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到,林西就听到凌清假惺惺的话:“算了蜜儿,不用替我出头的,我真的没事。”


    话是这么说,凌清走得比谁都快。


    潘蜜儿最近越来越美,也越来越自信,周围围着她的莺莺燕燕也多了,但最狗腿好用的还是沙知,因此,就算沙知再不情愿,潘蜜儿也强硬地带着他来。


    刚到,潘蜜儿就先声夺人:“方曜,班里的水你为什么不喝?这可是大家辛苦给你买的。”


    方曜一脸莫名:“我又没求着你们给我买,而且,我有自己女朋友送水,喝你们送的干嘛?”


    “你!”潘蜜儿翻了个白眼,“那你直接说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羞辱凌清?!”


    “我什么时候羞辱她了?”


    柳筱晴也无语道:“就是啊,明明我们聊着天,凌清自个儿跑了的。”


    “不是我没有。”凌清满脸委屈,拽着裙角,“我只是想给你们送水,但是方曜好像以为我别有所图,你们又把我当佣人使唤”


    “喂,你这女的!”柳筱晴气道,“瞎说什么呢?!”


    一直没说话的林西,站起身拍拍屁股,她冷静地看向凌清,说:“我们之中只有方曜收到你的水了,而且说的还是特地为他挑选的,这样的情形,方曜很难不把你当成,缠着她的爱慕者之一。”


    凌清一惊,她没想到这么远,林西都能听到她和方曜的谈话。


    “对呀,而且方曜不喝,我们喝啊,你怎么不给我们买水,这不是本来就是你的职责吗?”柳筱晴帮腔道。


    凌清被反问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洁白的牙齿在唇上咬出白白印子:“我没有,我的手太小了,拿不下三瓶水。”


    柳筱晴蹙起眉头,真诚的建议道:“你送水都只能一瓶一瓶地送,效率这么低,下次还是别干了吧。”


    凌清:“”


    潘蜜儿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挑最软也最不顺眼的柿子捏:“林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不会以为自己有人玩了,就不是女巫了吧。”


    护崽兔柳筱晴瞬间竖起警惕的耳朵:“你说话放尊重些。”


    “有什么好尊重的,你还跟她玩,不怕传染脏病啊?”


    “再脏也没你们脏!”柳筱晴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你们是来慰问运动员的,还是气运动员的?要是我们没跑出好成绩,我就和王老师说,都是你们的锅。”


    “你!”


    “好了筱晴,跟她们几个有什么好说的。”林西懒得纠缠,“走吧。”


    潘蜜儿不肯放过他们,用身体阻拦,被柳筱晴下意识地一推,这一推,彻底点燃了潘蜜儿,她气得大喊:“沙知,给我揍他们!”


    方曜默默走到两位女生面前。


    沙知看看方曜,又看看柳筱晴,最终看看林西,却见林西嘴角诡异一笑,眼里暗光流转,她红唇轻启,低声道:“找死?”


    周遭的一切都已经虚化,沙知眼里只剩下林西诡谲的笑容,那声找死仿佛就在耳边呢喃,他胆子本来就小,当即出了一身冷汗:“不,不,我没有,我不敢!”


    潘蜜儿满脸不解,她推了推沙知:“你跟谁说话呢,我让你动手,你没听见吗?!”


    沙知惊恐地指着林西:“她啊,她刚刚说话了,你们没听到吗?”


    潘蜜儿看向林西,林西神色未变,注视着她们的眼神幽深晦暗,别提说话了,她连表情都没有一个。


    再看看沙知又怂又蠢的模样,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又丑又没用的废物,我看你就是害怕方曜,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不是,”沙知百口莫辩,“是林西,林西不对劲,她养鬼啊!真的有鬼啊!”


    “你还用这种蠢的要死的理由搪塞我?”潘蜜儿柳眉一立,“我真的受不了了,真不该拉你这种废物一起来的,丢人现眼的东西,臭老鼠,你只配待在下水沟里!”


    凌清也不哭了,清丽的脸上难得没遮掩嫌弃:“其他人就算了,怎么沙知你也信这种迷信。”


    一开始林西那些怎么诅咒他人的谣言,可都是沙知编的啊,这人难不成入戏太深了?


