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非善。
声若雷霆滚滚：“沈自舟，你包庇魔头，是乃冒天下之大不韪，还不快快将魔头交出，我只当你是将功赎罪，既往不咎。”
从窗外看去，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其中为首的正是六大圣地的人。
还真是阴魂不散。
江泠撇了撇唇角。
外面的人还在叫嚣：“沈自舟，你莫要自误！”
还有人是沈自舟以往的故交，摆出了一副为了你好的样子，好言相劝：“魔头花言巧语，沈道友不要上了他的当，将他交出，回归正道才是正理。”
“魔头霍乱天下，还请道友为了天下苍生着想！”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江泠摸了摸鼻尖，唇角讥诮。
好像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没有藏着一点私心。
不过正道就是正道，不管心中藏着什么蝇营狗苟，面上还是要装做光明正大，不落人口舌。
越是位高权重之人，就越是会装。
三言两语间，说得好像他真的犯下了滔天大罪，罪不容诛。
……好吧，坏事他也做过一点。但都是冲着沈自舟去的，也不至于这般天怒人怨。到底有多少人是打着除魔卫道的幌子，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就不得而知了。
回过神来。
外面的人觉得光靠打舌仗已经不行了，还是得真刀真枪的上才行。一个个摩拳擦掌，拔剑磨刀。
昔日的正道好友，师门兄弟，如今却刀剑相向，也不知沈自舟是何感想。会把他交出去吗？
还是……
江泠明明是话题中的主角，却看起来并不紧张，甚至还有余力揣测沈自舟如今的心情。
这么多人给沈自舟压力，他能抗多久？
窗外，一声冷喝响起。
“滚。”
沈自舟并未露面，一道凌冽的剑意足以表明一切的态度。
剑气凝结成一条白线，从半空中陡然落下，在地上划开一条狭长的沟壑。若是前面的人再慢半步，就要与地上的碎石一同被碾成齑粉了。
这一剑，丝毫没有留情。
干脆利落，实在是令人胆寒。
刚才还巧舌如簧，义正言辞的众人，如今却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以为用六大圣地的名头，还有天下苍生的噱头能把沈自舟唬住，让他乖乖把人交出来，可现在看来，沈自舟不是这种会被别人绑架摆布的人。
过了许久，才发出颤颤巍巍的声音：“沈自舟，你这是要与天下为敌！”
话说得很大，就是没什么气势。
落在江泠的耳中，只余下一个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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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窗外的闹剧：“其实你大可以把我交出去。”
一袭白衣出现在身后，沈自舟并不接话，目光沉沉，像是钉子一般，直直钉在了江泠的身影上，一寸都不肯松开。
江泠被看得浑身都不对劲，故作轻松：“你把我交出去，他们有千百种手段折磨我，这样不是正合你意吗？”
沈自舟眸光一动，缓缓道：“合我的意？”
江泠转过身，凌凌望着：“你不是恨我吗？”
沈自舟与之对视片刻。
是了。
他应该是恨江泠的。
江泠欺他、骗他，将他推入万丈深渊，饱受痛苦与折磨。
可是为什么不恨呢？
是年少时的对酒当歌，是意气风发时的打马游街，一日看遍长安花。
还是……无数个夜晚的抵足而眠，是对敌时托付后背的信任，亦或是……他喜欢他。
喜欢到，根本恨不起来。
沈自舟的喉结上下一滚，声音突地低了下去：“……也没这么恨。”
江泠摸不着头脑。
恨就是恨，不恨就是不恨。
还有微恨的吗？
他盯着沈自舟研究。
头顶鲜红的仇恨值起起伏伏，颜色缓缓退去，竟透着一股……粉色。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