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宋阿姨开始吃晚饭。
陆灵薇跟林越月正在摆着筷子就听到有人叫自己,陆灵薇抬头看见篱笆门上眼睛亮闪闪的宋正辉。
“小辉来了,进来一起吃饭。”
宋正辉摇摇头,他家里常年贫困,有限的记忆里全家就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每天都是吃的相当简陋直维持人还能活着,他不敢进去,因为他不想自己看见那堆好吃的到时候肚子咕咕叫丢人:“我就不进去了,我还有事呢,陆姐姐你过来下,我有话要跟你说呢。”
陆灵薇见他表情猜出八九分。
出了门,宋正辉果然压低声音喜滋滋说:“陆姐姐,真的被你猜中了,刚刚那个姓钱的去我家找我了,她让我把糖渍青梅的配方偷出来给她!”
“嗯。”这在陆灵薇的意料之内。毕竟糖渍青梅是几年后才出现的东西,现在信息不发达,哪怕有人知道方法也传不到钱金金这里,现在不能上网百度,钱金金要想做成这单生意就一定要拿到配方。
冷不丁的,宋正辉拿出五块钱:“陆姐姐,这是她给我的,给你。”
陆灵薇想到钱金金会贿赂,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没说破就是想着正好让宋正辉瞒着她收下改善家里生活,没想到宋正辉居然这么贫困也没贪污,这五块钱对宋正辉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陆灵薇:“她给你你就拿着吧,正好我今天让你带我上山又去隔壁大队的,都没谢谢你。这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着五块钱虽然是个小事,但让陆灵薇肯定了宋正辉的人品。
他只是年纪小,其他品性却非常不错。
宋正辉坚持不要,陆灵薇坚持给他,最后两个人为五块钱让来让去,正好宋阿姨喊吃饭,陆灵薇直接塞在他手心让他一起吃饭。
宋正辉本来要拒绝,被陆灵薇叫住了:“钱也不要,饭也不吃,怎么这是对我有意见了?吃饭吧,我还有事想跟你商量呢。”
院子里林越月的哥哥林聘也在,还有宋阿姨的儿子也在,宋正辉一对比自己的小身板相当自卑,但是他转念一想,自己念书可以,这是自己的优点,指不定能帮得上陆灵薇呢,于是就进去了。
当他真的坐在那一堆美食面前的时候,有钱被具象化出来,这些他梦里的食物被吃到嘴里真切的品尝到,让他收到了很大的震撼。
原来,幸福的生活是这样的。
宋正辉以为陆灵薇会把钱金金的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然而陆灵薇只是说起了附近的草药,宋阿姨丈夫是大夫,认识很多草药,两个人聊着天。
整个吃饭的气氛很轻松,宋正辉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默默地吃着蔬菜就米饭,偶然的,一根鸡腿放在他的米饭上,等他再看向陆灵薇的时候,陆灵薇已经在扭头跟林聘商量进山的路线和危险程度了。
“你是想做新的生意?”林聘很敏锐:“你打算做什么草药生意?镇上的草药铺子都有固定的供应人,而且赵叔叔(宋阿姨丈夫)最近身体不好,他不去我们采草药也不认识,这条路怕是行不通吧?”
林晓娥也说:“是啊,陆姑娘,那么多村民都加入了大队,但是采草药这可是个技术活儿,要先认识草药,而且名贵的草药都长在危险的地方,林聘确实厉害,但是他到底不是山里的老手,我觉得这条路行不通,你不然还是想一想其他的办法?”
实在不是林晓娥小看陆灵薇,大队背靠着山,谁能没想过卖草药这个路呢?更何况他们家还有个大夫呢。
但是采草药去镇上卖这条路完全行不通,药店都有固定的供应商,要么不要,要么把价格压得死低进山根本不赚钱。
陆灵薇笑了笑:“我只是随口说说。”
林聘看着她表情却知道陆灵薇绝对不是随便说说,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林聘认识到陆灵薇的处事能力,除非她有把握,否则不会这么说。
吃完饭,林聘想找陆灵薇说草药的事情,而宋正辉也想找陆灵薇说钱金金的事情,两个人都没走,陆灵薇看出来后直接选择跟两个人同时摊牌。
“林聘,我原本计划是做糖渍青梅,已经跟供销社说好了要卖给他们两百瓶,但是钱金金贿赂了供销社的主任,她已经抢走了这个订单。”
林聘脸色一变:“这人怎么这么烦?你原本的主意确实好,做糖渍青梅成本低,还使用的劳力多。这钱金金真是个祸害!”
陆灵薇说:“今天晚上小辉来找我就是因为在此之前钱金金去找他,让他偷糖渍青梅的配方给她。我让小辉答应了。”
林聘:“为什么?”