    潘蜜儿也觉得被落了面子,也不想着出气了,只想离沙知这个蠢货远一点,拉着略有不情愿的凌清一摇一摆地走了。


    望着潘蜜儿花枝招展的背影,沙知脸一阵红,牙都快咬碎了,想起凌清鄙夷的目光,潘蜜儿恶毒的咒骂,他身为男性的自尊心被刺痛,手紧紧握拳。


    场上只留下一只沙知,林西嘴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她问:“你还有事吗?”


    沉浸在潘蜜儿对自己摇尾乞怜的想象中的沙知,一听到林西的话,瞬间吓一哆嗦,什么话都没敢说,一溜烟跑了。


    “就又结束了?”柳筱晴茫然道,“怎么一个个都跟有病一样。”


    林西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暗光:“他们不是一直这样有病吗。”


    柳筱晴抓抓脑袋:“也是。”


    深夜,阴暗的巷子深处,一所简陋的宾馆还亮着红灯。


    沙知和一名穿着性感清凉的女人,随意开了一间房,便迫不及待地进入正题。


    这是他最喜欢的项目,又丑又没本事的他,只有在这里能找回男人的自尊,这些女人,只要他花点钱,就能得到,还会不住地夸赞他的能力,哪像潘蜜儿那个贱人!


    根本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把他的真心往地上摔,他早晚要让潘蜜儿付出代价!


    沙知眼中布满癫狂的血丝,动作越来越快。


    潘蜜儿不就是有几分美色,凭什么这么对待他?说到底她长得还不如林西


    想到林西摘下眼镜后的模样,沙知心里更加燥热。


    他早就发现林西是个美人,以前有潘蜜儿看着,他不敢做什么,早知道潘蜜儿是这种贱女人,她就该早点把林西办了,反正那时候的林西也不敢说什么。


    这时,沙知的脑内浮现出那天在厕所中,惊鸿一瞥的林西的白皙锁骨,沙知更加来劲了。


    他越来越勇,就在快到时,身下的女人轻哼一声,沙知下意识看去,女人的脸失去了所有五官,平整光洁,说不出的诡异。


    “鬼啊!!!!”


    沙知吓得大叫,手脚并用地离开床,再一睁眼,女人已经恢复原样,她娇笑道:“小弟弟,怎么了?”


    “你”沙知睁着眼睛,一副蠢笨的模样。


    他是被林西搞得有后遗症了吗


    女人暗地里撇撇嘴,面上耐着心道:“好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小弟弟,我们继续吧。”


    沙知被女人又摸出感觉,但在有一次到达时,他再次看到另一种不一样的鬼脸,他吓得腰一软,再次萎靡下去。


    女人的耐心也被沙知这样耗尽,她不耐烦道:“小弟弟,你行不行啊,不会小小年纪就”


    被戳痛自尊心,沙知气得胡乱挥动四周的家具,大叫道:“滚,给我滚!”


    女人穿好衣服:“行啊,给钱。”


    “你他奶奶的!”沙知掏出钱,“滚!”


    这次,女人二话不说地走了。


    沙知一人颓丧地坐在床头,痛苦地抱着头。他再一次靠自己尝试,却发现这次连立都立不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


    在奢靡艳丽的房内,沙知痛苦地不停哭喊。


    宾馆走廊的尽头,林西撑着伞,一身黑衣,犹如鬼魅,听到沙知痛苦的声音,她勾勾唇角,满意离去。


    时间渐渐流逝,很快,到了运动会那天。


    为了运动会,潘蜜儿这两天加大用量,更加的光彩照人,每天都活在众人的吹捧声中,好不快活。


    班级里的其他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比赛中,要么就是在看其他人的比赛,为他们加油呐喊,就连柳筱晴和方曜,都每天泡在观众席上,关心着比赛局势。


    唯一清闲的只有林西。


    她的项目是最后一天比,前两天对于她来说,就是难得的休息日。


    林西拿着一本书,来到学校的小树林,随意地翻看起来。


    午后的阳光十分舒适,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曾经热闹的小树林,如今也无人打扰,不知不觉,林西靠着树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待在树林的原因,林西梦到了小时候和妈妈,为一栋别墅打理花园的场景。


