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严家,也有一个和她一样被当成下人一样使来唤去的小孩。


    还记得那天是易澜沁的生日宴,厨房所有的吃食都供给了前厅的宴会,易烟连一点剩饭都没分到,但她饿的实在受不了,就想着偷偷溜出宅子外找点吃的,因为按易澜沁的脾气,是肯定不允许她参加宴会的。


    那时候的易烟已经和三头犬混得很熟悉了,她轻车熟路的摸到狗窝,刚刚从狗洞探出去一半身体,一抬头,就“砰”一声撞上了个人。


    是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小孩,想从这洞里钻进去,两个人就这么巧的撞在一起了。


    易烟捂着撞疼的头快速退开两步:“你是谁?为什么钻易家的墙角?”


    那小孩听了似乎觉得有点可笑:“你又是谁?你不是也在钻?”


    易烟争辩不过,也懒得理他了,挪开了身子:“您请便,最好您是来干坏事的,我巴不得易家更倒霉点。”


    严曳差点笑出声:“我叫严曳,给那来赴宴的严狗送东西来了,你家大门不让我进啊。”


    “严家人?那你怎么叫…”易烟有些奇怪,严家小辈的名字都是从曳字辈的三字名,怎么这人从了个辈就没名了?


    刚刚问出口半句,易烟就顿住了,她甚至连易家的澜字辈都没从,这名字是她小时候照顾她的小侍女帮她起的。


    看来这严曳,也是严家不受宠的小辈,估计是被支使着跑腿了。


    易烟瞬间对严曳有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决定帮帮这个和她一样悲催命运的小男孩。


    “你要送什么,我帮你送吧,这院内有条护院的三头灵犬,特别认生。”


    严曳听见易烟停顿了片刻转换了态度,大概也猜出几分来,易家在大办宴会,这小孩却从狗洞往出钻,想来是和他差不多的境遇,因此产生了点同情心,也没推辞,他确实没办法进易家。


    “那就感谢…”严曳话没说我,一阵咕噜噜的腹鸣传来,易烟有点难堪的捂了捂肚子。


    “等姑娘送到东西出来,我带姑娘去吃烧饼吧,就当感谢你,好吗?”严曳轻轻笑了笑,把那袋储灵袋交给了易烟:“送给严阙旁边跟着的那个小厮就可以。”


    易烟一听严曳的话,开心的眼睛都亮了,迅速拿起储灵袋转头钻过去,约莫半刻钟的功夫,就回来了。


    “走吧,我们就去清河边上那家…对了,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易烟。”易烟上下打量了一下严曳,发现他也和自己一样,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甚至严曳的手上还带着很多伤痕,易烟蹙了蹙眉:“我吃的不多,一个就好了。”


    严曳看起来也不是很宽裕的样子…她也不能随便坑人家去,像他们俩这种家族底层的小孩,能攒下些钱都是非常不容易的,明面上的月例从来到不了自己手里,全被嫡系扣走了。


    “我平时能经常出府,虽然只能捡些柴火买钱,也基本上能温饱了。”严曳看出来易烟的拘谨,温声安慰。


    他说的是实话,他平时行动基本上是自由的,要不是那该死的严阙抓走了他母亲威胁他,他早就远走高飞,离开这个破地方了,何必如此忍气吞声。而看那小姑娘钻狗洞的架势,估计平时连出入自由都没有,饿的像个小骨架似的。


    “啊…那严家还挺好啊。”易烟由衷的羡慕了,讨厌的易乾琉连府门都不让她出,平时也就趁人不注意钻钻狗洞,比严曳惨的多。


    “行了,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吃吧。”清河就和易府隔了一条小道,易烟回神的时候严曳已经把两个暖烘烘的烧饼塞到易烟怀里了。


    瞬间一股浓郁香味冲进了易烟的鼻腔,她回过来,感激的看向了严曳。


    “清河边上景色还是不错,我陪你吃完再走。”严曳看着这个惨兮兮的小姑娘,决定再陪她一会。


    清河边上土地松软,河水清澈,映照着天上那轮残月,周围拢着一层朦胧的光晕,两人靠着一块石头席地坐下。


    易烟饿了太久,刚刚坐下就立刻扯了两块塞进嘴里,油香弥漫唇舌,易烟感觉她已经好几年没吃这么像样的饭了。


    一扭头,易烟就看见严曳抿着嘴盯着她,正仔细观察的她吃的狼吞虎咽的样子。


    易烟顿时有点不好意思,用油纸给严曳分了一个:“对不起,我实在是饿的厉害,好久没吃到正常的饭了。”一想到严曳帮忙跑腿估计也没饭可吃,易烟更愧疚了:“咱俩一人个,下次我若能得好吃的,也分给你!”


    严曳象征性的掰了一块:“我不是很饿,你快别跟我客气了,剩下的都给我吃完。”


    易烟看了看严曳,没有再推辞:“下次肯定报答你!”


    严曳笑了笑:“好啊,我等着你。”


    微风轻轻拂过河面,两人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你平时经常在哪里捡柴啊,我下次去找你吧。”易烟绞尽脑汁,想打破一下沉默。


    “城东的山丘,我平时傍晚时会和刚才那个卖烧饼的阿姨换柴,如果找我可以去那里。”


    “好哦,那…”易烟还想说点什么,谁知那严曳抬头看了看天色,打断了她:“快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


    “哦,好。”易烟愣了一下,微微点头。


    两人沉默的走到了易家院墙边,严曳挥了挥手,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易家后院一直纷争不断,易烟在易澜沁带头的打压欺辱下,还是没能攒起回报严曳的东西。


    最后易烟使劲尽身解数求了一个对她还算友善的做饭婆婆,帮婆婆刮了一周的鱼鳞,两手都有些发肿,终于从她那里换到了三瓶伤药。


    易烟很想维护起她和严曳的这段友情,想到那天的严曳那满手伤痕,她很想做些能帮助他的事情。


    原路溜出了易府,易烟找到了那个烧饼摊,此刻离太阳下山还有些时候,易烟便老老实实的蹲在路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