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苑赶到的时候,发现白鹤的身边围着一些人。白鹤被他们挤在中间,不停地惨叫着,仔细一看,他的手臂还死死搂着一个人,贺良看上去已经被搂的有些喘不过气了,但仍然在心平气和地安慰白鹤。
说来奇怪,自从那天螭离进到这山中以后,基本上就没有人敢在这山头晃荡。如今不仅来了一堆人,而且那些人还将白鹤围的那么紧,看上去就好像在追问他什么问题。
不过问些问题而已,白鹤有必要发出这样杀猪一样的惨叫吗?螭离也真的是,没有好好教育他,搞得白鹤遇到点风吹草动就爱乱叫。
云中看上去就没有秦苑那么淡定了,他朝着人群走去,很明显是为了解救被白鹤搂的快要断气的贺良。只是他拨了半天也没有拨动那人群分毫,他向来没有说过什么重话,自然不能用强硬的手段喝退他们。
一贯知悉人情世故的他熟稔地掏出了一个钱袋子,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子,想要用这些银子支走他们。结果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些人看到银子居然无动于衷,仍然围着白鹤,有暴躁一点的人,直接挥手打掉了那钱袋,白银如流水一样哗啦啦流向了地面,竟无一个人争抢。
风波过去之后,他们又重新盘问白鹤,秦苑总算是听清了那些人盘问的内容,“鹊山神君还有秦苑去了哪里?”
原来是冲她来的。白鹤支支吾吾没有说话,只是出于害怕将怀中的贺良越抱越紧,秦苑担心这样下去贺良真的会被勒死。为确保万无一失,写下一张束缚符之后对着那人群出声道:“你们找我?”
话音刚落,原本围着白鹤的那群人纷纷向秦苑投去如虎豹一般的眼光。秦苑看到的分明是一张纸麻木到有些渗人的脸,但还是从那一张张麻木的面孔中感受到了他们的愤怒。这些人看起来很不正常,就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
几乎是一瞬间,那些人全都离开了白鹤,飞奔向秦苑,那凶残的样子,一个个都是冲着取她首级而去的。秦苑的第一反应是,莫非是她在人间的悬赏又变高了?
终究是一群凡人,人数虽多,秦苑也有办法制服他们。早就料到他们会扑向自己,秦苑将那束缚符往空中一丢,低低念了几声诀,那些人顿时动弹不得了。
身体虽然不能动弹,嘴上却还是不饶人,“你也就会这种妖术了,我们是制服不了你,但我们知道谁有办法!”
那些人异口同声道,一致到有些诡异了。秦苑不笑了,真心发问道:“你们说的是谁?”
“那自然是鹊山神君,你把他藏哪了?他要是发现你是秦苑肯定会杀了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当年就是你杀了他!”
什么叫她把螭离藏哪了?螭离不就在她身旁吗?秦苑回过身才发现原来螭离并没有跟上,而她刚才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白鹤身上了,竟然忽略了他。秦苑心下顿时有种不安感,螭离去了哪里?