    那是妈妈离开父亲后,艰难找到的第一份工作,那时候林西还小,但也知道不能给妈妈添麻烦,妈妈在打理花园时,她就会安静地在一边画画。


    直到一个小男孩的到来。


    刚开始,林西以为小男孩是管家爷爷的孙子,因为管家会亲切的喊他乐乐。


    小男孩很温和,没有因为林西妈妈的病远离林西,甚至还天天找林西玩,逗内向的林西笑,那是林西第一个朋友。


    后来,林西也开始期待每天和小男孩见面,带他画画,一起在花园里玩捉迷藏,两个小孩在花园里,就算看蚂蚁也是开心的。


    这一切,都因为男孩生了一场病结束了。


    当时,林西很想去看看男孩,可是被女仆拦下,她们告诉林西,男孩是房子女主人的孩子,都是因为林西母女,男孩才会生病。


    梦里的林西愧疚又自责,小小的她,第一次在想自己或许真的是一个灾星,偷偷埋在被窝里哭了很久,恳求母亲带她离开这里,她不想再害乐乐哥哥了。


    当时的她,满脑子只有不想再连累其他人了,完全忘了母亲听到这些话后,会做如何感想。但母亲还是柔声安慰林西许久,在得知小男孩只是普通的发烧后,辞去了别墅的工作,带着林西在社会上艰难求生。


    直到林西开起网店,生活才有所好转。


    明明已经距离幸福那么近了,一切又因她的素描本被爆出结束。最后,母亲也为了省药钱,离开了人世。


    梦的最后一幕,林西又看到了母亲的死亡,她握着母亲枯瘦的手,怎么哭喊都得不到母亲的回应,最终,画面被一股力量打碎,林西崩溃地睁开双眼。


    林西猛地坐起身,脸上还挂有泪痕,她茫然地看向四周的场景。


    原来原来还在学校。


    牛皮糖在她身边,企图替她擦拭眼泪,神情担忧地“嗷嗷”叫道。


    见林西还是没有放松,他四处看看,最后附身在林西身边的花丛中。


    如今已是深秋,花丛里的花基本都枯萎了,但是牛皮糖耗尽力气,让它们在深秋开放,只为了逗林西开心。


    林西注意到这些花,她怔愣在原地,接着,她抹了抹眼泪,伸出手,摘下一朵,对已经显形的牛皮糖,真心实意道:“谢谢。”


    林西将花放在心口,心中的不安减轻了很多。


    望着呆呆愣愣,只凭本能行动的牛皮糖,她感受到从母亲离开后,很久没有过得安心。


    她从来没有如此庆幸,当初在医院捡到牛皮糖。


    此后的夜晚,无数次的噩梦,醒来后都会有牛皮糖的存在,他会想尽办法逗自己开心,或者直接入梦吃掉那些噩梦,给林西一个安心的夜晚。


    如果有一天,牛皮糖转世投胎,又丢下她一个人的话


    想到这,林西握紧手中的花:不,不会的,她不会放牛皮糖离开的。过去,她无法阻止母亲的离世,但现在,她不会再让牛皮糖也离开她。


    这时,林西身后传来一阵声响,她转身看去,却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人——乔骆。


    “林西,原来你在这。”乔骆笑着打招呼。


    林西站起身,脸色不改:“有什么事吗?”


    乔骆走上前,想要搭上林西,却被林西毫不留情避开。望着林西嫌弃的神情,他也不在意:“真冷漠呢,待会就是我的比赛了,你不去看看吗?”


    林西莫名其妙地看着乔骆。


    神经病吧,她看他比赛干嘛?


    乔骆虚伪地捂着胸口:“我想要你给我加油呢。”


    “滚。”


    乔骆:“”


    他笑了笑,脸上撤去虚伪的温柔,痴狂又着迷地盯着林西:“你真的变得很多了,更加有趣,也更加令人着迷了,如果这是你吸引我注意力的手段,那你成功了。”


    林西皱起眉,不禁开始思考,面前的人还是碳基生物吗?要不然怎么都听不懂人话了,或许,从回答他的那一刻,她就错了。


    这么想着,林西看也不看乔骆,转身离开了。


    乔骆:“”


    望着林西毫不留情的背影,他无奈地一笑。一低头,却发现开得异常灿烂的鲜花。


    乔骆蹲下身,仔细观察,确定是不合时节的鲜花,想到刚刚林西盯着它们自言自语的画面,他脸一沉,猛地踩上去。


    鲜嫩可爱的花朵,在他脚下变得软烂肮脏,做完这一切,他才喃喃道:“有意思。”