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航那一声“五百万零一元”，像是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原本波澜不惊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启航身上，那眼神里有惊讶、有疑惑、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兴味。
“陈启航这是什么意思？”有人低声问同伴。
“还能什么意思，恶心魏家呗！”
另一个人答得直接，“起拍价五百万，加一块钱……这陈启航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可这不是摆明了往坑里跳吗？谁不知道那块石头有问题？”
“谁知道呢，也许陈家真是钱多得没处花了？”
周主拍站在台上，也愣了一下。
从业这么多年，拍卖过无数东西，这种加价一块钱的叫法，还真是不多见。
他很快反应过来，维持着职业化的笑容：“好的，26号陈先生出价五百万零一元。”
“还有没有其他先生女士出价？”
魏大海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坐在侧前方的位置，此刻微微侧过头，目光冰冷地扫向陈启航，眼神里的威胁几乎不加掩饰。
陈启航却像是没看见，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甚至还端起旁边的香槟杯，轻轻晃了晃。
大厅里依旧无人应价。
那块石头的“威名”太盛，五百万虽然不算天价，但明知道大概率是坑还要往里跳的人，毕竟不多。
眼看周主拍就要开始倒数，陈启航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相对安静的环境里，足够让前排的人听清。
“啧啧，奇了怪了。”
陈启航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旁的陈金生说话。
“这么好一块料子，切口面这么漂亮，跟抹了油似的，怎么就没人跟了呢？”
“五百万就肯卖……”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惋惜和一丝讥讽。
“这价钱……还真是‘厚道’啊。”
这话一出，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会心的笑容，也有人低头忍笑。
谁听不出来？
这分明是明摆着说魏家**道，明知这块原石是个坑还拿出来骗人。
魏大海握着扶手的手指猛地收紧，手背青筋暴起。
他旁边的魏学明更是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眼看周主拍已经喊到“五百万零一元第二次”。
他脑子一热，想也不想就举起了手里的号牌，大声喊道：“五百一十万！”
喊完，他还挑衅似的回头瞪了陈启航一眼。
“跟不起就别跟！加一块钱！你恶心谁呢！”
“哗——”
这一下，全场彻底热闹了。
“魏家自己出价了？”
“这是什么操作？自己卖，自己买？”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魏大海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猛地转头，死死瞪着儿子，那眼神恨不得当场把他生吞活剥了！
这个蠢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刚才没来得及阻止，这混账就自己跳出来了！
现在全场的目光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魏家——自己拍卖的东西，自己又抬价？
魏学明喊完其实也有点后悔，尤其是看到父亲那**的眼神，心里一哆嗦。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他只能硬着头皮挺着。
周主拍也懵了一瞬，但专业素养让他立刻反应过来。
“好的，7号魏先生出价五百一十万！五百一十万第一次！”
所有人的目光又唰地一下，齐刷刷转向陈启航。
看他怎么办？
是继续跟，还是就此放弃，让魏家自己把自己的东西买回去。
反正风头也出了，真让魏家自己买回去，也足够让他们成为今晚的笑柄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陈野。
见陈启航看过来，陈野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很轻微，但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清楚：跟，必须拿下。
陈启航心里一定。
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更何况，能看到魏大海和他那个蠢儿子吃瘪，这钱花得……似乎也值了？
他脸上重新浮起那种从容的，甚至带着点玩味的笑容，再次举起了号牌。
“五百一十万……”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等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这里，才慢悠悠地吐出最后三个字。
“……零一元。”
“噗嗤！”
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响起一片低低的哄笑。
这陈家，是跟“一块钱”杠上了？
非要比你魏家多一块？
魏学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猛地站起来，指着陈启航。
“陈启航！你什么意思！”
“学明！坐下！”魏大海低喝一声，声音里压抑着雷霆之怒。
他狠狠瞪了儿子一眼，然后转向陈启航，皮笑肉不笑地说。
“陈兄好兴致，一块钱一块钱地加，是手头不宽裕了吗？要不要借些给你？”
陈启航笑着摆了摆手：“魏兄说笑了，钱我还是有点……借钱就不必了……”
“只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买卖讲究个你情我愿，我觉得这东西值这个价，就出这个价。”
“魏家要是觉得它值更多，大可以继续出价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上那半块石头，轻叹一声。
“说实话，我也知道这块石头……嗯，有些‘故事’，按理说不该碰。”
“但是！”
他声音略微提高，确保周围人都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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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
“今天在场的朋友这么多，保不齐就有哪位不太清楚这石头的‘往事’，万一真有人被这原石切口面唬住……那不是上当受骗了吗？”
“我陈家呢，就当是做个好事，自愿承担这个风险了。”
“要是切垮了，亏了也就亏了……”
“但万一……我是说万一啊，里头真有点料，那也算是我陈启航运气好，捡了个漏。”
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既点明了魏家这块石头有问题，又给自己找了个“勇于承担风险、避免他人上当”的高尚理由。
就算最后真亏了，别人也只会说他钱多烧的慌，花几百万就为了打魏家的脸。
可要是赚了……那就更有意思了？
魏大海听得牙根痒痒，偏偏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难道他能站起来说“我这石头没问题，你们放心买”？
那才是真把人当傻子了。
周主拍适时地敲了敲小槌：“五百一十万零一元第二次！还有没有出价？”
他看向魏大海的方向。
魏大海脸色铁青，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他怎么可能再出价？
自己买自己的东西，还越买越贵？
他丢不起那个人！
“五百一十万零一元第三次！”
槌音清脆地响起。
“成交！恭喜26号陈先生，拍得这块……颇具传奇色彩的翡翠原石！”
掌声响起，稀稀拉拉，更多的是看热闹的起哄。
魏大海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铁青着脸，霍然起身，带着同样面如死灰的魏学明和一脸尴尬的魏学良等人，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大厅。
背影颇有几分仓皇。
陈启航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真正的、舒心的笑意。
不管这石头里面是宝是草，今晚这一局，他都恶心到了魏家。
拍卖会就此落下帷幕。
宾客们开始陆续离场，但许多人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朝着陈启航这边围了过来。
“陈兄，恭喜恭喜啊！”
一个相熟的商人拱了拱手，脸上带着促狭的笑，“五百多万买这么个‘宝贝’，陈兄真是……魄力惊人啊！”
“老陈，你真打算自己解啊？”
另一个朋友凑过来，压低声音，“这块石头我也研究过……风险还是有点大了……”
陈启航笑着应付：“买都买了，自然要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样，不然我心里也痒痒。”
“陈老板！”
一个声音更响亮了，带着明显的好奇和兴奋。
“既然拍都拍下来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在船上解了怎么样？”
“是啊是啊！让我们也开开眼！”
“这石头的故事听了这么多年了，是骡子是马，今晚也见个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