她一直很放心螭离,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螭离不会遇到任何危险。但是眼下是特殊情况,她却没有多放一点心思在他的身上。
秦苑心急如焚想要先去找螭离,但是还是得先安抚一下面前的这些人。
她试图先跟他们讲道理,说当年想要杀死螭离的并不是她,也向他们解释了传闻中十恶不赦的秦苑有大半都是谣言,她并非什么好逸恶劳,水性杨花,吃喝嫖赌的人,但是当她解释这些的时候,那些人全然不理,就仿佛没听到一样,用异样的眼神盯着她,这种凝视,令她多少感到有些后背发麻。
云中也渐渐感觉到这些人很不对劲,打量了他们的怪异样,随后想到了什么,对秦苑道:“应该是穷舜用了什么办法,迷惑住了他们的心智。”
没想到穷舜还有这种本事。如果控制的人数不多,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云中又道:“我想起来了,我今天来这里的时候,找车夫可费了好大劲,我跟那些人讲话的时候,他们都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找到那十个车夫可真是费了不少劲。现在看来,人间已经有很多人都被他控制了。”
得知到和这些人沟通不了,秦苑只得先抛下他们自己一人去找螭离了。离开前,她还嘱咐云中他们守着这些人,说完后便自己转身去找螭离了。
眼见秦苑就要离开,那些被困住的人还在不停地骂她,口中一直重复着他们今天是来讨伐秦苑的,还叫换着鹊山神君出来,他们想要看他亲自手刃秦苑的样子。
幸运的是,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螭离,他还站在原地,根本就没有离开。
他的脸色发白,拧着眉捂着胸口。秦苑被他这幅模样吓了一跳,上一次见到他状态这么差,还是在祈雨大典结束的时候,就是连身遭天雷他也不曾流露出这样差的脸色。
“你怎么了?”秦苑心疼地抱着他,伸手为他擦去了额上的冷汗。见秦苑回来,他的眉头舒展开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只是有些水土不服罢了。”
这么拙劣的借口,也只有他能想的出来了。她快速地检查了一遍螭离身上是否有什么皮外伤,结果是否定的。而且他本身就有武艺傍身,秦苑离开的这么短时间内他不可能就受了重伤。既然没有皮肉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神仙是依托人们的信仰而生的,如果没有人类供奉香火,或者短期内有大量的人对于某个神产生了信任危机,确实也会导致那个神仙元气大伤,如果一个神演变成没有几个人供奉他,毫无疑问,这个神仙会直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种死亡是肉/体和灵魂一并消亡融入苍穹,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挽回。联想到云中刚才说的那些话,应该就是穷舜怂恿这些人,导致他们对螭离丧失了信心,而穷舜之所以能说服他们,正是因为螭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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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和他们眼中的罪人秦苑走的很近,所以刚才那些人才说要见螭离。
他们想最后确认一下螭离是否真的和她是一心的。如果能够让螭离在他们面前和她撇清关系,那他还是能够获取这些村民的信任的,不需要杀死她,只需要表面上装作仇敌即可。
螭离应该也懂得这些。
“秦苑,”见秦苑陷入了沉默,螭离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白鹤那边是不是有很多人?”秦苑点了点头。
“我刚才好怕,你看都没看我就直接走了……现在我们一起过去好不好?”秦苑点了点头,心中很不是滋味。那些人正是要见螭离,将他带过去或许可以挽回一些信任危机。
他的状态不是很好,秦苑主动环住他的一只手臂,扶着他走了起来。只是螭离依旧在逞强,没有将半点重量分担到秦苑的身上。
“见了那些人,你应该知道说些什么吧。”秦苑道。
螭离“嗯”了一声。来到人群的时候,她又迅速松开了抓着螭离的手,生怕那些人看到这情景。可螭离却不喜欢秦苑这样划清界限的举止,又挽住了秦苑。
那些被束缚符困住的人都在诱惑螭离杀了秦苑,并且承诺只要他杀了她,他们就会重新供奉他。
他们担心螭离打不过秦苑,甚至还给了他安排了第二条路,那就是让他跟着他们一起走,远离秦苑这个穷凶极恶之徒,如此,他们也能够恢复对他的信任。
否则的话,他们就会永远不再信任鹊山神君,并且还会宣告天下人鹊山神君与秦苑有染,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因为这件事丧失全部信徒,灰飞烟灭。
总之,鹊山神君作为三大神之首,向来以高风亮节的美称闻名与三界,信徒们是不会容忍他和秦苑这样的人同流合污,他们是不会供奉这样子的神的。
螭离听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道了句:“秦苑为你们杀了人间多少精怪,若你们容不下她,那你们就去死吧。”
此言一出,爆发出一阵唏嘘。云中那些人则用难以置信的神情望向他。
他可是作为保护人类的神明,居然对自己的信徒说出去死吧这样的话,无疑是自断自己的后路。看来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秦苑也被他的发言震惊到了,凑到他耳边对他道:“权宜之计可以先跟他们走。”
螭离神色凛然道:“我不愿苟且偷生,也不愿委曲求全,更不愿让世人觉得,我和你是陌路人。”
秦苑简直快要急哭了,这个人怎么这么不会变通,“可是失去那些信徒,你会彻底消亡的。”
螭离只是道:“你还不懂我吗?”
秦苑自然是懂他的,如果是螭离不愿意的事情,她也不会强迫他,哪怕要为此付出沉痛的代价。她也懂得做出违背自己本心的决定是极其痛苦的,她不想让螭离感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