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音看到自己回复消息时,映在手机屏幕上的脸。
【刚躺下,准备睡了】
她盯着聊天框。
【你睡不着吗?】还没来得及发送,对面消息弹出来:
【嗯,睡吧。】
她愣愣看了会儿,清除打字框的字,将手机放枕边。
如今城市禁燃烟花爆竹,免不了总有人顶风作案,窗外传来鞭炮声,漆黑的夜空亮起一道光线。
随后响起急促鸣笛声,大概是人被抓了。
辗转已是后半夜,小巷趋于寂静,她两眼仍睁着,一点困意都无。
【陆明彰,你睡了吗?】
等到她意识到做了什么,消息已点击发送。
宋辞音钻进被窝,棉被蒙住头,翻了好几个滚。
床骨配合作响。
她立即安静了。
再点开手机,对方发来一张图片。
她没想到陆明彰会回复,两人在一起同居那么久,其实他作息相当规律,一般十点就上床了。
即使每晚会有活动,等结束后,十二点肯定是要睡觉了。
但是,现在快两点了,他竟然还没睡。
图片是拍摄的电脑屏幕,密密麻麻英文。
传达意思很明显,还没睡,在工作。
宋辞音手指落在拼音键,犹犹豫豫,想问是不是打扰他工作了。
对方消息已经弹出:
【睡不着?】
【嗯……】
为什么觉得很丢脸?
谁知下一秒——
【我也是。】
宋辞音心跳加快,紧紧盯着这三个字。
他又说:【那聊会儿吧。】
她捧住脸,只觉今年暖气怎么恢复正常了。
掌心热热的,脸烫烫的。
【聊什么呢】
【对了,陆明彰,你家过年吃什么馅的水饺呢?】
【哎,老天保佑,我妈明天不要做羊肉馅的】
此条信息发送的同时,陆明彰的消息同时弹了出来:
【没留意,都有吧。】
这很正常,可他紧接又说:
【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啊,不是,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宋辞音引用“你来看看”那条:【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方云淡风轻,步步紧逼:【不是哪个意思?】
【不是引导好像想去你家的意思。】
【我知道。】
他说。
【是我想让你来。】
她再次蒙住头。
大概是有人上卫生间,过道传来走路声。
被窝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眼前浮现出陆明彰说这话时的神情。
一定是微微皱着眉,两眉中间有竖立折痕。
眼神冷峻又严肃,如果心情好呢,可能还抿着淡淡笑。
直到蒙出汗,扯下棉被,飞快打字:
【我困了,我睡着了:)】
说罢呆呆望着手机屏幕。
明显转移话题的结束语,对方应该不会回了吧?
页面提示“对方正在输入”,过了许久,宋辞音看到他发来的【睡吧。】
夜已深,她终于沉沉睡去。
再醒来就是除夕当天。
根据习俗,宋父去祭祀,宋母留在家里准备晚餐,宋辞音少不了帮忙打扫卫生,备备菜之类。
当宋母从冰箱拿出羊肉,她就知道,今年过年的饺子又是羊肉馅。
宋辞音实在是不爱吃羊肉,就像有人不吃香菜,她就是受不了一丁点羊肉膻味。
“妈,今年可以不吃羊肉馅的吗?”
宋母把大块肉丢进绞肉机,机械声中,她头也没抬:“你哥你嫂子都爱吃这个味儿的。”
“可是我不爱吃啊。”
宋辞音从小就喜欢过年,过年意味着团聚,意味着可以和家人在一起。
过年于她而言有着特殊意义。
她当然希望在喜庆欢喜的日子里,开开心心度过。
可能是机械声太大,宋母没听见。
宋辞音转身去翻冰箱,因过年,家里准备了很多菜,她翻出来一根西葫芦。
肉馅已绞好,绞肉机停止工作。
宋母抬起头:“你拿西葫芦干什么?”
宋辞音走至洗菜台,眼睫轻轻下垂,遮住眸地情绪:“我自己调个西葫芦鸡蛋的馅吧。”
“你这孩子,有羊肉的,干嘛这么麻烦。”
“我不爱吃羊肉。”她重复。
“你就是太挑食了。”
宋辞音关闭水龙头,突然想到,去年过年吃的是羊肉馅,前年过年吃的是羊肉馅,大前年也是羊肉馅……
她突然感觉有点难过。
“妈,”她坚定望向宋母的脸,“我不吃羊肉,今年就吃西葫芦鸡蛋的吧,再放点虾仁,可以做成三鲜的。”
“那不行。”宋母几乎是下意识拒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想着自己,这样太自私了。”
宋辞音指尖蜷蜷,后背靠在墙壁,让出过道:“我是家里的一份子吗?”
宋母穿梭在厨房,“是啊。”
“那我迁就了家人那么多次,是不是应该你们迁就我一次了?我迁就你们是应该的,因为哥哥爱吃,因为嫂子爱吃。让你们迁就我一次,就变成了我自私吗?”
