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妲觅来到王府后,洛桑予热衷于指挥着这个新“收服”的小跟班,一会儿让他展示“吃饭神功”,一会儿又拉着他玩些王府里从未有过的、带着点乡野气息的游戏。洛珩偶尔看到弟弟身边多了个沉默但眼神清亮的少年,也只是温和一笑,并不多问,只当是弟弟一时兴起的玩伴。
恰在此时,一道旨意传入王府:皇帝为几位年幼皇子遴选伴读,昭武王府世子洛桑予,因聪慧机敏之名已传入宫闱,亦在名单之列。
昭武王对此事颇为重视,这不仅是皇恩浩荡,更是世子历练、融入权力核心的绝佳机会。他亲自督促洛桑予的功课礼仪,耳提面命,务必让他在宫中谨言慎行,莫要辜负圣恩。
洛桑予对此倒没太多惶恐,反而带着点新奇。皇宫,那可是比王府更大的地方!虽然规矩肯定更多,但说不定能见到更多有趣的人和事?
他换上崭新的世子常服,小脸绷得一本正经,努力模仿着大哥洛珩那温润如玉的君子风范。
文华殿的书房内,几位年纪相仿的皇子端坐案前,太傅正讲解着艰深的典籍。洛桑予坐在三皇子身侧的位置,旁边还有几位同样出身显赫的勋贵子弟,其中一人,便是王家三公子——王璟。
王璟是有名的少年才俊,出身清贵,容貌俊朗,自幼饱读诗书,举止端方,言谈间自有一股清冷傲气。他比洛桑予略长一两岁,在伴读中隐隐有领袖之风,颇得太傅赏识。
太傅的讲解引经据典,晦涩难懂,几位皇子听得昏昏欲睡。王璟倒是听得专注,偶尔还能就太傅的问题对答如流,引得太傅频频颔首。
轮到讲解一段关于“君子慎独”的篇章时,太傅捻须问道:“诸位皇子、公子,可知‘慎独’二字,为何是君子修身的根本?”
书房内一时寂静,皇子们面面相觑,几位伴读也低头沉思,不敢轻易作答。王璟微微蹙眉,似乎在组织最精妙的语言。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又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声音响起:
“太傅大人,学生以为,‘慎独’嘛,就是像在王府里一样!”洛桑予眼睛亮晶晶的,全然没注意周遭投来的诧异目光,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大哥常说,爹和娘不在眼前的时候,更要管住自己不去爬树掏鸟窝、不去厨房偷点心,更不能仗着世子身份欺负下人。这不就是‘慎独’吗?没人看着的时候,也得做个好人!”
几位原本昏昏欲睡的皇子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连带着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太傅也捋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笑意:“世子此解,虽质朴,却切中肯綮。以童稚之心解圣贤之言,倒也别开生面。不错,慎独之要,正在于‘不自欺’。”
洛桑予得了夸奖,小脸微微泛红,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点少年人的自矜劲儿又冒了出来,看得旁边的三皇子觉得有趣极了。
下了学,皇子们难得放松,在御花园追逐嬉闹。洛桑予本就是少年心性,很快便和三皇子、五皇子玩到了一处。他身手敏捷,讲起宫外听来的奇闻趣事更是绘声绘色,逗得两位小皇子哈哈大笑。
“清宴,快看!那池子里的锦鲤好大!”三皇子指着太液池兴奋地喊。
“殿下,您等着!”洛桑予眼珠一转,从怀里摸出个小油纸包——那是他早上偷偷藏起来的点心屑。他利索地爬上池边的太湖石,也不顾自己华贵的世子袍服,捻起一点碎屑就撒向水面。
霎时间,大群色彩斑斓的锦鲤涌来,在阳光下翻腾跳跃,景象煞是壮观。
“哇!好多鱼!”五皇子拍手欢呼。
不远处的凉亭里,王璟正与另一位伴读对弈。他姿态优雅,落子从容,目光却时不时扫向太液池边那喧闹的一角。看着洛桑予毫无顾忌地爬高上低、和皇子们打成一片的亲昵模样,再看看自己这边略显清冷的气氛,王璟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抿紧了一丝。
几次伴读下来,洛桑予的名声渐渐在京城传开了。
“昭武王府的小世子,听说在宫里一点不怯场,还带着皇子们玩呢!”
“年纪虽小,见解却新奇,圣上都夸他‘璞玉浑金,赤子之心’!”
