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疾风掠过——
风止时,洛桑予眼前已是另一番景象。
月光如洗,照着蜿蜒的黄土小道。远处群山如墨,近处野草萋萋,偶有虫鸣窸窣。
官道旁歪着一块斑驳的牌子,字迹模糊难辨。
“大天村?”洛桑予看着模糊的字迹念到,方才的脂粉香、酒肉气,此刻全被露水与泥土的腥气取代。
洛桑予感到身后一阵凉风穿林而过,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真是没完没了!
“大天村?你识字否?哈哈哈哈。”陈照雪发出无情的嘲笑。
“……”洛桑予发现这个人根本不是传闻中的那样仙风道骨。
“陆道友,跟着我念,来,太、平、村。”陈照雪目光闪了闪,“你传到哪里不好,偏偏传到了这里。”
“……”
洛桑予加快了脚步,他听见身后的陈照雪也加快了,于是他又放缓步伐,真是见了鬼了,这个陈照雪也减速了。
就这样走走跑跑停停,两人互相再没有交流,只是保持着距离前进。
橙红的夕阳染透了半边天,林间的落叶在脚下沙沙作响,洛桑予脚步一顿,好像忍无可忍了,回头道:“陈仙长,你已经跟了我三日了。”
陈照雪负手而立,眉目如画,闻言微微一笑:“陆道友此言差矣。此路通往修真界,你我不过是同路罢了。”
洛桑予暗自咬牙,只得继续往前走,按照程不闻给的地图向清晖派靠近。
后面这位清晖派首席弟子修为高深,行事却令人捉摸不透,兴许是怀疑自己与魔修有牵连,却只是尾随也不攻击,令他也无法发作。
“太平村!怎么又是这个牌子。”洛桑予看见眼前这个熟悉的村牌,停下了脚步,“鬼打墙了。”
“喔!这次没念错,你终于发现了。”陈照雪手指随意掐了个诀,一道金光射入牌子,“好了,走吧。”
这次周围景色变换的快了,且越往前走树木越茂盛,动物也多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村口,忽闻一阵骚乱。五六个持刀盗贼正劫掠村民,为首的壮汉一把扯下老妇人怀中的布袋,玉米滚落了一地。
"住手!光天化日,欺凌百姓,好大的胆子。"
盗贼头子狞笑:"又来个多管闲事的!兄弟们,上!"
十余人一拥而上。
洛桑予先行出手,刀刃斩下击退歹人,另其远离老妇人。
陈照雪剑不出鞘,仅以剑柄轻点,白色剑穗在空中抖动,便将贼人定在原地。奇妙的是,尽管两人从未配合,却仿佛心有灵犀。
二人招式交错,竟配合得天衣无缝,转眼间便将盗贼尽数制服。
“陈仙长,可以啊。”
“陆道友,你也不遑多让啊。”
只见三两下盗贼便被制服,村民们又惊又喜,簇拥着两人不住道谢。
"两位仙长真是我们柳溪村的大恩人!"老村长激动得胡须直颤,"今日恰逢中秋,村里正准备庆典,还请两位务必赏光!"
中秋吗?
洛桑予掰着手指想,他根本没注意人界这边的时间,看眼前这老者一幅感激的神情,他点了点头,笑道:“多谢村长!”
陈照雪也没有意见,轻微点头。
夜色渐浓,村中空地上摆开宴席。孩童们提着灯笼追逐嬉戏,姑娘们端来新酿的桂花酒。
陈照雪接过酒碗,忽然轻声道:"陆道友方才那招''刹那芳华'',使得甚妙。"
洛桑予心头一震,这分明是他们魔教功法,他竟认得?
没等洛桑予回答,此时,台上咿咿呀呀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台上开始演起《忠义节烈》。
第一幕——
“噫!玄门正宗承天道,岂容魔孽乱纲常! ”
一丑角跨步上前,做夸张手势 ,唱道:“禀掌门!昨夜亲眼所见——白鹤卿他私放魔教妖人,更盗取《太虚真经》! ”
众弟子哗然,一女旦角急上。
“师兄素来秉性刚,怎会叛教负玄黄?定是奸人设毒计!”
“ 住口!证据在此! ”
丑角甩出染血魔教令牌,正是白鹤卿佩剑所留痕迹。
白鹤卿猛然抬头,甩发跪地,喊道:
“一霎时天地暗百口难辩,这令牌分明是栽赃连环!师尊啊——十年授艺恩如海,怎信弟子心已寒? ”
“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第二幕——
白鹤卿血袖翻飞,步伐踉跄,道:“ 罡风裂骨雪如刀,灵台破碎金丹消!”他突然癫笑,“哈哈哈…好个玄门正派!竟比那魔教更狠三分! ”
刚刚的女旦角冒雪扑来,“君且忍辱暂低头,待我查明真相日!”