“什么迁就不迁就的,一家人你讲这个,让你上大学,学的就是这?”宋母背对着她切菜,甩甩手,“出去吧,在这儿碍手碍脚的,我叫你你再过来帮忙。”
一拳打在棉花上。
宋辞音呆滞走出厨房,客厅正是欢声笑语,电视机里播放往年小品合集。
“诶!”张雨婷叫住她,“给我倒杯水。”
倒你个鬼。
“你的手……”她宋辞音。
张雨婷嗑瓜子动作停顿,疑惑转过脸。
一向胆小怯懦的小姑子,冷冷继续道,“不想要可以捐掉。自己倒。”
张雨婷双眼瞪得老大,简直难以置信。
“宋辞音,你能耐了是吧!找了个有本事的男人还真以为自己有本事了啊?你横给谁看?!”
当事人已快步逃回房间,背倚在房门不算完,还火急火燎地手动锁上房门。
门外还在骂,她躲进被子里,捂住耳朵。
“怎么了,怎么又吵起来了?”
宋母锅铲都没来得及放下,急匆匆安抚儿媳。
“问你好闺女去!”
“哎呦,就一杯水的事儿嘛。”宋母一边敲宋辞音房门,一边催促道,“把门开开,给你嫂子道个歉。”
“可不敢!”沙发上的人扭头嚷嚷着,“我怎么敢让姑奶奶道歉,我还想不想活了!”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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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叹气,压低声音说:“你说你惹她干嘛,大过年的,非要来这么一处,让大家都不安生。”
被子中的人说不出话,眼泪翻涌,浸湿一片。
事情最终以宋瑞阳在卧室疯狂砸墙而结束。
宋父回家时看到的就是一家几口人,各个吹鼻子瞪眼,气氛怪异。
他一脚踹翻餐厅垃圾桶,骂骂咧咧到楼道抽烟去了。
晚上六点,“团圆饭”准时开始。
无论一家人生多大的气,闹多大的别扭,在这被赋予太多意义和期待的传统时刻,大家围坐在一起,共享晚餐。
除了带有大吉大利寓意的鸡鸭鱼等大菜外,每人手边有一碟圆滚滚的饺子。
宋母给儿子餐碟倒醋,目光落到女儿一个没动饺子上,当即脸色略沉:“你怎么不吃?”
宋辞音低头吃菜:“我说了,我不吃羊肉。”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辛辛苦苦做都做了,你以为现包饺子容易啊。”
“啪”,宋辞音松开手中汤匙,腾地一下霍然起身,“我去念一家玩会儿。”
“大过年的你去人家干嘛。”
“真不让人省心。”
宋父一把将筷子扣在餐桌:“你少说两句吧!”
张雨婷勾唇笑,嘲讽道:“妈,你可要跟爸学一下,人家现在攀了高枝,我们态度可要好一点啊。”
“你闭嘴!”宋瑞阳怒喝,长久窝居在家中,让他的皮肤有种阴郁的白,“没完没了了是吧!”
宋辞音走出家门,寒冷的风从衣领钻入,她冻得缩头,拉紧外套。
她自然不会去苏念一家。
沿着小巷一路往外走。
路上人很少,不知不觉走向大路。
思绪很乱,茫然驻足在十字路口,无意间,瞥到一辆熟悉车型。
还以为是巧合,路过时发现连车牌号都一样——连号的数字,实在太好记。
宋辞音心脏不受控狂跳,她不确定向前挪了几步,走近了,猫着腰往车内看。
后排并没有熟悉身影。
应该是司机碰巧路过这里吧。
她望向驾驶座,驾驶舱的男人正举手机打电话,四目相对那一刻,他放下手机。
风很大,吹乱额前碎发,她吸了下鼻子。
车窗落下,陆明彰沉静的目光望向她。
“上来。”
宋辞音坐上副驾驶。
旁边人立马抓住她的手,连声哈了几下,揣进他羊毛衫内。
“哎……别。”
手往外抽,知道自己手很凉。
“别动。”
她听到他严厉的声音,感受到双手贴在温暖的肌肤。
暖意涌向手掌,涌向全身。
“你怎么过来了啊?”这个时间,应该是在陪家人才对,“是路过吗?”
“不是。”
他将她手紧贴在他身上,漆黑眼瞳深沉又直白。
“我来找你。”
宋辞音不敢看他眼睛,目光定在他衣领纽扣,这是昨天去商场时,她选的。
很久很久,她听到自己飘忽的声音,小小的轻轻的:“来找我干什么。”
陆明彰松开她一只手,从储备箱掏出一个东西,打开。
银色食盒里,满满当当白胖圆滚的饺子。
宋辞音对味道很敏感,食盒打开那一刻她就知道,虾仁三鲜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