“是极是极!聪颖机敏,又带着股难得的鲜活气儿,难怪皇子们都喜欢和他一处玩。”
“昭武王府世子”与“王家三公子”的名字,开始被京城中人并提。然而,这并提之下,洛桑予的美名,是灵动、鲜活、少年意气,王璟的赞誉,则是端方、清贵、少年老成。
王璟听着府中下人或外面传来的议论,面上依旧平静无波,但书房中临摹字帖的笔锋,却在不经意间透出了几分沉滞,他望着窗外,眼神微冷。
……
洛桑予的日子,在昭武王府与文华殿,如流水般欢快地淌过。他依旧是那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世子。
他带回的李妲觅像一颗被精心打磨的石头,在王府温润的环境里褪去了最初的粗粝和惊惶,安静、勤勉,甚至称得上温顺。从最初被带回来的“外人”,一步步成为了洛桑予的贴身侍从。他照顾洛桑予的起居,细致入微,陪着洛桑予读书习武,安静守候。他甚至能模仿洛珩那温润如玉的举止,在王妃面前应对得体,赢得了王妃的几分怜惜。
洛桑予待李妲觅极好,是真心的好。他记得那个在破败巷子里饿得奄奄一息的少年,记得自己救了他,并把他带回了家。他视李妲觅为玩伴,为心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不忘给他留一份。闯了祸被父王责罚,李妲觅也会默默地跪在他身边,陪他受罚。洛桑予觉得,李妲觅就是他行侠仗义、救助弱小的第一个成功案例,是他英雄事迹的证明。
洛珩看洛桑予如此喜爱他带回的这个少年也是高兴的,他欣赏李妲觅的沉稳和刻苦,常常指点他读书习字,甚至传授他一些强身健体的吐纳之法。在洛珩眼中,李妲觅是个知恩图报、值得提携的可怜人。
王府上下,因着两位主子的态度,对李妲觅也颇为客气。
王府一片和乐融融,岁月静好。
但洛桑予渐渐长大,心思也越发敏锐。他总觉得,府里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事”。
曾经负责看守后角门、脾气有些暴躁的老赵头,某天当值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管事只说老赵头告老还乡了,可洛桑予记得老赵头前一天还在骂骂咧咧地说要干到干不动为止。
还有一个对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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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严厉、曾呵斥过李妲觅动作不够利索的侍卫教头,在一次外出护送采买的差事后,也莫名“消失”了,说是家中急事辞了差事。起初洛桑予并未在意,毕竟王府仆役众多,人员流动也属正常。
“妲觅,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府里好像少了几张熟面孔?”
李妲觅正低头为他整理书案,闻言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抬起眼,目光平静得像一泓深潭,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世子说的是谁?最近府里采买了些新人,面孔是生疏了些。至于老人……许是年纪到了,或是另有高就了吧?世子不必挂心这些小事。”
他的语气如此自然,眼神如此坦荡,让洛桑予那点小小的疑虑瞬间消散了大半。
是啊,妲觅整天跟在自己身边,怎么会知道这些?自己大概是话本看多了,疑神疑鬼。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滑到了洛桑予十五岁这年。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春日午后,洛桑予刚在演武场练完一套刀法,浑身是汗,兴致勃勃地拉着李妲觅和几个侍卫讨论刚才的招式得失。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他只觉得精力充沛,畅快无比。
然而,变故来得毫无征兆。
当天夜里,洛桑予突然发起了高烧。那热度来得极其凶猛,如同燎原之火,瞬间席卷了他年轻的身体。他浑身滚烫,意识模糊,口中只喃喃着一些不成语句的呓语,时而喊冷,时而喊热。王妃连夜守在床边,用冰水浸过的帕子一遍遍擦拭他的额头和身体,却如同杯水车薪,毫无效果。
昭武王震怒,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宫里的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名贵的药材如流水般送进世子的院子,各种汤药灌下去,却如同石沉大海。洛桑予的体温非但不退,反而持续攀升,皮肤烫得吓人,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困难。不过短短两日,他原本红润的脸颊就深深凹陷下去,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更令人惊骇欲绝的是,就在高烧的第三夜,守夜的王妃和侍女亲眼目睹了那惊悚的一幕——洛桑予那头乌黑浓密、象征着青春与活力的头发,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颜色,如同被无形的寒霜侵袭,从发根开始,迅速蔓延至发梢,在昏暗的烛光下,不过半个时辰,便尽数化作了刺目的、毫无生机的银白。
“桑予!”王妃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当场晕厥过去。
昭武王看着爱子一头如雪白发,躺在病榻上气若游丝的模样,这位铁血沙场的王爷,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无力。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甚至惊动了皇帝。御医署的院判亲自带着最好的药前来,然而望闻问切之后,也只能摇头叹息,束手无策。
“王爷,世子此症……非药石可医,非寻常病症。脉象混乱,生机时断时续,像是……像是魂魄不稳,有离体之兆。”院判的话沉重无比,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昭武王心上。
王妃悠悠转醒后,看着儿子那满头的白发,听着御医的话,心中那个一直被她刻意压下的念头,疯狂地滋生出来。
她想起那个破庙,想起那个在神像前凭空出现的、周身散发着奇异微光的婴儿…她的桑予,从来就不是寻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