“因为我得让她长一个记性,让她明白,不能随便抢走别人的东西。”陆灵薇:“上次腌菜的事情,如果不是她自作主张,我们确实会被抢单。她喜欢做这种事情,如果不是给她迎头一击,她还会再次这么做。”
林聘:“确实是个问题,只不过成本也太高了,还赔上一个方子,不过倒是也值得。那你打算怎么做?”
“把方子给她,让她学会怎么做。”陆灵薇:“我跟小辉已经计算了村里的青梅树,只有几棵树,不够订单的量。但是山里有一片青梅林子,那片林子是隔壁大队的,今天中午我跟小辉已经把那片林子租了两年。钱金金只要想交订单,就得到我手里买青梅,到时候主动权在我手里,我说了算。”
“她也可以选择去别的地方买。”
“不行,青梅长时间运送撞击会破损,很影响口感和卖相,我的那瓶青梅供销社已经看过了,她做不到同样的品质,必然会被退货。她今天已经找安兴国买了村子仅剩的青梅,现在就差方子。”
“你确实思虑的很周全,我同意你的做法。”钱金金一天不老实,就会一直兴风作浪下去,那他们就得又往前开阔,又得顾着钱金金再后面算计。
陆灵薇问宋阿姨要了三张纸把方子写出来,写完了大大方方放在桌子上:“你们一人拿一张,可以自己做点平常当零食吃。剩下的一张,小辉你拿去交给钱金金。”
宋正辉:“好。”
说完这一茬,陆灵薇看向林聘。
“我还是计划再次进山,只不过进山之前,我要去一趟省城,如果能把山里的草药卖到省城识货的人,我觉得价格不会低。林聘,我想让你妹妹跟我一起去有个伴儿。”
林晓娥嘴碎,去了万一脱缰的野马一样跑反而耽误事情,而林聘是男人,一起出去到底不方便。陆灵薇也怕她突然出门让钱金金警觉,所以想带上林越月就说出门去玩一玩。
林聘:“我没问题,我再问问月月意见。”
林越月一听是跟陆灵薇一块去省城,立马一口答应了:“陆姐姐,我知道你是有正事,我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陆灵薇摸摸林越月脑袋。
“我去省城的这段时间,林聘照看好试验田,小辉一切照旧。”
——
当夜钱金金拿到配方后就连夜开始做糖渍青梅。
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总是很有力气,整整一夜钱金金都没睡,做梦都是她的青梅卖了大价钱,她被推选顶替陆灵薇当了山货大队的队长,而陆灵薇被村民人人喊打的画面。
睡醒的时候钱金金都是笑着的。
糖渍青梅得几天才能出味道,钱金金这几天心惊胆战,生怕配方是假的自己空欢喜一场。
好在几天后开封,这糖渍青梅确实非常好吃,跟在供销社黄主任让她尝到的味道一模一样,钱金金才终于放下了心。
配方没问题。
钱金金立刻到供销社找到黄主任,她让黄主任验收以后,当场给她写了一个合同,写明了半个月后交付二百瓶。
黄主任:“但是你要按时交付不了呢?”
“绝对不可能,不就是糖渍青梅么。”钱金金大言不惭:“就是再大的订单我都吃得下!我要是半月后交付不了,我就付违约金一百块!”
这下黄主任满意了。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就剩下解决青梅的问题了。
但钱金金很快就栽了跟头。
“什么?附近都没有青梅?”钱金金怒不可遏:“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么挣钱的生意你们都能这么蠢,居然说找不到青梅不然这单生意就算了,孬种!”
吴最近钱金金相当膨胀,吴相民每天被骂的狗血淋头。
吴相民气的要死却也只能忍着,这让他更难受了:“附近真的找遍了就是没有青梅树,有也是一两棵树,根本不够,要我说你趁着现在时间还早,去跟黄主任说这单生意不做了。”
“不做了我岂不是挣不到那二百块还得倒贴一百?”
“现在不做只是不挣二百块倒贴一百,如果到时候做不到就得倒贴二百。”
钱金金心里有点慌,她父母不支持她了,她能折腾的范围有限,但是想到父亲给自己那封绝情的家书,钱金金还是决定赌一把。
“我不信找不到青梅!”
钱金金亲自出马,拿着安兴国的介绍信去了隔壁好几个大队,终于搜罗到了青梅。
屈巧红:“金金,还是你厉害!我们现在带着青梅回去,吴相民肯定没话说,就是这些梅子不够我们要的量。”
钱金金才露出喜色的脸一僵,她咬牙:“那就带着这些梅子去更远的大队,我不信我凑不够青梅。”
一连几天费劲千辛万苦,终于买够了青梅,一共花了八块钱。
钱金金又豪气地买了最好的白糖,这才带着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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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知青点,吴相民见她真收集到了也没话可说只好臭着脸闭嘴。
钱金金趾高气昂地使唤知青把青梅带到自己屋子里,她决定自己一个人酿。
笑话,方子可是自己花钱买的,凭什么泄露给其他人?这个小团体只能自己掌握最核心的技术!
