了,呜呜呜呜呜——”
艾乐乐终于知道每次她一哭就会发出火车轰鸣声是为什么了,原来是遗传;艾春林的哭法和原主如出一辙,王凤走过来拍打他:“老艾!丫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别哭了。”
“对啊,老爸,别哭了嘛。你们吃饭没有啊?”艾乐乐拉着父亲的手在客厅里坐下,王凤抱着盒子走进厨房,借着放东西的功夫也偷偷哭了一把。
艾乐乐不明白,原主很少回家吗?怎么她只是回来看看,爸妈就哭成这样了?
“还没有,正好我们一会出去吃吧。”艾春林看着朝思暮想的女儿就在眼前,神色复杂地试探问:“乐乐啊,你是不是被辞退了?”
艾乐乐接过王凤早早买好备着给她吃的牛肉干,一脸疑惑说:“我前天才给你们打过电话嘛,我又被领导给召回去啦。”
“那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啦?……以前爸妈掐着你休息时间想叫你回来吃饭你都说没空,唉……”掐指一算,上次乐乐回来都是三个月前的事了,王凤不安地搓着手,担心她是在外面受了欺负。
艾乐乐稍加思索,一把拉住爸妈的手:“哎呀,我真的没被辞退,过两天我就得陪着去拍综艺了,刚好赶上休息,我就想来看看你们。以前呢,是我不懂事,树欲停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但现在起,我明白有一个爱我的爸爸妈妈有多么重要,我以后一定多回来看你们,好吗?”
艾乐乐这一番真情流露说得两人老泪纵横,她连忙抽过抽纸,给这个擦完给那个擦:“哎呀爸爸妈妈,别哭了,你们看我都哄不过来了。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好不好?”
艾乐乐左手牵妈右手牵爸,此等温馨又幸福的画面她从未拥有过,三个人一起说说笑笑,不过老两口还是忍不住总问她一个人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之类的话。
艾乐乐含泪摇摇头,多希望时间在这时驻留。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回去了怎么办?渴望爱的孩子短暂的拥有了爱,余生都会循着气味,徘徊在重回幸福的路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