白鹤卿颤抖抚其面,忽推开,道:
“去!莫连累你清名!他年若得雪冤屈,定教奸佞…血债偿!”
他纵身跳崖,翻下高台。
第三幕——
女旦角被绑在诛仙柱上,魔教长老现形。
魔教长老狂笑:“多亏你门中里应外合,今日便灭你玄门道统!”
众人方知错怪白鹤卿。
鼓点声中,白鹤卿御剑而来——
“十年冤屈今朝雪,一剑光寒十九州! ”
“为师…愧对于你… ”
“闭嘴!这证据当年是假,今日…却要做真!我欲为魔教一员也,谁有意见?”
闭幕。
“好!!”
“爽快!”底下有年轻人高喊道。
台下叫喊声连连,推杯换盏声不断。酒至半酣,陈照雪忽然举杯:“这戏本子倒不按寻常的路子来,陆道友怎么评价这白鹤卿最终选择入魔?”
月光映在他如玉的面庞上,竟显出几分寂寥。
洛桑予鬼使神差地碰了碰杯,认真道:
“小爷我认为,磨难非天弃,历尽人劫方见得本来面目。
这白鹤卿被冤枉后就向反方向攀登,可见他本身就不是个完全正派的心性,若是让我来编,这后面得加一个''谢君十年磨剑恩,斩得阴魔见本真''。”
“是吗?你说的也并不全无道理。”陈照雪点了点头。
一戏结束,中秋宴会也迎来高潮,漫天烟花骤然绽放。村民们欢呼雀跃,仰头望着夜空。
洛桑予与陈照雪也是,这场出乎意料的中秋宴拉近了这两位本毫不相干的两人之间的距离,毫不相干,至少洛桑予这么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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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
“要开始了。”陈照雪指向夜空。
夜空中突然炸开一朵巨大的金红色烟花,照亮陈照雪半边侧脸。
那张总是带着从容笑意的面容,此刻在光影明灭间,竟透出几分洛桑予看不懂的痛楚。
又一阵烟花升起,这次是并蒂莲形状,两朵金莲在空中纠缠绽放。
洛桑予余光中却注意到陈照雪没看烟花,而是凝视着自己的侧脸。
“你这样看我。”洛桑予突然道,“仿佛我欠你钱。”
陈照雪笑出了声,道:“没错,速速还我两百两来!”
“你还真顺着说了。”
“没钱还借。”陈照雪终于看向烟花,侧脸被镀上金边,“你看,烟花的星火落入黑暗的星空时,星空是不会记得每一个小火星。”
洛桑予不知道这位陈仙长又在瞎说什么,于是这下换洛桑予观察陈照雪了。
他的面容像是被昆仑雪水淬炼过的寒玉,眉如远山含黛,似是常年凝着霜气。鼻梁高挺如剑脊,从山根到鼻尖的线条利落得近乎锋利。
唇色极淡,此刻正微微抿着,唇线绷出一道清冷的弧度。下颌线条如工笔勾勒,脖颈修长如鹤颈。
此刻这面容正被烟花的光影笼罩,几缕散发被风拂过面颊,整个人像是随时会化在这满山烟岚里。
倒是长得挺好看。
他又想起族师告诉他要小心容貌好看的,容易被骗,于是他赶紧呸了几声,想把刚刚从内心产生的对陈照雪赞美去掉。
火光映照中,陈照雪回过头来,两人目光相接,神色不同,各怀心思。
洛桑予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他刚要为自己斟酒,一只修长的手却先一步执起了酒壶。
“让我来。”陈照雪自然地接过酒壶,为洛桑斟满一杯。他的手指不经意擦过杯沿,动作熟稔得仿佛做过千百次。
洛桑予怔住了,这个动作...为何如此熟悉?
“陆道友不喜饮酒?”见他不动,陈照雪轻声问道。
“不,小爷我可太喜欢了。”洛桑予摇头,端起酒杯浅尝一口。
酒液入喉,清冽中带着桂花特有的甜香,“这小村子,酿的酒可真甜。你也来一杯!”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热闹,更多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洛桑予喝的多了也有些醉意,道:“陈仙长平日都做些什么?”
不知为何想要多了解他一些。
“在清晖派修行,偶尔云游四方。”陈照雪把玩着酒杯,“也常去一些有古桂的地方。”
"为何是桂花?"
陈照雪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因为曾与人约定,要尝遍天下桂花酿。”
“那也是巧!我也想尝遍天下桂花酿!”
“陆道友要是有空可以来我们清晖派,后山埋着不少呢。”
这是骗他羊入狼嘴吗?
“有机会,有机会就去。”才怪。
“白天的事情,多谢两位仙长了。”村长带着几个村民端着酒杯前来敬酒。
“没事!举手之劳。”洛桑予回敬了一个,然后戳了戳陈照雪,“你怎么不表示表示?”
“因为没必要。”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