钱金金洗青梅的时候发现了个问题,梅子破损的数量很多。
“只不过是一点小磕碰,不要紧的。”钱金金无所谓的说。
钱金金熬大夜做糖渍青梅,忙的脚不沾地,累的人都憔悴了很多,青梅也终于做好了,她开心地尝了一口,对味!
立刻放下筷子就拿着早早写给父亲的信去邮局寄回家里。
这封信很简单。
她把即将自己发财的事情告诉父亲说是已经发财了,她添油加醋的说,自己的青梅卖到了省城大受欢迎,自己被县城书记表扬等等,希望父亲以自己为荣,她照样是那个父亲优秀的女儿。
投递完信,钱金金嘴角扬起笑容,她真希望陆灵薇能回来,亲眼看着被自己抢走订单、抢走山货大队的位置。
——
此时,陆灵薇也带着好消息和林越月正在从省城回大队的路上。
陆灵薇和省城的军医医院谈好了订单,把山里的特级金银花卖给他们。
这其实也归功于陆灵薇重生的事情,上一世她后来偶然得知这一年军医医院需要特级金银花,所以这一世卡着时间去,对方看了陆灵薇带的样品,立刻就拍板要了。
对方甚至说的是:“有多少要多少!全部都给高价!”
这一单买卖做成,大队里就有更多的资金继续去开发了,比如说修路,村里一下雨总是很泥泞。
但陆灵薇不打算说这件事,她要压着这个好消息,让钱金金更膨胀,在钱金金最膨胀的时候把钱金金打老实。
陆灵薇:“月月,回去的时候记得装的垂头丧气,有人问我们到市区怎么样,你就说不怎么样,吃了闭门羹,没人搭理我们。”
林越月乖巧点头:“好。”
陆灵薇和林越月回来的消息很快被钱金金知道了,钱金金打探了消息得知陆灵薇出师不利可开心地不行。
陆灵薇出师不利就得用尽全力做青梅,可青梅单子被自己抢了,她真的很期待陆灵薇辛苦做出青梅却被黄主任退货的表情。
总算自己翻身了,钱金金开心得不得了。
陆灵薇从县城回来的消息村民一知道,纷纷都跑到宋阿姨家,他们都期待着陆知青带来新的商机,毕竟县城那可是比镇上大啊,生意肯定也更大,赚的肯定也更多,好多人都在梦想着自己挣大钱了。
结果:
“出师不利,县城里不要我们的山货。大家这段时间可能得歇一歇了。但是大家放心,我们山货大队一定是能够挣到钱的。”
李兴旺第一个不干了:“陆灵薇你也就这点本事,我还当你多厉害呢?我要退出山货大队!”
李兴旺是家里的独苗,家里稍微有点家底,父母都很疼他,所以他从小就为所欲为习惯了,他很喜欢跟人作对顶撞别人。
最开心他也对陆灵薇动心了,但是赵铁柱都失败了,他当然知道自己是配不上陆灵薇的,尤其陆灵薇还在大队里越混越好,这更让他焦虑了。
他希望陆灵薇能赶紧出点事情,这样陆灵薇就能掉下来跟他地位慢慢差不多,他就能够到她了,指不定陆灵薇就能成他的媳妇呢。
所以他得知陆灵薇不顺利,第一反应是开心坏了,他开心地心潮澎湃:“我就知道一个女人干不成事情,害得大家最近都耽误了种田。只要陆灵薇在山货大队一天,我李兴旺就要推翻山货大队!乡亲们,大家都一起退出山货大队吧。”
“就是!”钱金金趾高气扬地出现,将一瓶糖渍青梅放在桌子上,她果然看到了陆灵薇慌乱的表情,她得意地说道:“乡亲们,大家尝尝我做的青梅吧,我已经跟供销社说好了,卖给他们两百瓶,一瓶要价一块,一共二百块。陆灵薇带你们卖野菜那才赚多少钱啊,大家不如跟着我。”
李兴旺第一个响应:“好!我跟钱知青!”
有李兴旺带头,渐渐有村民不那么坚决了,但也只是说说,并没有其他村民真的瞬间就投靠钱金金。
钱金金气得脸色铁青,她以为会所有人都倒戈向她,没想到只是收服一个懒汉李兴旺。
这李兴旺不干活爱还占便宜,自己实在是倒霉。
但她很快笑起来。
没关系,那些人在亲眼看到自己卖出青梅后,肯定会放弃陆灵薇走向自己的。
回到知青点,钱金金立刻叫上吴相民。
“走,现在去供销社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